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哥舒武栽躺在地,双目血红一片,死死盯着宁郃,发出声声嘶吼。
然而堵住窗口的男人却不为所动,只直勾勾瞅着宁郃。
他可并非哥舒武的手下,不过是来替裴家传信的而已。
方才与宁郃对上一招,加之哥舒武而今的惨状,他也有点虚,并不想强出头。
哥舒武他们还有大几百人手呢,尤其是哥舒武自己带来的那些人,足足三百精骑。
等他们与眼前这人杀个两败俱伤,他再寻机把眼前人杀死,最好把已经废了的哥舒武也一并弄死。
而后将剩下的人手都趁机掌握在手中,变成自己的人。
反正哥舒武即便他不动手,都不一定能活过去这次,对裴家也没了用。
反而不如他把这些人手给带回去,还能被记上一功,多显点儿能耐。
宁郃也暂时没动,他听见了脚步声,知道很多人涌进了楼里。
只是现在贸然冲出去,不说得先过一个道衍武者的阻拦,就是外面的地形也远不如在这楼内更有利。
相比较而言,楼内空间毕竟狭小很多,即便这里所有人都扑进楼内,能直接面对他,发起攻击的数量也有限,他应对起来,也能轻松一些。
但他终究也不是只会被动等待的人,见窗前男人不打算先有动作,自己虚晃一刀,直接就砍了去。
左右怎么都不可能是跟他一伙的,不可能放任这最大的威胁,就堵在那里。
那人一声冷哼,心中大骂宁郃不识好歹,提剑便迎。
其剑招也相当精妙,架云挑点一气呵成,剑气划出一副漂亮的掠影,向宁郃落去。
然而既是虚晃,宁郃自没有与他拼较一番的心思,将其剑式往身侧一引,透墙而过,自己矮身就往前蹿,刀尖斜斜上刺,扎向其下颌。
其收剑回拉,眼中精光一闪,缠住宁郃长刀,顺势也往身侧卸去。
同时递给宁郃一个隐晦的眼神。
宁郃讶异之际,也是顺势而为,被他撤步后移,引带着长刀,就往哥舒武身上落去。
其意欲如何,已是昭然若揭。
哥舒武冷眸恨视,不顾伤痛,将劲气与手中流淌鲜血混合一处,血腥刀气凝聚而出,仰躺在地,狠狠拍出,将俩人这默契一击挡住。
随即其一手狠狠抠在地面,手臂用力把自己往门口滑甩过去。
外面踏踏出来俩人,伸手就把人给薅了出去,连忙脱衣服给裹住伤口。
“都杀了!”哥舒武恨声吩咐一句,被几人扛着,速度跑路。
而先冲上楼的几人,也是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箭顺着门口往屋里射。
一阵哆哆声响起,屋里各处插了十好几支羽箭。
宁郃避开那人暗手袭来一道剑气,和那人也是互拼一脚,各自抽身暴退。
那人未料哥舒武还有反击之能,顿觉坐蜡。
眼下两次偷袭都未得手,也不敢怠慢,直接翻身就往窗外撤去,想趁着外面人尚且不知,先自己离去。
而宁郃见俩人狗咬狗,顿时乐了,往后一翻,躲开箭矢同时,大吼道:“老哥救我!你可不能卸磨杀驴!咱们再加把劲儿,干掉哥舒武,不能让他跑了!”
“去死!!”
外面一众人,也都是哥舒武亲信,一听这话,哪管真假,呼啦一下,就先把那人围住。
那人气骂一声,直接数剑划出,打开围困,闪身就向马厩冲去。
而宁郃这边,声音方止,噗噗噗数把钢刀从身后墙板捅出,木屑四溅。
宁郃忙旋身躲开,回手一刀将几把钢刀斩断,拉刀就往门口进来几人扫去。
痛吼声响起,三人双足被断,胡乱栽倒,宁郃从中掠起,长刀捅在其后一人心口,一身巨力爆发,顶着人就往前冲去。
后面的人连忙收刀,斜肩去顶,想把宁郃逼回屋内,却被直直撞开,向撞上一匹疯牛一样,直接被撞飞开去。
而后便见宁郃长刀一划,斜下斜上而过,避开右侧攻来三把长刀,再将三人砍倒,然后突进过去,抡刀就是一阵捅刺。
其左手压刀在前,右手握柄在后,将长刀做枪矛用,拨挑崩刺,朴实无华,但速度奇快,眨眼间二楼过道内,便有两排十数人,被其捅翻在地。
另一侧,战刀已断的几人,换了弓箭在手,簌簌几箭射了过来,宁郃闪身往右侧跃去,踏在墙板上,点跃向上,折返身形,落向过道尽头几人。
几人眼中惊恐闪逝,便见一抹匹练划过,一命呜呼。
“退!”
这时一个雄壮大汉高喊一声,大手一挥,楼梯口踏踏上来三十多人,手持大盾,叠摞列阵在前。
过道里的人快速退入阵中。
那雄壮大汉,手中一杆短矛直接向宁郃掷出,不仅携带劲气,力道也是十分强劲。
宁郃止步扬刀,一刀将之斩落。
不待他再有动作,盾后一大堆人,换了弓箭在手,参差穿插站好队形,掩在盾阵之后,三五十箭矢,直接兜头盖脸向宁郃射去。
宁郃不敢怠慢,挥刀斩开身侧墙板,沉肩撞回屋内,直向窗口冲去。
此时窗外那五旬男子,也持剑与多人战成一团。
只见道道剑气纵横间,两个头领似的人物,手持两杆大刀,卷起蓬勃劲气,艰难抵挡在前。
还有两人手持骨朵长鞭,在左右环饲,不时抽冷子上去来一下,不管得手与否,闪身就退。
那五旬男子周旋片刻,寻了机会,眼中厉芒一闪,一道剑气猛地向前横斩,将四人尽数笼罩在内。
四人连忙合力抵挡,却还是被齐齐斩退,兵器砸在胸口,鲜血涌出。
然那男子却不欲再与之纠缠,挥剑斩断一匹马的缰绳,跃上马背。
宁郃见状,悄悄汇集真元,劲气凝在梭镖上,甩向其后背,正是祭星一式再现。
男子马背上惊愕转身,侧身竖剑阻拦。
然而梭镖直接击断剑身,从其上腹透入,直没近尾,将之打落马下。
追来四人,也不顾俩人缘何‘内讧’,顿时扑上。
那男子破口大骂间,也只得忍耐伤痛,与之再战成一团。
剑气扫荡间,快速连斩两人。
这边,宁郃早已悄然翻上楼顶,约摸了位置,踏漏屋顶,旋身落下。
那雄壮大汉,指挥人冲向屋内,未及跟进去,便觉心中悸动,刚侧身一躲,头顶便落下泥土瓦片,哗哗掉落,宁郃的身影也随之落下。
当下不由分说,手中一杆铁棒,就向宁郃砸落。
宁郃手掌裹满劲气,直接将其铁棒上劲气拍散,一把将铁棒抓在手中,另只手送刀前刺。
雄壮大汉血脉贲张,却不见将兵器拉回丝毫,正绝不妙,想撒手退走。
便感觉突然一轻,将铁棒拉了回来。
只是与之一同过来的,还有宁郃和他送出的长刀。
不及再退间,宁郃长刀已经扎在其颈间,直接透入两尺。
一拧一划,将长刀带出,宁郃顺着队尾,杀向了没太反应过来的一堆人中。
并没有被抬出去,而是来到之前有灯光亮起房间中的哥舒武,被七手八脚重新包扎了伤口,套上了衣物。
一人扒着门缝,将过道情况告知哥舒武和几人知道。
“撤!刘祁反水,你们不是他俩对手。”
哥舒武面如金纸,大量失血,缓了哪股怒意支撑,他声音也虚弱很多。
但同时也让他清醒很多。
以他这些人手,单独留下俩人任何一个,都有可能,但分兵两战,最后只能是被俩人屠戮干净的结局。
救他出来的几人,听令而行,扛着他就往外走。
五旬男子刘祁,即便伤及内腑,却终归没像哥舒武那样,半个腰身都被斩开,连站直身子都费劲。
真狠下杀手,四个神定境武者,并没能缠住其多长时间,待哥舒武一行,从楼内行出前,便已是尽数倒地。
但外面一众长矛手,也趁此期间,一并远远跑开,换了弓箭在手,分作三队,批次轮流发箭,将之死死控制在马棚之中。
哥舒武见状道:“刘祁,你终究是裴家门客,你不仁,我却不敢不义,再给你个机会,我们联手,将楼内刺客杀死,我便任你离去如何?”
刘祁冷笑道:“他死了,我也走不了!但若是我走了,你们全力对付他,他却也是必死,你不如让我就此离去,以后咱们一别两宽,再不相见如何?”
哥舒武也不装了,讥讽道:“一别两宽?怕是你前脚离开,后脚就绕回来,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吧。”
刘祁却不言语,只是心中暗骂自己,为什么如此着急,不然已经得手了也说不定。
哥舒武却再道:“放你走也不是不行,我并不想与裴家为敌。但需你以裴家名义立誓,自行远去,不再回返。不然,咱们今天纵使都死在这里,我也得拉你陪葬!”
这番话哥舒武说的是斩钉截铁。
现在他对刘祁的恨意,并不下于对他尚不清楚是谁的宁郃。
若真走不了,他宁可死在这儿,也得把这俩人都留下。
刘祁听出其决绝之意,且自己也伤痛难耐,恨恨看了眼楼里,当场立誓,暗咐哥舒武太过天真。
若誓言有用,他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哥舒武自也不在乎其言真假,只是暂且给他个台阶下,让他先行离开罢了。
同样恨恨看了眼楼里,哥舒武还是个放弃留下所有人围死楼里宁郃的打算。
随后还是作罢,免得拼死宁郃,真被刘祁减了漏。
这里,他是不会再待了。
相比其他,他还是更想先保住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