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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自欺欺人

    裴修刚说了掉头二字,八角就跟让马鞭子抽了似的,二话不说迅速急转。

    站在车厢里的晏长风都没来得及找个地方扶一下,身体便不受控制地朝一边歪去。

    裴修眼疾手快地勾住她腰,两人一起跌坐回座位上。晏长风一头栽进他怀里,撞得眼冒金星。

    八角不知道在做什么,掉个头掉得地动山摇,可掉完了头又行进缓慢,活像牛拉破车。

    “少爷,去哪转啊?”

    裴修被撞得心口疼,倒吸了一口气,“……转什么转,去天衣坊。”

    去天衣坊……换衣裳?

    八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倏地一红。

    哎呀,这个少爷啊,平常一本正经的,没想到这么孟浪,真是怪叫人不好意思的。

    是不是,小少爷就在路上了……

    马车里既不猛也不浪,只有此起彼伏的心跳声,以及一丝淡淡的蛋液腥臭味。

    晏长风的脑袋接连被撞击,撞得七晕八素的,一时竟忘了挣脱开裴二的怀抱。

    裴修知道该尽快松开她,可心总不听脑子使唤,她不动,他就放任自己这样抱着,自欺欺人地让心获得片刻满足。

    但也只敢拥有这片刻的满足,他不想听她说出拒绝的话。

    “夫人,”他低头看着她撞红的额头,忍着想要亲下去的冲动,沉声说,“是不舍得为夫的怀抱么?”

    晏长风:“……”

    她噌的坐直了身子,眼睛无语地斜他,“不好意思,我挺舍得你,要不是看在你刚扶了我一把的份上,你这会儿手脚都已经断了。”

    裴修抬手揉着胸口,露出被打红的手,他肤色白,容易留下印子,红的惨兮兮的,看起来着实是可怜。“谢夫人不断手断脚之恩。”

    晏长风:“……”

    折腾了一番,她都想不起来方才为什么打他了……哦,对了,裴二摸她脸了。

    她看着裴二,“你摸我脸做什么?”

    裴修一本正经道:“你脸颊沾上了芝麻,我想帮你蹭掉。”

    晏长风:“……”

    方才在菜市街,她是吃了一块芝麻饼,是卖鸡蛋的老翁给的,她包圆了老翁的鸡蛋,人家就把自家做的芝麻饼给她吃。

    说起鸡蛋,她低头看着鞋面,上面挂着白的黄的蛋液,岂是一个恶心能形容。

    “不舒服就脱了吧。”裴修说,“去天衣坊,换身衣裳再回来。”

    晏长风才想起来,他刚才是说去天衣坊。

    这个人总能照顾到她的需求,甚至胜过她自己。虽说她已经告诉自己不在意真假,可还是会不受控制地心生动容。

    倘若一个人连别有用心都能做到叫人动容,这个人得多可怕啊。

    到了天衣坊,八角竖着耳朵,小心翼翼地请示:“少爷?少奶奶?到天衣坊了。”

    裴修掀开门帘,先行跳下车,又朝脱了鞋的二姑娘伸出手,“需要抱你吗?”

    晏长风摆手,“我很沉的,我还是自己走……喂!”

    裴修不由分说地搂住她的腰,将人打横抱起,掂量了一下,说:“是有点沉。”

    晏长风瞅他。

    “但光脚走路不成体统,为夫只好用尽全力抱夫人一遭。”他装作勉力,心里却偷偷开了一朵甘之如饴的花,“放心,闪了腰不赖夫人。”

    晏长风有点儿想打人。

    八角脸红耳赤地看着少爷当街抱着少奶奶进了铺子,一边想着少爷真是不成体统,怎么连鞋子也不让二少奶奶穿上,一边做贼似的往马车里瞅了一眼。

    傻眼。

    这……

    那些白白黄黄的黏腻腻的东西是什么?

    他的视线顺着痕迹看向鸡蛋篮子,嘴角一抽。

    哎呀,少爷这动作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在天衣坊换了衣鞋,两人修重新回到马车,往里一看,车里已经收拾干净了。

    晏长风夸八角:“小八角还怪有眼力见的……不过,你脸怎么这么红?”

    八角搓着脸嘿嘿笑,“冻的,冻的……”

    “我怎么看你像是羞的呢,是看到漂亮小姑娘了吗?”晏长风逗他,“说起来小八角也到了娶媳妇儿的年纪了吧,要不改天给你娶一个?”

    八角头摇得像拨浪鼓,“别别别!少奶奶使不得,我年纪还小,娶媳妇儿还早呢,怎么也得等小少爷小小姐出生,照顾他们长大了再说。”

    晏长风逗人不成,反叫人逗了一把,她瞥眼看着裴二,对方看着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笑。她给了他一肘子,“笑屁,这是跟你说的,早点完成大业跟你的少奶奶生一个,免得耽误人家小八角。”

    裴修附身在她耳边说:“遵命,少奶奶。”

    晏长风:“……”

    这人的理解能力是不是有问题?

    上了马车,她同他解释:“裴二,我是说你未来真正的少奶奶。”

    裴修点头,“我知道,我也是对臆想中的未来的少奶奶说的。”

    晏长风被他绕晕了。

    裴修不等她绕明白,又接上了方才撂下的话题,“那院子不是我娘的,是玄月阁的总堂所在。”

    啊?

    晏长风的思绪被他扯回到方才,才想起来今天出来是为了做戏给秦王看的。

    “那院子好像什么也没有?”她对那院子记忆颇深,那么简陋,居然是总堂?

    “是为了不惹人注意。”裴修说,“但该有的都有。”

    那多半是有密室吧。晏长风不方便细问。

    重新回到寿康街,马车一路驶向胡同口。

    下车后,晏长风偷偷私下观察,这地方就是普通的民户区,现在是午食时间,外面一个人都没有,那些探子都藏在哪?

    裴修牵着她的手走进胡同,小声同她讲:“对面胡同第一家院子里有颗枣树,这条胡同尽头拐角后面,等待会儿咱们进去了,他们肯定会近距离查看,应该会藏在隔壁院子里,隔壁的邻居是一对儿年轻夫妇,皆在外面做杂工,白天家里没人。”

    晏长风自叹不如,她在事先知道有人的前提下竟然都没发现。

    “你没发现很正常。”进到院子里后,裴修说,“秦王派来的人也都是经过训练的,视觉听觉都异于常人,又在这附近蹲了好几天,一切都比你熟,如果他们埋伏在你熟悉的扬州城,就没那样容易隐身了。”

    “你还挺会安慰人。”晏长风在院子里四下观望,以她的眼力,怎么看都是一间普通的民院,“咱们就来吃顿饭,能打消秦王的疑虑吗?”

    “秦王当然没这么容易糊弄。”裴修心说,我就是想跟你在这里吃顿饭而已,“主要是给他心里添点堵,你想,如果有人告诉你这院子里藏了金子,你来寻了许久屁也没找到,却只看到主人休假日过来悠闲地吃顿饭,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像个被骗的冤大头?”

    晏长风:“……”

    这人是真他娘缺德啊。

    但这缺德劲儿用在秦王身上,她倒是挺喜欢的哈哈哈哈!

    “少爷,少奶奶,锅子在哪摆啊?”八角抱着个大铜炉进来问。

    裴修看了看天,“今日日头好,就摆在廊下吧。”

    八角:“哎!”

    晏长风心想,这是得把秦王气吐血啊。

    也是巧,身在别院的秦王今日也是吃暖炉。

    他素来只吃素,锅子里没有一点肉香味。前来报信儿的密探还沉浸在裴二少爷院子里飘出来的牛羊肉香气里,被咕噜咕噜的锅子一勾引,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秦王看了他一眼,“饿了吗,要不要吃点?”

    “属下不敢!”密探心说,等他交代了,秦王恐怕就吃不下去了。

    秦王也不勉强,一边吃着绿油油的菜叶,问:“有何发现?”

    密探交代:“属下在寿康街蹲了几日,皆无发现,靠近小院也没有人出现,小院里只有个看院子的老仆,夜里我几次潜入,里面陈设简单简朴,看起来就是一处闲置的私产,是挂在宋国公二姨娘白氏名下的。”

    秦王微微皱起眉。

    “今日午时,裴二少爷跟二少奶奶带着一个小仆去了院子,在廊下吃,吃暖炉。”

    秦王伸进锅子的筷子一顿,斜睨回信儿的探子,“哦?他们煮的是什么?”

    密探回:“煮的,煮的牛羊肉……”

    秦王嘴角微微勾起,“牛羊肉啊,你想吃吗?”

    “属下,属下不想吃!”

    “那你把这一锅吃了吧。”秦王搁下筷子碗,起身让开位子,“一口汤也不要剩。”

    密探浑身一抖,后背窜起了一股凉意。

    秦王随即又召见了埋伏在非烟阁的探子。

    “非烟阁里有什么动静?”

    密探回:“属下几日查探,看起来那就是一间普通的铺子,今日上午,裴二少爷跟夫人去过,听起来是裴二少爷前些时日定制了胭脂水粉,今日来拿货。”

    又是今日。

    秦王素来警惕,他敏感地觉得裴修今日的行踪有些不寻常,怎么偏偏就去了这两个地方?是巧合还是刻意?

    但今日休沐,他们小夫妻结伴出去玩一玩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再盯些时日。”秦王的眼睛眯出了几分危险气息,“找个机灵点的跟着非烟阁的掌柜,没有异常便罢,如果有就抓了审问一下。”

    “是,王爷!”

    “王爷。”杨义随后进来说,“宋国公世子求见。”

    “不见。”秦王脸色冷淡,“谁给他的胆子私下跑来见本王,你去警告一下。”

    “是,爷。”

    裴钰这几日等得着实心焦,小容去秦王府已有好些时日,可秦王这边一点动静也没有。按照秦王的性格,就算什么也没查到,也应该有所动作,或者抓几个非烟阁的人严刑审问,或者一把火烧了寿康街的小院。

    况且他有六成确定裴修一定有问题,以秦王的本事,不会什么也查不到。他实在想知道秦王的态度,所以趁着秦王不在北都城中,亲自跑来见一见。

    他在门外等了有一刻钟,心里正嘀咕着怎么还不见他的时候,终于看见了杨义的身影。

    “秦王可方便见?”

    杨义淡淡道:“世子请回吧,王爷来别院修养期间不见外客,如果有急事我刻意代为转告,没急事的话日后再说不迟。”

    裴钰心里一沉,秦王对他态度冷淡,不会是什么也没查到吧?

    “杨首领,不知上次我家夫人来求之事可有眉目了?”

    杨义:“王爷的事不容人打听,世子好自为之。”

    裴钰瞳孔一缩,听得出来这是秦王的警告,不敢再探口风,“是我逾越了。”

    离开秦王别院,裴钰快马加鞭回了府,他一身的戾气,府里凡是见了他的下人皆不敢问安,噤若寒蝉地躲着他。

    裴钰今日连踢人的兴趣都没了。他径自回到屋里,急匆匆叫来秦惠容,“那日秦王到底是什么态度,他今日竟是连门都不肯叫我进去。”

    秦惠容一怔,神情凝重地瘫坐在椅子上,“怕是没有查到什么,那日他就有些不信我,说如果咱们不能自圆其说,以后就不要再去见他了。”

    裴钰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竟是又没查到裴修的把柄!这怎么可能呢,我特意让父亲的贴身侍卫出面,代替赵权将所有的发现告诉秦王,这已经就有三成的可信度了,就算秦王暂时没有查到什么,也应该对老二不再信任,至少对我的态度应该好些,何况我不相信老二没有问题!秦王怎么能这么快就否定咱们呢?”

    秦惠容比裴钰了解秦王,以他对本事,这么多天应该是已经有所发现了,恐怕是真没有查到什么。

    没查到什么不代表裴修没问题,可秦王对他们本就没有耐心,几日什么都没查到,足够秦王对他们失望了。

    除非将来真的证实裴修有问题,否则他们夫妻俩怕是再无翻身的可能!

    不行,秦惠容想,她好容易才爬到今日,不能前功尽弃,得想个法子翻身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