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杨川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太多的土地,就眼下这三千多亩,只需仔细打理、精耕细作就足够了。”
杨川躺平在马扎子上,十分慵懒的说道:“占有更多的土地,不仅让我发不了财、挣不来大钱,还会成为我的拖累,根本就得不偿失,此为其一;
其二,占有田地太多,便与我如今十五级少上造爵位不相符合,已然触犯了大汉律,迟早会成为他人整治我的隐患;
另外,卓氏此番前来,司马相如的祸事不过是一个借口,她的真正目的,便是要将那一万多亩土地赠送给你,让你这蠢货再转手赠送给我杨川。
一句话,有人想阴我……”
刘满眨巴着眼睛,发了好一阵子呆,使劲搓几下脸蛋:“区区一万多亩土地而已。还能有如此多的弯弯绕、阴谋算计?杨川,你这是有癔症了罢?”
她伸出手,想摸一摸杨川的脑门,却被一把拨开。
杨川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向外面走去:“巳时三刻,本军侯要去巡营了,这是伱来封地的第一个夜晚,便准允你散漫一夜;
明日起,滚回军营去!”
刘满呆了一下,想要扑上来拼命,却被杨川冷冷的盯着:“如果不想在甲字号野战营呆下去,你便上来掐我……”
……
野战营的营房,暂时借用的是曹襄家的‘养殖场’,七八座阁楼,周围用巨木、石块等临时构筑了一道防御工事,在霍去病的布置下,竟然已经有模有样了。
这家伙,果然天生就是带兵打仗的,就这么短短几个时辰,一座攻防兼备的营寨便基本成形了。
“杨川,你不去和我表姐玩耍,跑到大营来吃屎?”
霍去病站在营寨门口正上方的箭塔上,抱着一根马槊,十分二逼的挑一挑眉毛:“身为军侯,不能及时归营,你还有脸进来?”
杨川没好气的骂道:“赶紧开门,我有要事相商。”
霍去病冷哼一声,道:“军营自有军营的规矩,想当初,周亚夫的北军大营,可是连先帝孝景皇帝都不能轻易踏入半步……”
杨川随口道:“所以,周亚夫被灭了三族。”
霍去病愣了一下,挥一挥手,令人将营寨大门打开:“怎么半夜跑过来了?莫不是被人扫地出门了?”
“叫曹襄过来一下,咱说点事,。”杨川迳直来到霍去病的房间,直接躺平在马扎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很快的,曹襄便裹着一床被子进门,冻得瑟瑟发抖,竟是精溜溜的一丝不挂:“嘶嘶嘶,冻死了冻死了,什么事赶紧说;对了杨川,莫不是为了卓氏一事?”
果然是贼鸡之人,一下便猜测出杨川的来意,那便可以免却不少前戏。
三人往壁炉跟前挪一挪。
“我觉得今晚那卓氏来得不对劲,想过来议论议论,”杨川低声道,“首先,刘满的身份来历,就算是平阳侯曹襄都不知道,她从何而得知?
其次,刘满藏身甲字号野战营,就住在我庄子上,除了皇帝、崔九、公孙敖和我们二十四人,可以说是绝密之事,她又从何而知?
此外,一出手便是两百多车精铁,这倒可以理解,毕竟,蜀中卓王孙家就是天下最大的开采铁矿、冶炼钢铁者,不足为奇;可是,渭河南岸、我封地对面的一万多亩良田怎么回事?
曹襄,你是狗大户,里面的弯弯绕应该更熟悉一些。”
曹襄沉吟几声,道:“让你一说,此事还真的有些蹊跷。”
“要知道,莫说渭河对岸的那片土地,就连咱们眼下这两块封地,其实也有问题啊,”曹襄难得一见的叹一口气,继续说道:“司马相如那狗日的写了一篇上林赋,拍我舅舅马屁的同时,还顺带着提了一句,眼下的上林苑还不够宏大,不能体现大汉天子君临天下的恢弘与广阔;
所以,那厮便给我舅舅建言,扩建上林苑。
我舅舅那人你们不知道,出了名的好大喜功,只要有人夸赞,恨不得将绣了鸳鸯戏水的兜裆裤翻出来给人看,自然是大手一挥,不仅准了司马相如的建议,还给那厮升了个狗屁郎官,令他专门负责规划、绘图与筹建。
如此一来。
这个既能拍皇帝马屁、又能捞取太多油水的差事,自然而然的,便落在了司马相如的手上。
而最为糟心的,便是咱们这两块封地,刚好被圈在了上林苑规划图中……”
曹襄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杨川心中早已了然:‘原来,上林苑的扩建早已开始了?’
‘麻的,老子的封地,果然被圈在了上林苑里面!’
霍去病却一脸鄙夷,只是不住口的痛骂司马相如不是东西,一个读书人,不想着好好读书报效朝廷,怎么尽干这种华而不实、歌功颂德、劳民伤财的阴损之事?
“听听听听,这还是人干的事情吗?”
“长安城外两三百里外,便有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贱籍百姓成千上万,年景略微差一些,便能饿死一大片,这些话为何不对皇帝说?”
“司马相如那厮一看就不是好鸟,阿谀奉承,趋炎附势也就罢了,想不到竟然还是这么一个祸国殃民的腌臜货!”
霍去病痛骂一阵,起身走到一个木架前,随手提过来一坛酒、三只大黑碗:“来来来,先吃几口酒了消消气。”
三人没滋没味的喝着酒,听着壁炉里,新鲜松木在红彤彤的炉膛里‘哔哔啵啵’的响个不停,火苗摇曳中,映照着三个少年阴沉的脸庞。
终于,还是杨川先开口:“别尽想着那些个有用没用的,这些家国大事是皇帝、大臣和读书人们应该考虑的;咱们是当兵吃粮的,弄死敌人,养肥我们自己,这才是正道。”
曹襄点头称是:“对,杨川说的对。”
霍去病还要骂骂咧咧的继续说下去,却被杨川给打断了:“去病,先解决眼下咱们自己的麻烦再说!”
这个铁憨憨,不是应该满脑子都是带兵打仗的事情么?怎么还有如此这般的一股子忧国忧民的不平之气?
在眼下的这个汉帝国,注定要成为冠军侯、大将军的人物,满脑子的不合时宜和忧国忧民,那也太危险了……
霍去病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连喝两碗酒,终于不吭声了。
“我觉得,卓氏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曹襄沉吟良久,皱眉思索着说道:“她一个商贾之家,所图者不过一个利字,应该不愿也不敢卷入这种烂事中来;
所以,以我的直觉与判断,她这次是被人骗了。”
杨川点点头,旋即又摇头,道:“没那么简单,以卓氏的聪慧精明,若非为形势所迫,这种牵涉到皇亲国戚的大事,她根本就不敢沾手。
我觉得,她应该是为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曹襄侧头想了想,骂了一句脏话,怒道:“卓氏老凉皮,简直太过可恨,竟敢与旁人勾连起来对付母亲和我平阳侯曹氏,不行,本侯这便想办法弄死她!”
杨川苦笑道:“你平阳侯曹氏与蜀中狗大户卓王孙家互相撕咬起来,恐怕这才是人家的最终目的,毕竟,你们两家,可都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呢。”
“……”
听着杨川、曹襄两个人不断‘打哑谜’,云里雾里的,霍去病大眼瞪小眼,愣是没听明白,不由得焦躁起来:“我说你们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事情?”
曹襄叹一口气,颇为同情的摆手说道:“妹夫,这种事情你就别多想了,费脑子。”
杨川附和一句:“是啊,去病本来就没多少脑浆子。”
于是,两个人便被霍去病一手捉一个,捏着脖子提了起来,直如两只小鸡,徒劳的挣扎、咒骂。
这憨货一脸的狞笑,悠然问道:“是吗?”
‘嘭’的一声闷响。
杨川、曹襄二人的脑袋,重重的对撞在了一起……
读者老爷曰:想存稿的念头,是可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