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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父可敌国

    这还不算,关与君继续“嘲笑”着落遥空:

    “以后咱俩各叫各的,我管你叫‘哥’,你管我叫‘爸’;

    ‘落漂泊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关若不弃,落愿拜为义父’……

    你放心落哥哥,我以后定会当上‘大权阉’,我日后争取让你做个‘父可敌国’的人……”

    落遥空将攥紧的拳头强迫自己松开,然后再攥紧,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的意思是,麻烦小关,帮我,向黄宝公公,引荐一下……”

    “哦……这样啊……”短短的一句话,落遥空停顿了四次,关与君搔搔头,终于感觉出了他的不悦。

    “落哥哥,你除了菜做得好,还有什么特长吗?……”

    落遥空心里一动,这便是有谱了!——

    “小关,在入宫前,我也算读过两年书,识得几个字;那些你前些时日给两部侍郎出的那些题,我看了看也会解……”

    “那你家里为什么会送你入宫呢?……”关与君皱起细弱的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落遥空又露出那种让人神伤的表情,“我家里之前是清河落氏的一支分支,祖上也曾显赫过;但终究因为战乱,整个家族荣光在战火中付之一炬了……无法,我只得入宫做了太监……”

    关与君听得可是万分心疼,正待说些什么安慰他,他们一路走着的小道出口上,正好看见一个小太监在探头探脑:

    “哎呦喂,小关公公!您原来在这呐!可让我们这些人好找!”那小太监上手抓住关与君,直拉着她向前疾走。

    “喂喂喂,慢点!慢点!”

    “别慢啦小关公公,太后娘娘找你呢!——”

    就这样,小太监拉着关与君一起,消失在了落遥空的视野里。

    落遥空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眼中全是志在必得。

    ***

    关与君拿好自己的方案打算舌灿莲花,让太后娘娘这个“甲方爸爸”十分满意的时候,正好看见那太后娘家公子夏日森,宛如霜打的茄子般,垂头丧气地从太后那出来。

    看见她关与君衣冠楚楚遥遥而来,直接吓得抖了一个激灵,加快了撤退的步伐……

    此时夏日森的耳中还依稀地回想起一直对他疼爱有加的太后姑母凌厉所言——

    “咱们夏家做豪赌,将你姑母我下嫁于当时还是起义军的老寒家,是赌上了全族的气运的!才没落到和那清河落氏一般的下场;

    后来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表哥,也是个争气的,让咱们夏家也成了大雍朝煊赫一时、风头无两的国公府;

    夏日森,你给我记着,你现在的一切,都是你父亲、你姑母我,还有你表哥帮你挣来的,享受这份荣宠的可不只有你一人!

    同样的,国公府的世子未定,嫡子也不止有你一个,有的是德才兼备之子侄!

    修个水渠子是为了历练你,你偷点摸点也没什么,可你也不该蠢到现在还看不出皇上的深意!现在还看不出皇上是更需要那小关子还是更需要你夏日森!

    你莫再因为你一个人的愚蠢,而害得你表哥对整个国公府不虞了……”

    夏日森虽然听的是满头大汗,可还是从姑母的话中听到了浓浓的不满与担忧,好似国公府夏家,就要因为他夏日森而失宠了一般;

    可是只是因为他一个人,也万万不可能啊!他定是给什么人背了黑锅……

    夏日森面上痛哭流涕,心底惶恐不安,还想着找到那个“真正惹了皇帝表哥不快”的夏家人,短时间内是万万不敢再作妖了……

    况且,太后都这般明示不能动关与君了,他哪还敢上蹿下跳?他现在是见着关与君都恨不得绕道走……

    ***

    “唉~那不是夏公子吗?怎么跑这么快?!”关与君朝他挥挥手:“夏!公!子!——等等我啊!”她还想和夏日森修复一下同事关系,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可是她越叫他,夏日森反而跑的更快,跟被狼撵了似的。

    关与君瘪着小嘴,“什么嘛……”

    然后便不再追他,进殿去给太后请安了。

    ***

    “是小关子啊,快起来吧~”太后笑吟吟地让关与君平安起身,还赐座赐茶。

    一边的内侍看得可是频频侧目,方才太后那亲内侄子夏公子,都是一直站着回话……不,挨训的呢!

    “小关子,你此次经办宴会有关,本该论功行赏的,可是皇儿说你与他有言在先……”

    关与君十分痛快地承认了他们先前的“君子之约”,并跟太后粗略地解释了一下她准备推行的方案。

    可是关与君没注意到的是,她讲的兴致勃勃、满目憧憬的时候,太后却一直盯着她的小脸发呆,和寒隐初的对话也在太后的耳边浮现……

    “母后,您能不能告诉我,父皇对您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难道我少年时所见的那些相敬如宾、举案齐眉都是假的吗?”

    太后在台下戏子们咿咿呀呀的唱腔中沉默不语。

    寒隐初看太后不语,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也知道,寒家起义需要望族们的鼎力相助,同时也无非是夏氏一种新的‘下注’罢了;

    我也想过,在这样一场政治联姻之中,你们一开始都是‘无情’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从小到大所见,还能尽是假的不成?

    您和父皇,难道这些年也没有‘日久生情’,竟是一点点‘情’都没有的吗?”

    寒隐初少年天子,形貌甚伟,自小便是在马背上冲杀长大,不管是对敌还是政界之中,都颇有些雷霆手段;

    可是如今面对着沉默的母亲,他倒真似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声声委屈地抱怨着他的母亲为何从未爱过他的父亲。

    太后看着寒隐初略有些洇红的眼圈,伸出手去——

    寒隐初配合的半蹲下身子,让她的手落到他的脸上:

    “初儿,这很重要吗?——

    你是一国之主,坐拥天下,你的一生之中注定不会只爱一个人、只为一个人驻足;你如果不能只爱一个人,谈何要求女子也要满心满眼都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