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留孔攸一人在书房,周钧出了房门,来到院中。
画月刚刚炒好最后一批茶叶,端着竹匾,也来到了前院。
周钧接着她手中的竹匾,将炒好的茶叶铺晒开来,做完这一切,便坐在天井之中,看向灞川的夕阳。
画月泡了一壶茶,走向周钧,刚想说话,却看见孔攸出了房门。
孔攸面色平静,在天井中找了个空地也坐了下来,不发一言。
接过画月倒来的茶,周钧轻轻抿了一口。
孔攸取了木杯,自己接了一杯茶,轻声对周钧说道:“《道德经》有云,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这世间万物,本循着各自的法度,向着固定的方向,不停的前行。”
“而如今,冥冥造化,却降下了二郎这般的人物,难道主家就没有考虑过,这一切的背后,可能真的是大道降世,改天换日吗?”
周钧听了,也是明了,孔攸心中那推翻李唐、以新朝代之的念头,恐怕是不会改变了。
这里面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他对李唐的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对穿越引发神迹的敬畏。
周钧开口说道:“李唐尚有一百五十年的气运,天下诸国,又民心向望,皆服唐室,以新朝代之,谈何容易?而且,适才我也说了,关键并不在于何人上位,而是如何去再造乾坤。”
孔攸回道:“某亦知李唐势盛,远不至分崩之时,然《易经》有云: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恶之家,必有余殃。大厦将倾,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由辨之不早辨也。”
“二郎既有神识,能见凡人所不能见之事,知晓未来之种种,故而点滴累积,亦能水滴石穿。”
孔攸又道:“而且,恰如二郎之前所言,百年朝业毁于一代昏君之手,世道轮回终无可逃,此论于攸而言,确是振聋发聩,闻所未闻。”
“然而,二郎恐怕忘了一事,日后,你位极人臣,权倾天下,无论再怎样,却也终究只是臣,就算任内再造乾坤,还天下一个盛世太平,那在此之后呢?”
“当二郎作古,新皇继位,只要一道旨意,再加上一场清洗,就能轻而易举将你一生的努力,付之东流。”
周钧拿着茶杯的手,僵了一僵。
孔攸一口气喝完杯中之茶,继续说道:“再者,二郎非凡人,故而能抛下俗见,不循私利,只为天下苍生。但他人呢?二郎能够指望,他人也与你有着一般的见识和觉悟吗?”
“攸可断言,唐立至今的百年里,这历朝历代的皇帝,即便英明神武如太宗在世,也绝计不可能如二郎这般,将天下苍生放在宗室福祉之前。”
孔攸深深叹了口气,看向天空说道:“百年沧桑,经朝帝王,李唐代代皆有人在;但古往今来,如二郎这般的人物,却只有你一人啊。”
孔攸说完,二人陷入了沉默。
画月先是看了看周钧,又看了看孔攸,最后还是选择不发一言。
残阳如血,西沉垂暮。
时间慢慢的在流逝,周钧喝下一口杯中早已冷掉的茶,只轻声说道:“世事难料,未来的路还很长。”
孔攸的脸上不喜不悲,也附和了一句:“二郎所言极是,路还很长。”
第二日,周钧骑马,让孔攸赶着装满云茶的马车,在灞桥村见到了朔方军前来买茶的商队。
商队的管事之人,有些出乎周钧的意料,正是当年将画月卖给他的奴贩——沙石清。
右脸凹陷、缺了一只眼珠的沙石清,恭敬走到周钧的面前,先是唱了个喏,接着大笑道:“沙某早就说过周二郎非池中之物,如今可真是应了当年之言。”
周钧微笑说道:“沙管事却是不做奴牙营生,改行做起了茶商。”.
沙石清笑着摆手道:“不不,周二郎此言差矣,只要能赚钱,不管什么生意,沙某都是来者不拒。”
周钧轻轻点头,有些话大家心中都是明了,却不需说的太直白。
沙石清看向孔攸座下的马车,开口问道:“车上可是那传闻中的云茶?”
周钧说道:“沙管事倘若有兴趣,不如试着吃一壶?”
沙石清往来漠北和关内,也曾做过茶叶的生意,所以对这一道倒也有些研究。
听见周钧的话,沙石清有些意动,便应了一声。
周钧小心起开一桶茶叶,取了少许,滚水冲泡。
沙石清尝了之后,眼睛一亮,不停颔首道:“好茶好茶!”
周钧和沙石清便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二人一边饮茶,一边说话。
沙石清喝下一口茶,长吁一口气,对周钧说道:“周二郎随王都护去过漠北,可曾知晓军饷短缺一事?”
周钧点头。
沙石清:“沙某听闻,王都护兼任河东节度使,第一件事便是去军中查点阚册。一番查看下来,发现河东军中,兵卒多有阵亡,但名阚上却录了个尚在。”
说到这里,沙石清忿忿不平,沉声说道:“河东军的上一位都护,故意瞒报阵亡士卒,一来可以吃得空饷,二来可以隐瞒败绩。哼!一袋算筹,两头作数,倒是精明!只可怜了那些阵亡的兵卒,人死了还要被录入阚册,给家中白添了一份税赋!”
周钧明白,沙石清说的是吏部侍郎王鉷推行恢复对边军士卒征收赋税一事。
沙石清继续说道:“倘若有了这云茶,朔方军与漠北的互市,也能多得些钱货,虽说是杯水车薪,但也好过如今这般的窘境。”
说到这里,沙石清侧头看了眼周钧,一边搓手,一边说道:“只是不知,这云茶,周二郎打算如何作价?”
周钧:“云茶得来不易,某欲以寻常茶价的两倍……”
话未说完,沙石清连忙喊道:“成交!”
周钧有些吃惊,再看向沙石清,后者却是满脸的喜色。
见周钧面色有异,沙石清以为他要反悔,急忙又道:“君子一言……”
周钧好笑的摇摇头,打断他道:“且宽心吧,既然某说是两倍,便不会再变。”
沙石清站起身来,朝着周钧躬身行了一礼,口中说道:“沙某代军中兄弟,谢过周二郎!”
周钧笑着站起身,招呼孔攸过来,又与沙石清做了交割。
于是,一车云茶,便这般卖给了朔方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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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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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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