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万丹、何大何!你二人竟敢背叛我!”
耶律德谨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手臂,足尖一点地,高大俊武的身体一下子腾空跃起,灵巧地躲避开二人铁锤与弯刀的双面攻击,一把抓住李鹤飖丢给他的长剑,在半空中折了个身,从天而降地朝着那个名为「悉万丹」的瘦小黑衣男人的百会穴直刺过去。
“原来这才是真的可汗大人,营中的那个,果然是假的!”
肥胖男人一个横冲直撞过来,将悉万丹顺势推开,一锤接住那一剑,只听一阵“滋滋啦啦”的摩擦声,震得耶律德谨手腕生疼。
“你们的内力,何时变得这么强了?!......翊王,营中那人怎么办?”
耶律德谨虎口的缝隙处被撕裂得渗出鲜血,他右手微微颤抖,刚想叫李鹤飖一起帮忙,却见这位一身玄衣的公子倚在树干上,警惕地望着四周。
“哈哈哈......可汗很吃惊吧!只是可汗大人与中原翊王勾结,我等代述律太后诛杀反贼、肃清朝野!”
“至于营中那位......不管他是谁,必死无疑!!”
手持巨大铁锤的「何大何」狂笑着,可这笑声似乎并不是从他口中发出的,更像是喉咙的“嗡嗡”震动,带着些模糊不清的回音。
两道车辙边上盛开着的血红的曼陀罗花被斩断,伴着剑气罡风飘了起来。
“来了。”
李鹤飖剑眉一蹙,手中长刀一翻,抬手劈向朝着耶律德谨飞去的曼陀罗花。
“你做什么!”
削铁成泥的利刃从耶律德谨脸侧堪堪划过,他大喝一声,却转眼间看见李鹤飖方才击落的花朵,竟变成了一支支可以展开并射出毒刺的暗器!
“哥哥,我瞧着这个中原人真是身手不错呢。”
方才缠住马车的那几根极细的铁丝上再次划下来两个身着黑衣的人。
“小妹若是喜欢,一会你带回去采阳补阴就是,只是不知道中原男人,行不行啊?”
回答她的,是一个身型修长,宽肩窄腰的短发男子。一双金色细长的蛇眼时刻吐露着危险的信号,五指奇长,指尖沾着黑墨的毒液。
而另一个说话的,则是一个身量纤纤的女子,带着几分媚态。她同样也是一身黑,却拿着一把红色的伞,斜斜地撑在瘦削裸露的肩上。
“行不行,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李鹤飖嘴角轻勾,泛着一丝冷笑,随后一个转身,左右两侧各甩手刺出两根银针。
原本固定在树上的铁钩“叮”得应声掉落,短暂地拦住四人的脚步。
“别发呆了!”他提起一口气纵身一跳,一掌打在耶律德谨的后背,“快跑!”
那四人也是一怔,互相对视一眼紧跟其后追了上去。
“翊王殿下真是好气度,他们都这么说了,你竟不生气?”
“我可没你这么冲动。”
李鹤飖反手两剑,击落了从身后袭击过来的毒刺。
“可汗,你可知这四人,你我若用尽全力与之相抗,胜算几成?”
他抬手又点了耶律德谨身后的两处穴位,少顷,对方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好了许多。
耶律德谨思索片刻,语气沉重:“仅三成,还是同归于尽的情况下。”
“辽丹古八部,除了胖瘦二人悉万丹、何大何,以及阿璃和羽陵兄妹,分别还有伏弗郁、日连、匹絜、吐六于四人。他们八个人是随父王征战的旧部,据我所知原本已经闭关不问世事,竟不知为何又被母后再次请了出来,且武功居然比之前强了十倍不止!”
“这四人我们平尽全力也只能勉强与之一战,若是他们八人都到齐了,恐怕我俩是真的要葬身于此了。”
身后追兵的暗器如暴雨一般,即便是李鹤飖的轻功再好,半天的时间下来,二人也已经浑身浴血。
“往前不远,便是木叶山,那里奇虫灵木万千,还有终年的沼泽,借着天时地利,我们也许可以一战。”
“木叶山,八圣族;有命进,没命出......”
耶律德谨喘着粗气,额间隐隐有些毒发的迹象,“这是辽丹的童谣,传说这木叶山极为凶险,内有邪灵,若是贸然闯入必然有死无生,翊王真的要冒此险?”
“只有这样,才能探求一线生机——你不要再强行运气了,我若解蛊至少要半个时辰,本是想等到了临潢之后再替你解蛊,没想到会遭遇突袭。”
“原本以天罡针稳住了你体内的毒,可你强行运气加速了毒素的流通,如今已是十分凶险。”
他说着,手上为自己和耶律德谨各扎了两针,拽着身边的男人轻身一跃,跳进一片巨大沼泽中央的一块巨石上。
“到了。”
耶律德谨勉强扯出一个苦笑,却不知自己进的是生门还是死门。
身后四人也陆续赶到,见到沼泽中央一脸邪笑的李鹤飖,悉万丹与何大何心中怒火油然而生,不假思索地手持双刀巨锤朝着他们进攻过来。
“我说了,行不行,咱们试一试。”
说罢,他从身后丢出一个火折子,这胖瘦两兄弟身下的沼泽瞬间燃烧起来,带着强烈的毒气。
两人身形一晃,却不等他们再次运气,李鹤飖一针下去直刺丹田,登时散了二人内力。
两兄弟大叫一声,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可李鹤飖却未继续手下留情,而是长刀一挥,将他俩击退到那泥沼火海之中。
他二人挣扎着,却越陷越深。
此刻,一位身型魁梧,约莫有一丈高,全身上下的皮肤通体呈黑红色的男人从远处狂奔而来,一掌击断了一棵三五人抱团才能围起来的树。
这苍天古树骤然到在泥沼中,胖瘦二人伸手撑在树干上借力跃起。
随着这个强劲的力道,那古树当即被按入沼泽中,越陷越深。
悉万丹、何大何二人重重落地,抖着衣上脏臭的泥,眼中尽是杀气:
“可汗大人,翊王殿下,玩够了吧——”
随着阿璃撑开红伞朝着李鹤飖二人快速一旋,一个不属于辽丹更不属于中原的符印刻在二人眼中。
李鹤飖只觉得身上一热,仿佛烈火焚身一般,可他却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眼前一片血色,看不见任何的东西,几乎身处地狱。
“玩够了,就该下地狱了!”
一个男声在耳边响起,似有一只毒蛇在吐着信子,两颗尖利的毒牙冲着他的脖颈咬去。
电光火石间,“噗”得一声,只觉得眉心冰凉一片,李鹤飖拖着满身是血的身子倏地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
接着,他听见一个熟悉清冽的声音隔在自己面前。
“该下地狱的,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