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听说了吗?表哥今天回府,听说是已经和江家议定了婚期,这事无可更改了。」
廖氏唉声叹气。廖太妃面色变幻不定,好半晌才沉声道:「不是还有一个赵楚吗?」
廖氏叹息道:「也只能如此了,只是退而求其次,终究有些不甘心。偏偏那榜眼是个老头子,自然不能将九妹嫁他。「
廖太妃不以为然道:「没了状元,榜眼和探花又有什么分别?那赵楚才多大?就能高中探花,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何况我听说他家里并没有别人,孑然一身,这不就等于是咱们廖家的上门女婿一样?这样的金龟婿,还是上门女婿,世上哪里去寻?」
廖氏转愁为喜,拍手道:「是啊,还是姑姑眼光长远……」
不等说完,就听门外有人叫钱氏,钱氏忙出门,过了一会儿回来,廖太妃见她脸色就跟吃了苍蝇似的,不由纳闷道:「怎么了这是?又有什么坏消息不成?」
钱氏哭丧着脸,无奈道:「太妃娘娘,奶奶,那赵楚……只怕也是不成了。」
「怎么了?」廖太妃脸一沉:「他也定亲了不成?这可是胡说,先前分明打听过,他根本就没婚配。」
「刚刚辛姨娘院里的小丫头飞燕传来的消息,说是赵公子派人上门提亲……」
不等说完,便听廖太妃厉声道:「简直一派胡言,王府里还有第二个要出阁的女孩儿不成?长亭的大女儿还不到十二岁,他上门提的哪门子亲?「
「说……说是看中了辛姨娘身边的荔枝,要……要迎娶她。」
「荔枝?」
廖太妃一愣,廖氏却哈哈哈笑起来,只笑得花枝乱颤,好半晌才收住笑声,摇头道:「妈妈还是好好打听清楚再来回话吧。荔枝?那不过是个丫头,早年因为在秦氏身边服侍,也没找到个合适的小子配她,如今她应该是比桂枝还大两岁吧?寻常人家的女孩儿,过了二十都只能给人填房,何况她一个贱婢?更别提那赵楚可是新科探花,这事儿要传出去,他还不得成了笑话。」
她这一说,钱氏也犹豫了,连忙道:「那……老奴再去打听打听。」
这回足足过了一盏茶工夫,方才又折回来禀报道:「太妃娘娘,奶奶,打听清楚了,赵公子的确是委托了官媒上门提亲,就是要求娶荔枝姑娘。听说王爷这会儿就在清凉院看着辛姨娘主持此事,说那赵楚早在长风阁时,因为跌下树那次,就对荔枝一见钟情,偏他那会儿要科考,王爷就摁着他,如今考完了,他成了新科探花,却还是痴心不改,王爷自然乐意成全。这会儿清凉院忙得不可开交,早前王爷已经命人为荔枝脱了奴籍,辛姨娘也认了她做妹妹,咱们却一点儿风声不知道……」
钱氏不等说完,廖太妃已经气得浑身颤抖了。廖氏猛然站起身,尖叫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我要去问表哥……」
「够了。」
廖太妃猛地断喝一声,喘着粗气叫道:「给我回来。你要去问长亭什么?别说是那赵楚自己拿终身当儿戏,就算不是他主动,是你表哥或辛氏想法子把荔枝塞给对方,这也是他们的本事。这事的最终结果,就是端王府靠着一个女儿一个丫头,将今科风头最劲的两个才子拉拢过来,换谁都要说一声高明。你去说?你说什么?说赵楚不该要荔枝一个贱婢,他应该娶廖家的千金?你怕你表哥对咱们的意见还不够大,是不是?」
「可是姑姑……」
廖氏无话可答,好半晌方狠狠一跺脚,坐在椅子上咬牙切齿道:「世上怎会有这样不知好歹的人,是不是没见过女人啊?一个荔枝就能让他眼睛发直。这……他根本不知道世上有多少好女子,比那贱婢好一千倍一万倍的女子。」
廖太妃慢慢闭上眼睛:这些日
子接二连三的事,让她破天荒生出一种无可奈何之感,就仿佛自己和廖氏以及家族的运势正在慢慢衰落,虽想力挽狂澜,却终究无力回天。
「现在想想,若不是表哥忽然横插一杠,姑姑就能把秦姨娘那个贱女人和她生的贱女儿逼死,便是她们不肯死,田妈妈出的那个主意用出来,她们也万万活不下去。到时再把荔枝配给田妈妈那个瘸腿儿子,这些事便都不会发生了。可恨,为什么表哥那天偏偏在府里。」
钱氏忙小声道:「王爷会留在府中,甚至还瞒过了咱们,这必定是有人在他背后出的主意,除了辛姨娘还会有谁?如今看来,这女人实在不简单,她笼络了秦姨娘和三姑娘,如今三姑娘就得嫁状元郎;那荔枝跟着先王妃时,不显山不露水,到了她那里,如今竟能叫探花郎明媒正娶,这是古往今来从未听过的事。叫我说,她身边还有杏花春雨两个心腹丫头,太妃和奶奶也该及早防范才是。刚才说的田嫂子,咱们原本打算配她儿子的不是荔枝,而是杏花,如今既然荔枝的事扭转不过来,这杏花的事,可是该用心办好,不为别的,只为太妃和奶奶出一口心头恶气,也得办了。」
廖太妃慢慢点头,廖氏却害怕道:「可是如今表哥明摆着偏心,先前我和姑姑又那样得罪了他,他只怕不肯答应把杏花配个瘸子吧?」
钱氏笑道:「这要看王爷对杏花有没有心思。叫我说,这么长时间都没收房,肯定是没心思。既如此,奶奶说您和太妃把王爷得罪狠了,王爷又何尝不是将太妃得罪狠了呢?母子两个到这般境地,万万不能再生嫌隙,我料着王爷这会儿也想着要怎么同太妃缓和呢,他又拉不下脸赔礼道歉,太妃是做娘的,更没有向儿子道歉的理儿。恰是这样时候,才好拿那个杏花祭天。王爷为三姑娘和荔枝撑腰,本质是为了那两位俊才,真当他会把一个丫头的死活放在心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