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琢点了点头,错开了半个身子,将舒窈让了出来,道:
“是,官家现在如何了?”
福全一脸忧惧,低低地道:
“才吃了药躺下,刚刚平了一阵喘。那帕子里带着血,眼看着一日比一日多。”
舒窈看了看周围,各个门窗都紧闭着,连帘子都掩的不留一丝缝隙,就道:
“烦劳公公将那窗户打开些个,这样密闭着,没有病也能憋出病来。”
福全看了沈君琢一眼,见他没有异样,就挥了挥手,让底下人去开窗户,自己笑道:
“莫离先生果然和宫里那几个太医不一样,他们都是说要关好门窗,以防寒邪入体。”
舒窈面上轻笑一下,心知这太监怕是还有些不信她。不过这也无妨,且先看看病人是要紧,就道:
“还请公公带我进去看看。”
福全点点头,转身轻轻推开门,果然里面比外面还要热,在地心里拢着一个火盆。舒窈看了一眼,经过的时候就道:
“撤了。”
福全有些犹疑,但还是顺从地让人将火盆搬了出去。
到了昭帝的榻前,侍立在旁的宫女轻手轻脚打开了幔子。
舒窈看过去,明黄的帐子里铺着明黄的被褥,一人躺在里面,极为瘦削,肤色极白,面上却有着不同寻常的潮红,微翕着嘴,拢着眉头。
这就是昭帝?舒窈心里默默想,就算贵为九五之尊,病了也和普通人一样,什么威仪都荡然无存了。
舒窈隔着帕子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一片滚烫,却是一点点汗意都没有。福全在一旁用极低的声音问道:
“可要诊脉?”
舒窈点了点头。有人搬来锦凳,拿来脉枕。那龙床极为宽大,福全探着身子轻轻抓过昭帝的一只手,缓缓放在了脉枕上。
舒窈将四指放上去,越探心里越沉,原来这昭帝的身体早已和这大成的江山一般,空有个架子,里面腐朽的成了一地碎屑。
她抬头看了一眼沈君琢,沈君琢迎上她的视线,不用说话,二人已经互相明白了。
福全还在旁边低低地问道:
“如何了?”
舒窈收了手,道:
“待我换副药,等官家醒来,就会舒服许多。”
福全连忙点头,出去准备笔墨。沈君琢上前靠近舒窈身边,用极低的声音问道:
“还能有多长时间?”
舒窈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道:
“至多一个月。”
沈君琢沉吟一下,在昏暗中轻轻拉过舒窈的手,一边往外走去,一边道:
“时间差不多够了。你只需尽量让官家看起来不那么严重就行,能瞒多久是多久。”
舒窈点点头,说话间,二人已经出了门。出门的一瞬间沈君琢放开了舒窈的手。
笔墨已经备好,舒窈站着写下一张方子。此事本就是辛密,又是沈君琢带过来的人,福全接过方子来看了一眼,和之前的太医开的大有不同,想了想,狠了狠心,安排身边跟着的小太监偷偷去外面抓药不提。
眼看着又过了一个时辰,天色将亮不亮,东方蒙蒙地泛着青光,沈君琢不能再待下去,又嘱咐了舒窈几句不要担心,万事都有他来处理的话,就匆匆往外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