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两条街。
许昊舅姥爷家。
电视屏幕上，《歌声游世界》第一期还在播。
屋子里的人已经没人在意。
跟此刻现实里很多网友一样，许昊已经表演完下台，剩下也就没了看头。
秉承着他们家爱说爱聊的传统，正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这许昊还真是又起来了哦。”
“二胡拉的是真不错，但靠这个，能吃饱饭吗？”
“一般人吃不饱，但再加上长得俊，就能吃饱。”
“这孩子路虽然没走歪，但还是走弯了。小时候读书多灵，要是一直念书下去，保不齐已经成研究生了。”
“研究生？博士都有可能。”
“金陵航空航天搞飞行器制造的博士，啧啧，前途不敢想。现在却在弹丸小国拉二胡！”
“所以说选择最重要。我家二宝的公务员最稳。”
“我家大妮三甲医院医生，比他也高出不少。”
很快。
全家再次陷入了公务员、老师、医生工作谁最优最有前途的争执中。
当然了，最没前途的参照物，就是流浪在外的二胡选手许昊。
这时候，节目播放到尾声。
下期预告中，几乎是许昊的个人秀。
跟使馆领导亲切握手。
乖乖，还让使馆领导起立鼓掌。
他们没注意到，其实所有人都是站着的。
最离谱的是，有个标注“亚美尼首都埃里温市市长”的老头子都哭了，跟许昊紧紧拥抱……
乖乖，相当于京城市长啊。
不敢想，不敢想。
房间内热烈的讨论声，顿时凝滞了。
大家一时间还不太能够准确体会这意味着什么。
好像也没啥了不起的，回来又不能当文凭考编制。
但似乎哪里还真有点不太一样。
舅姥爷咳嗽了两声。
睁开时常眯着的眼皮，重重敲了敲拐杖：
“我说件事。
你们凡事爱比，我也一直由着你们。
这事吧，虽然惹人厌，但好在还算有度。
通常也就是你们兄弟姐妹几个，最多也就加上你们姑姑家那那三兄妹。
小许昊这破孩子聪明，但脾气拧，做事疯癫不管不顾。
骂他两句，该！
但是在外面，你们可都给我记住了，谁要敢说他不好，老子拐杖敲烂他的狗头！
看到旁的谁酸言酸语，看轻诋毁，也给老子怼回去！
小许昊这次眼见着是真起来了，少了天真，不见毛躁，都混到大使馆表演了。
咱们可是血亲，都跟着面上有光！”
……
朱莽是个性格干脆的人。
说干就干。
觉得《牧羊曲》这歌合适后，直接拨通了许昊的电话。
此刻，他有着满腔的情绪。
正准备滔滔不绝说出自己对这首歌的畅想，包括准备找大词人雷鸣老师填词，冯子扬编曲……
意思是这首歌你卖给我绝对不会后悔，就放宽一百二十个心吧。
却没想到许昊比他还直接霸道，根本不谈歌曲的事情。
简单打过招呼，一张嘴就是：
“先不急着谈歌曲，朱导，可不可以先看看你的剧本。”
朱莽懵了懵。
现在的年轻创作人，都是这么认真敬业较真的吗？
你都写出现成的曲子了，我本人都表示满意不用改了，你还要看剧本进行调整？
不过想起冯子扬电话里说这位许昊是定制作品的高手。
随便帮当地一首著名诗歌写一首曲子，就造成了很大轰动。
以后估计会成经典。
虽然吧，似乎没有必要。
他觉得这曲子已经很完美很契合了。
但是难得年轻人这么敬业不怕麻烦，总归比那些躺在房车里吹空调的懒蛋们强很多。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时间就会更紧了。
原本想着赶档期，下周日之前，就把宣传片配合主题曲给剪出来的。
许昊这一看剧本，起码两三天吧，要是再做一下修改……
安排助理将加密PDF文件传给许昊。
“小许老师，尽量效率高点，档期非常赶。那我先挂了。”
许昊开始嗯了声。
翻开剧本后，愣了下，果断喊停：“朱导，请稍等一下。”
他面前剧本正文页，写着四个字《少林》。
然后用20秒看了下故事梗概。
这不就是功夫皇帝的《少林寺》，揉了一点点吴晶谢庭丰的《新少林寺》吗？
然后又用一分钟时间，往后翻了翻主要场景和地点。
心中顿时有数。
“朱导，看完了。很合适。我把歌词给你助手发过去了。”
朱莽：“？！！！”
搞鸡毛！
才80多秒时间啊。
一泡尿尿完，都还没沥干净呢？
你居然大言不惭说你看完了剧本，还很合适？
还写好了歌词……哪个让你写歌词了？！
他也是圈内出了名的暴脾气，冲着冯子扬的面子，他才没有直接发火甩脸子。
阴沉着脸，接过助理递过来的平板。
打开后，却不仅是歌词。
是许昊制作的一个简单的小样。
二胡拉的曲子，配合着滚动的歌词字幕。
这样更加形象直观些。
【日出嵩山坳晨钟惊飞鸟】
看见第一句，朱莽满头的火气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了一句卧槽。
【林间小溪水潺潺坡上青青草】
第二句一出来，朱莽浑身发麻，鸡皮疙瘩都窜起来了。
这首小样，朱莽反反复复听了三遍，这才意犹未尽满面红光的合上平板。
有了这歌，《少林》这电影，妥了！
许昊很有耐心的保持手机通话状态，在很悠闲的剪指甲。
反正是朱莽打的电话，浪费的又不是他的电话费。
“许昊老师，这词填的太绝了。
稍后我让助理给您发合约。
对于歌曲的演绎，您有什么想要补充的？
譬如说编曲方面，或者是想让哪位老师来演唱？”
许昊想起上次电话里父母兴致勃勃的讨论，觉得这事还挺有意思的。
父母虽然不信，觉得他是在开玩笑瞎胡扯的，但还是从其中感受到了乐子。
等以后知道真相后，相信会更有乐子的。
“随便选吗？”
朱莽自信满满：“只要是在圈内还活跃的，八九不离十。”
许昊点头：“那好，等下我问问我妈，不对，这次问问我小姨。”
朱莽：“……”
……
《歌声游世界》第一期播出结束当晚。
过了凌晨12点。
许昊从【公众人物（头部）】升到了【四线明星（下游）】。
从“文字艺人”行列，重回“数字明星”行列。
圈内有句话：有了数字，才叫明星。
当然，巨星除外。
“快看，许昊一个晚上就从【公众】变成【四线】了。”
“痴线，人家巅峰期三线中游好不好？”
“好歹这也算是重新翻红了，不容易啊。莫名还有点励志。”
“怎么搞的，这么大流量才升四线？”
“都是看热闹的，看完一哄而散，留存太低，器乐本来就不容易留人，何况是二胡。”
“正理，这玩意比演戏唱歌的效果差远了。”
“可是曲子很好听啊。”
“曲子好听也没用，除非这曲子是他写的。”
“是他写的也没太大用，这曲子好听是好听，但感觉更适合我爸妈他们那一辈。”
“看看下一期有没有什么新鲜干货吧，不然热度一下，他降回【四线（尾部）】是分分钟的事情。”
许昊认真翻着网友评论，暗自点头。
确实，他现在哪里算是翻红，最多算是咸鱼刚翻了个身。
根据原主的记忆，进入数字艺人行列，竞争将会极其残酷。
每挪一步，都很艰难，能守住都算及格。
他刚去明星评级软件查了一下，他在【四线明星（下游）】里面排倒数第15。
整个四线（下）里，只有14个人评分略低于他，非常的危险。
而往前，想要到四线（中），则有几千人需要跨越。
“翻红，我才刚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