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子比苏雨卿高出几个头。
一束光恰好打在他的脸上,柔和的夕阳更是衬得他温和的像一个谦谦君子。
即便男子板着一张脸,她也并未觉得压抑。
毕竟男子也是秉公办事,对他凶一点也可以理解的。
“这位爷,您别生气啊!小女子我也是不小心走错路,你看……通融通融吧!”
苏雨卿说着又老套的拿出一锭银子往他手里塞。
可她不知道,不是谁都吃这一套的。
谁知,男子直接捏住她的手。
顷刻间好似骨头裂开般剧痛,她冷汗都冒出来了,银子也随之落地,“啊啊啊……疼疼疼,你放手啊!”
男子并未放手,反而提溜着她的后衣领直接丢了出去。
苏雨卿脚下一踉跄,还好稳住了脚步。
她一眼便看到刚才油头粉面的侍卫已经跪在地上了,用来贿赂的那枚银子就稳稳搁在桌前作为证据。
她已经不可抵赖了。
男子又问她:“这就是你说的不小心走错路?”
侍卫原本还比较冷静,一见到男子出来,不由分说地开始磕头,害怕的全身发抖,“小崔将军,是洛王妃胁迫属下,属下岂敢不从,否则属下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啊,望将军开恩啊!”
苏雨卿:“……”
原来他就是小崔将军崔清俊,他就是刚打了胜仗回来的崔大将军儿子。
传言小崔将军异常俊美,是乔都所有女子的梦中情人。
微风划过崔清俊的铠甲,清新干净的味道窜入她的鼻腔,武将通常是浑身戾气,更别提他们身上那股野性的闷臭味。
可独独崔清俊干净的像清水,当然她看的是人的内心,内心纯洁的人,给人感觉自然是干净的。
他脾气虽然差,可从骨相上来看确实是正人君子。
当然历承洛的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只是历承洛偏邪魅一点,像个男狐狸精。
而崔清俊则是谦和温婉型,倒很有人夫文学那个味。
咳咳!暴露了暴露了,她可没偷偷看那些霸总。
苏雨卿看着崔清俊那一愣一板的脸,也知道她再怎么忽悠也没用了,只能求他手下留情一点。
现在对她来说,时间是最重要的。
三日后便是蹴鞠赛了,她绝不能被关在牢里,没有灵石的力量,历承洛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历承洛身上的血疤痕还是鲜红的,可当疤痕逐渐变成暗红色,只怕找到血言咒的化解方法,也无力回天了。
她皮笑肉不笑,拿出讨好的劲儿。
“小崔将军,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看我虽违法了,但也要考虑违法造成的后果是不是?
我既没有毁坏藏书,也绝没有伤人,可否手下留情,这次就放过我一次?
王爷生着病,还在府里等我回去呢。”
“皇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洛王妃凭什么认为我就会徇私枉法?”
她立马收起笑容。
“私自闯入皇宫,便是杀头大罪。”崔清俊喊道:“来人,将洛王妃押入大牢,择日行刑。”
纳尼!过分了吧,这是完全不给她活路?
几名侍卫很快控制住了苏雨卿,准备将她带走。
崔清俊冷面漠然面对这一切,苏雨卿也放弃抵抗了,反而露出一贯随性洒脱。
苏雨卿被压着走,经过他身边时,小声提醒他一句,“后日,子时,你想做什么?我全都知道,你若是不想我说出去,最好想办法救我出去。”
崔清俊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苏雨卿,刚才的淡定已全然不在。
苏雨卿笑得邪魅,显然被她懵对了。
“还有……别妄想杀了我,我若是死了,也会有人将事情传到皇上耳中,小崔将军不信可以试试。”
苏雨卿越走越远,崔清俊依旧死死盯着她的背影。
不解、疑惑、满脑子的问号让他无法冷静,手中的拳头也不断捏紧,手掌被指甲刺的隐隐出血也不曾松手。
偌大的牢房里。
苏雨卿踩着满是血污的过道,觉得十分恶心,而不断惨叫、惊呼的嘈杂声更是让她心烦不已。
她直接被推进牢房,由于重心不稳,直接就摔了一个狗吃屎。
她现在也没了办法,只能先用稻草垫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先坐下来。
她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崔清俊身上了。
世人不知,我们所处的人世间,其实是人神魔三界共存的。
其他灵体与我们共同生活在这世上。
只是我们相互看不见也摸不着的。
当特定的机缘出现,我们才能互相看见,这就是恐怖片里常演的见鬼。
苏雨卿早已开了天眼,自然能够看到灵体。
崔清俊原本是至纯至善之人,可周边的灵体却不自觉地离他远远的,似乎很害怕他。
动物或者灵体都会提前知晓未来会发生的事。
这就是地震前,蚯蚓为什么能提前预知从土里钻出来。
她推测崔清俊即将大杀四方,而且势必要造成你死我活的局面。
显然她算出来的时间很准确,现在只能赌一把崔清俊会不会来了?
苏雨卿呆在这牢房里,倒是见了不少冤死的、饿死的以及真正罪大恶极的灵体。
他们时不时来骚扰她一下,搞得她没法继续打坐。
干脆随手将他们都超度了。
她刚一睁眼,一个面如紫色的青鬼就这么盯着她。
“我去!”
苏雨卿被吓到不停地拍胸脯,委屈又无奈道:“我虽是个法师,但你们这样突然出现,我也还是会被吓到的好不好?”
青鬼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呆呆地站在门口。
她长长的头发耷拉在脸上,只能模糊的看到紫色的面容,白色的里衣做的相当考究,是由纯白色的兰花绣制而成,看得出来她生前也是达官显贵。
可破碎的衣服大概能够猜到她死前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看着莫名心疼,语气也柔和下来,“他们都走了,你怎么还留在这里?”
苏雨卿说的是那些灵体。
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房,日日夜夜都是被怨气笼罩,无异于永不超生,她能助他们逃离牢笼,他们自然求之不得。
可即便是这样,却有灵体依旧不愿离去,定有是什么执念还放不下。
青鬼张开嘴,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出现在她的面前。
苏雨卿震惊,没有舌头!!!
青鬼的嘴还在动,显然她在说话。
苏雨卿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黑蜘蛛似乎感应到什么,从苏雨卿衣服里爬出来,站在她的肩膀上,跟着青鬼的口型念出她说的话,“门外若无南北路,人间应免别离愁。”
一首诗?
她像是在跟谁告别,可神情中带着留恋,遗憾又透着惋惜。
明明她被折磨的不成样子,却不像厉鬼那般凶猛,她表达出来的气场却异常柔软。
如此境遇还能待人以善,苏雨卿也动了恻隐之心。
她自知不可介入别人因果,可相遇即是缘分,帮帮青鬼也未必不可。
她问青鬼:“你有什么委屈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力帮你。”
谁知,外面传来脚步声,门前的铁链刚响起,青鬼化作一阵青烟飘过……
她走了。
来者是崔清俊。
他大概是刚当完差,换了一身便衣前来。
他本就是儒雅公子那一卦的,现在穿着淡蓝色的衣裳,好一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既视感。
只可惜这性子太刚强,不懂得人情世故。
崔清俊也没绕弯子,直言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计划?”
苏雨卿盘着腿,很是随意,“我不仅知道,而且我还劝你,切莫为了私欲大开杀戒,你的命格不差,为人又正派,以后必定光明璀璨。
可若是现在走错了路,便是万劫不复,我劝你早日收手。”
崔清俊似乎听出,她所言并没有恶意,话语也变得感性,“男儿生来应当顶天立地,以保卫祖国山河为己任,更要守护身后……无数百姓,若只是为了来日的光明璀璨,岂不白活一场。”
苏雨卿听出了他有守护的人。
她随手掐了一诀,便也明白崔清俊与那心上人,不过是有缘无分,终将走散。
既然如此,她更不能眼看着崔清俊为了私欲走上歧途。
她用手示意他,“其实,也是有更好的办法的,你附身过来,我告诉你。”
崔清俊心性单纯,也没多想,蹲下后附耳过去。
可下一秒,崔清俊就后悔了。
他想要逃离已经来不及了,耳边传来布料撕开的声音,那一双细白粉嫩的手臂就这样缠绕住他的脖子。
苏雨卿的身体对他来说,全是禁地。
双手不知该从哪里推开。
他谨慎地推着她的腰,只是轻轻一握,那柔软的腰身瞬间让他的手弹回去。
他惊呼,“你想做什么?”
苏雨卿歪头一笑,很是魅惑,转而一粒粒饱满泪珠缓缓落下,“非礼啊!来人啊,小崔将军快放开我……”
她就是仗着崔清俊是正人君子,更加的肆无忌惮的黏在他的身上。
狱卒闻声赶来。
所有人都看到苏雨卿衣衫不整的样子,而小崔将军的双手正她的腰上。
不必解释,他们也能自行脑补了。
狱卒们毕竟身份低微,也只能暂且将崔清俊收押起来,其他的先禀告圣上才能做决定。
崔清俊回头。
只见苏雨卿笑着抹去那我见犹怜的泪珠,还扯着脸给他做了一个鬼脸,“再见拉!”
……
他气得脸通红,“可恶!”
崔清俊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执行他的计划。
劝是劝不住了,也只能先控制住,关他个几天。
只是蹴鞠赛越来越近了,最后一个希望也破灭,她还能指望谁来救她?
历承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