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现实不如忘记也好,而美梦或许应当怀念。’
“老李,身体好了?”福利院门口一位头发花白的男人佝偻着背。
“恢复的还行,回来走走。”我缓步走进福利院,一切既熟悉又陌生,我仿佛做梦一样,仿佛在哪里见过,我站在院内竟怔怔的伫立了良久。
跟着感觉来到了一间熟悉的卧室,卧室里摆放的整齐有序,这里仿佛有很少的生活痕迹,唯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靠窗桌面上摆放的那个小相框,相框挺新,但里边的相片却有些泛黄,照片上一个饶有气质的三十来岁的女人抱着一个大概四五岁的笑的很甜美的小女孩。
此刻我的脑子像电了一下,照片上的女人和孩子跟我梦里的妻子女儿很像很像,我拿起照片盯了好一阵才放下,慢慢有很多影子在我脑海里的各个角落蠢蠢欲动却始终看不清模样。除了照片,屋子里再也没有什么再能真正触动我的了,便又寥寥走去那个熟悉的老房子。
当真正靠近那个老房子的那一刻一阵莫名的忧伤涌入心头,我停下了脚步没再往前,我想里边定是有我心底最深处的很多东西,它们来自很久远的积压。我是要打开这扇门,但现在心底深处这缕莫名沉重的忧伤促使我没有勇气去面对。
在我的记忆里还有一处地方相对清晰,而仿佛和我的梦有关联,我很确定的是它出现过我的那场梦里。
我顺着梦里的记忆走到了镇子的另一端,这里相对繁华,一路上看见路边的小商贩,大多都是四五十岁甚至六十岁的小摊贩,卖着各种熟食水果或者蔬菜,他们见着我都叫着我,而我却招呼不上他们。
“老李呀,你说你咋恁不小心呢,还好你身子骨硬朗。”一个五十来岁卖水果的男人捡了半方便袋的水果递给我。“身体好了就好,水果拿回去尝尝,对身体好。”
我边走边感谢地笑边摆手婉拒了他的好意,一路上有送各种东西的,我心里徜徉着暖流,眼眶有些发热,我同样一样未要。
穿过了这条主道往左手转进入一个小道,小道不宽,够一辆小三轮驶入,走了不一会儿右手边一栋旧楼,看到这座旧楼我心里仿佛有很多东西蠢蠢欲动感觉要涌出来,这时候能听到脑子里隐隐的召唤——三楼,我放慢了动作打开房门。
当房间里的陈设一点一点的印入我眼帘的时候,有几个身影来回晃动,看不清脸,但那几个身影跟梦里的很像很像,我环视一周后看见了电视上放的一张不小的照片,照片上有一个小伙子,和我的的容貌相仿,我意识到这是年轻时候的我。还有一个五十来岁头发花白男人和一位四十来岁的女人在我和一位气质出众的漂亮女子前边,在四人前边的是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儿,照片上的女子、女孩和福利院里的照片还有男人以及妇人都跟我的梦境里一模一样,而我当下仅仅确定的是我们是一家人,上面是我的父母我的爱人还有我的孩子。但是为什么我现在会孤独一人呢,最起码我还有妻子和女儿的呀?我有些疑惑还有些...头疼。
自从进了这个屋子仿佛有很多东西一下子就能清晰,但就是有很多来来去去的身影模糊不清,除此之外还有五味杂陈的感受,幸福、开心、甜蜜,还有隐隐的心痛……
三室两厅一厨一卫格局的普通型房间里,虽然这里的陈设挂件都能给我以情绪的波动,但我觉得像卧室这种私密空间里才能有更多共同的秘密和牵扯,才能给到最大的刺激。
我首先进到的是靠卫生间的卧室,这个卧室里摆放简单,有一些相对陈旧的物件,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打开第二个卧室的门里面粉红色的布置,有各种玩具娃娃,女孩子的发卡……活脱脱是一个小公主的房间,床头柜上的一个粉色蝴蝶结触动了我的回忆开关。
恍惚间那是一个午后,不冷不燥,路过一家饰品店。
“爸爸”我正向前走,女孩拉住了我的手,一脸欢喜的说。“你蹲下。”
“怎么了?”我边蹲下边问道。
女孩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指着那个粉色周围闪着亮边的蝴蝶结发夹说。“爸爸,我想要那个,可以作为我的生日礼物吗?”
“当然可以。”
女孩开心的拿着发夹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跟谁学的呀?”
“妈妈,妈妈每次这样问你要礼物的时候,你都送她了。”女孩眨巴眨巴眼睛,特别认真的说。
“你个小机灵。”我哭笑不得。
当这些模糊的记忆浮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有些眼眶湿润,手指紧紧攥着发夹,很久才放下。
总算有一些清晰的回忆了,我打开最后一个房间依旧很浪漫,不过,是星月相依的浪漫。最直接看到的是墙体上有很多装饰照片,吊顶上挂着闪耀的星星,主灯是一个悬挂的弯月灯,床上是梦里那床鸳鸯囍被,只不过红的已不再那么艳丽了,离床不远处有两个衣柜,靠床头的衣柜里有各季的中老年年男士衣服,靠着的一个衣柜里也是女士男士衣服,只不过女士衣服偏多一点,都挺时髦,洋溢着青春活力。
床尾深处有一张书桌和一张电脑桌,桌案上有一盏台灯和一本书,书名叫作《时间旅行者的妻子》,桌案左侧有一个书架,满满的都是书籍,当我书桌拉开抽屉的我看见里面的时候头突然要裂开一样,稳了好久我才小心翼翼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相机,是我梦里的那部相机,顿时有好多画面在我脑海飘过,我愈发的紧张起来,我准备打开相机看看的时候,发现它已经打不开了,我这才又注意到墙上贴的那些装饰照片,这些照片贴的井井有序,与房屋的格调浑然一体床头上有三张照片贴的格外显眼,贴成了一个爱心的样子,往近看我发现就是我梦里初次像她表白的那个地方,心的尖部是她的照片,她照片的两边是我,她的那张照片正是她站于桂花树下抚枝桂花宛若花仙子的那张……
随着我情绪紧张的一张张翻看的时候,我脑海里似乎有一只猛兽正剧烈挣扎,像是随时要挣脱束缚,头也疼的越来越厉害,这些照片如一段段时光碎片钻入我的脑海,要勾连起我脑中的所有链接。
我脑中仿佛进入了一道光,撕裂了那道黑幕,无数道影子在裂缝中流转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