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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 诗词

    林建岳已经从扬州出发了,两日后就会渡过长江到达镇江,王圭、李祁年、曹少臻、褚青等人均出城到了江边水寨就近等候。

    长江两岸锦旗密布,煊赫震天,长江之上早就清空,不准任何战船、商船及民传通过。

    “新朝即立,在这个时候,又有眼前如此壮观的情景,诸公都为饱学之士,难道就没有什么传世之作让大家欣赏欣赏?想必以后定是一段佳话。对了,老夫还从没有听过燕王殿下的大作,想必是气势磅礴,惊天地泣鬼神。”

    说话的是李祁年之后继任礼部尚书的周正焘,他加入江南拥护燕王的政治集团不久,书读得有些过了,平日只爱好专研诗词歌赋,对天下大事关注不够,并不是很清楚林建岳并不擅长这个。

    此话一出,顿时人人侧目,周正焘有些莫名其妙,殊不知他这顿马屁已经拍在了马脚上。

    作为林建岳派来的褚青,场还是要圆的,当即就说道:“燕王殿下一直身处在抗胡的最前面,乱世之中当以武力驱逐鞑虏为先,诗词歌赋这些东西并无大用,殿下怎么会有时间关注这些?不过周尚书是诗词大家,不如露两手给大家鉴赏一下。”

    周正焘脑袋有些迂腐,没有听出其它意思,当场就要兴致勃勃的开始写诗作词,却不料王圭止住了他说道:“中原多年战乱,本是民生疲敝,但自燕王殿下奋起后,百姓一日好过一日,现在的中原已不是以前的中原了。你们啊,还畏畏缩缩的不敢说,有什么不敢说的?殿下乃是明主,他不擅长写诗词怎么了,照样把中原治理得如此之好。反观咱们,以江南如此优越的条件,治下的百姓过的什么日子你们知道吗?我估摸你们知道,但当作不知道,许多人一天就知道舞文弄墨,搞些靡靡之音。诸位,殿下即将过江了,还是多想想怎么治理好江南的策略吧!否则殿下问起来,啥都不知道,也提不出有用的东西,丢的是整个江南士族的脸!”

    王圭的话很重,周正焘也明白了什么,脸色通红。

    众人默然无语,褚青是干什么的?林建岳派褚青过江就是来安抚大家的,新旧更替人心动荡,在场都是十分重要关键的人物,必须尽力避免大家心里产生怨怼之心,褚青笑着说道:“王老大人息怒,殿下一直十分欣赏江南的人文荟萃,说江南人才济济,胡人入侵后对北方汉家破坏严重,江南就是咱们汉人文化现在的核心,是要提倡发扬光大的,咱们汉人能有今天的地位,诗词歌赋对民众的教化作用非同小可,自唐以来忧国忧民的诗词可不少,意义重大。殿下说过,光是严刑峻法是治理不好天下的,文化潜默移化的教喻也要相辅相成才行。”

    王圭听言点了点头,周正焘等人脸色好看了许多,褚青出身江南,知道江南这些文人自高自大惯了,一向瞧不起北方,更瞧不起北方的文人,为避免大家有轻视之意,褚青决定给大家来个猛的。

    “殿下的确不怎么做诗词,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些年我在淮南西路与无极军曲尚群将军接触较多,他给我说过一件事,前几年殿下亲自率军进攻河东的事大家都知道吧!在汹涌咆哮的黄河上行军时,殿下做作过一首词,不过殿下说那不是他作的,也不让传,我就念给诸公听一听,鉴赏一下。”

    林建岳做的词是个新鲜事,别说江南的人,就是中原知道的人都没有几个。

    林建岳能记住的词不多,大多是名传千古的几首,梦中世界元代张养浩的《山坡羊.潼关怀古》特别符合林建岳的心思,所以记住了。更不是在黄河上做的,而是在闺房之中总被李芸曦笑话给憋出来的。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褚青激昂的声音在大厅之中回荡,军寨里鸦雀无声,诸人都是有几把刷子的,有的还是大家,此词是越品越有味道,不说别的,光是气势格局上,在座的没有一个能写出这样的词。

    周正焘是江南书法大家,一字千金,在整个文坛是赫赫有名的,当即忍耐不住,挥毫而就,写完后自己在那里看半天,摇头晃脑犹如喝醉了一般啧啧有声。

    王圭叹道:“非大气魄大志向的大英雄写不出来这样的词,殿下胸怀天下,老夫佩服的五体投地,自愧不如!”

    在当前抗胡的大环境下,特别是林建岳当年率军渡河以弱击强的当口,合情合景,这首词被赋予了比原作更多的意义。

    “殿下不仅是这样说的,更是这样做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说得好啊!诸位都回去好好想一想,富庶的江南衣不蔽体卖儿卖女的不少,咱们应该怎么做来支持殿下安抚天下,希望大家心里都有数。”

    王圭最后点了题。

    林建岳并不知道在江的对面无数人在传颂他剽窃来的诗词,他更关注的是曾怀亭的事,中原他有信心不会出这样的人,可是看眼下这个情况,他控制的地盘将在短时间内急剧扩大,怎么做才能不发生内乱,林建岳心中没底,李梓阳的事也从另一面给他提了一个醒。

    看来镇抚司蝶衣司不能按他原来的想法逐步裁撤,反而还要继续加强才行,林建岳心中犹豫,他实在是不想在内部搞这些事。

    这次接见各路大员,明显感觉到了大家心中的畏惧,就是孙正义都是战战栗栗的,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刘先生,你也会像他们一样怕我吗?我有那么可怕吗?以前咱们谈过,都是一起同生共死过来的,他们不应该怕我的,他们应该了解我相信我的。”

    刘秉云感觉到林建岳低沉的情绪,急忙笑着说道:“殿下毋须忧虑,孙将军他们不是怕,而是尊敬和爱戴,以前同舟共济,以后依然会如此。”

    “镇抚司这些年做了不少事,功劳很大,避免了很多危险,可是我知道也因此让大家心里害怕,现在局势也基本稳定了,我准备慢慢裁撤,刘先生你看呢?”

    刘秉云大惊道:“殿下,万万不可!人是不能去试探的,必须有把刀悬在头上,这也是为他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