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陶大长公主病危,眼看着就要完蛋了;
刘彻带着平阳公主、卫青、苏建、张骞、霍去病和三千羽林军,去上林苑打猎去了,听说还带着司马相如等一大群文化人和两百条狗;
公孙弘突然翻脸,不仅将卓氏叱骂一顿后,扫地出门,还将大农令郑当时召进丞相府,限令其三个月内,垦荒十万亩……
……
长安城的消息传来,曹襄忍不住有些心惊肉跳,变得疑神疑鬼、心神不宁,杨川却一脸的无所谓,该忙什么就忙什么。
“杨川,长安城里要发生大事了,”这一日吃饭时,曹襄心神不定的说道,“刘嫖老妇病危,我舅舅带走母亲、卫青和霍去病几人,这分明就是想要动手了。”
杨川夹起几片羊羔肉,在涮锅中轻轻摆几下塞入口中,慢慢咀嚼着,温言笑道:“皇帝不是每年冬天都要去上林苑狩猎么?”
曹襄道:“可是,今年不一样啊。”
杨川笑问:“有什么不一样的?不就是让羽林军将野兽们驱赶过来,好让皇帝拿弓箭去射杀么、而后,让司马相如那帮文化人写几篇文字,大肆鼓吹一番?”
“这一次,真的不一样,”曹襄难得一见的正襟危坐,“刘嫖要是死了,我舅舅定会杀一些人泄愤,就是不知道谁会触这个霉头,成为那个倒霉蛋。
我舅舅这人啊,其实很重亲情,馆陶大长公主被尊奉为窦太主,一方面是因为当年刘嫖在我舅舅登基当皇帝这件事上出力极多;
而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她也姓刘……”
杨川继续涮着肉,没吭声。
姓刘又如何?为了皇权稳固,为了汉帝国的江山社稷,刘彻差不多连自己的三族都给夷灭,自己的亲生儿女都杀了好几个,区区一个刘嫖老妇算个屁!
以杨川看来,这一次长安城的风云变幻,无非是几家豪门世族之间的利益冲突罢了。
刘嫖命不久矣,这一点,就算是神仙下凡都救不了了。
可是,她还有两个儿子呢,一个是堂邑侯陈须,一个是隆虑侯陈蟜,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等到刘嫖一死,他们的一系列神操作,就连刘彻和姐姐陈阿娇都保不住其性命。
据史书记载,堂邑侯陈须在其母亲刘嫖死后的服丧期间,与弟弟的老婆、部曲的老婆、甚至很多仆役下人之妻女,做下诸多不堪之事,犯了淫戒,大大触犯了“以孝治天下“的汉朝刑律。
不止如此,还与兄弟陈蟜相互争夺财产,依汉律,当死。
据说啊,这两位大汉侯爷终于双双自杀身亡,封户国除,鬼知道其中有多少可信度,反正杨川是不怎么相信,身为千户侯的陈须、陈蟜,竟会如此不堪……
“杨川,这几日便要下雪了,你的腌菜什么时候才能卖钱?”曹襄看着杨川兴致缺缺的样子,只好改换话题,“还有,那几孔烧制陶器的火窑也建好了,什么时候开工?”
杨川终于来了兴趣,笑道:“就这几日吧。”
“对了,等到明年开春,你主动找你舅舅,将平阳侯曹氏的青盐生意主动交给朝廷吧,伱要是不听话,就等着被皇帝搞死好了。”杨川补充一句。
曹襄欲言又止,重重叹息一声,躺平在马扎子上了……
……
这一日,卓氏突然来到杨川的封地,她带来几十车礼物,无非是一些金子、粮食、调料、药材以及各种蜀中特产。
譬如,那几车调料和二十名灵秀通透的小妇人,便是其他地方所没有的。
本来呢,曹襄这几日心情不好,动不动就会发脾气,嚷嚷着要去上林苑找舅舅、母亲,可一看见卓氏带来的那些小妇人,登时便喜笑颜开,心情大好。
“哎呀卓姨,你说你来就来了,怎么还给本侯送来这么多礼物,这让本侯就……哈哈,哈哈哈,就有些情不自禁了啊。”
曹襄这厮仗着自己年岁尚幼,死皮赖脸的抱住卓氏一顿‘撒娇’,将硕大的脑袋顶入卓氏怀中,犹如饥饿羔羊在寻奶,简直就没眼看。
卓氏轻笑几声,不动声色的将曹襄的脑袋拨开一些,双目含星,笑眯眯的望着杨川笑道:“杨川公子忙什么呢?怎么还双手沾满了泥巴呢?
哎呀,这大冷天的,小心冻坏了手。”
杨川蹲在一大滩烂泥旁边,仔细查看着泥巴的成色,头都不回的笑道:“我庄子上的泥巴不错,黏性足,色泽纯,如果烧制一批陶器出来,一定能卖不少钱。”
卓氏一呆,旋即笑道:“公子想要烧制陶器换钱,这个主意不错,不过,这烧制陶器最好还是等开春以后最好,现在天气太冷,泥坯不容易晒干啊。”
杨川站起身,将手上的泥巴清洗干净,这才道:“卓姨此番前来,可曾吃过饭食?我庄子上没别的好,就是几样面食、小菜却颇具风味,不亚于你们川蜀之地的小暖锅。”
卓氏嫣然一笑:“来你杨川公子的封地,自然会留着肚皮,我可听说过,这长安城最好吃的饭食,便是公子这里了。”
杨川笑了笑,邀请卓氏来到另外一座阁楼。
曹襄嫌弃这两个人说话不够爽利,分明是有要紧话要说,偏生还要藏着掖着,让他都开始烦躁起来了,故而,也懒得去凑热闹,干脆去调戏那二十名川蜀小妇人了……
“卓姨请坐,寒舍简陋,还请将就着些。”进了阁楼,杨川在主位上落座,笑道。
卓氏道一声谢,却不立刻落座,而是满眼新奇的在阁楼里转着、看着,不住口的夸赞着:“啧啧,想不到公子不但是一位妙人,还是一位文人呢。”
杨川不动声色的笑道:“其实说到底,终究还是个粗人。”
这一间阁楼,算是杨川的私人空间,算是卧室兼书房,除了曹襄、霍去病、堂邑父等寥寥几人进来过,其他人都不曾踏足。
“杨川公子,这大冷天的,你阁楼上并无火盆、火炉,怎的如此暖和?”
在屋子里转了好一阵子,看着那几盆生机盎然的盆景花草,卓氏突然想到一事:“莫非,你这阁楼里使的是火炕?”
汉帝国时代,冬天取暖的方式无非就是火炕、火盆和火炉。
火炕倒还罢了,就算是在后世的北方,也是百姓人家最常见的取暖方式,除了那一股子难以驱除的炕烟味道,对人体并无害处。
可是这火盆、火炉可就不好说了。
你想想啊,一个密闭的屋子里,烧上两盆火炭,也没有个烟囱、烟道什么的,差不多就是等于每天都在呼吸一氧化碳,杨川哪里敢去使用!
“我用的是壁炉,”杨川起身,将身后的一片铁板拉开,露出一片红彤彤的火焰,却是墙壁里砌了一个火炉。
“壁炉?”卓氏眼前一亮,走近几步,弯腰仔细查看。
有意无意的,这妇人的大半个腰身便露出来了,让杨川忍不住多看几眼,笑道:“其实也算是火炉的一种,不过,我将烟道改动了一下,令其在墙壁中多盘桓一阵子。
卓姨,这种壁炉的设计图纸,你要不要?”
卓氏大喜,刚要开口说话。
不料,杨川接下来的一句话,登时便让这妇人的脸色略显僵硬:“不过卓姨啊,这天下就没有免费的午餐,壁炉图纸卖你十万钱,行不?”
卓氏轻咳一声,笑道:“好啊,不过,今日前来还有另外一宗买卖想跟你杨川公子合作,提前说好,可不许再糊弄妾身了。”
杨川哈哈大笑,拍一拍手掌。
堂邑父走进来,躬身道:“小郎君有何吩咐?”
“今日庄子上来了贵客,去曹襄家的鸡舍里,捉几只不怎么下蛋的老母鸡给咱炖上,”杨川随口说道,“还有,再到曹襄家拿一些酒水过来。”
“还有,家里的胡麻油快没了,去曹襄家拿几十斤过来。”
堂邑父拱拱手,大踏步出门而去。
卓氏的一双妙目,深深凝视着杨川,忍不住笑道:“平阳侯在长安城声名显赫,就连那些刘姓子弟都不敢去招惹,想不到对你如此百依百顺。”
杨川叹一口气,道:“没办法啊,他欠我一大笔钱,又耍赖不给,本公子只好自己去拿他家里的东西慢慢顶账了。”
卓氏呆了两三个呼吸,突然问一句:“杨川公子,我卓氏还欠着你一大笔钱,什么时候去拿东西顶账?咱可说好了,我卓氏最值钱的其实不是金子,而是人。
杨川公子,妾身随时恭候您大驾光临。”
这话说的就很是轻佻,再加上卓氏水汪汪的两只丹凤眼,还是颇有点杀伤力。
不过。
杨川却一脸的人畜无害,笑道:“卓姨,咱们之间的生意干净得很,钱货两清,谁也不欠谁的啊。”
卓氏终于叹一口气,一屁股坐下来,黯然道:“上一次是妾身贪心了,能够彻底改变大汉农耕稼穑局面的新式步犁,岂是区区五百金就能买得到?丞相公孙弘限定我卓氏开春前必须铸造出步犁,否则,便是一场天大的祸事。
杨川公子,请救妾身一命。
从今往后,我卓氏……不,我卓文君的人脉、资源、钱币和土地,任君拿取,只求公子能帮妾身度过这一难关!”
眼瞅着卓氏那张梨花带雨的俊俏脸庞,杨川坐直身子,端了一碗清水慢慢喝着,沉吟说道:“你我二人之间的买卖,还有谁知晓?”
卓氏赶紧摇头道:“只有你、平阳侯和妾身知道。”
杨川:“公孙弘呢?”
卓氏:“妾身不曾泄露给任何人!”
“其实,妾身之所以图谋公子的步犁图纸,无非是想给司马相如争一份大功劳,希翼能得到皇帝的恩宠,进而念及我卓文君的夫妻情分……”
生怕杨川不信,卓氏赶紧又补充一句。
杨川的脸上渐渐舒展开来,目光闪动,沉吟几声,道:“这样吧,你送来一万斤上好的精铁,我来试试……”
厨子手残党,颠勺还行,码字实在太慢了,熬夜两个半小时才写了一章。
馆陶公主完蛋,这才是一场风波的开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