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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场史诗上的攻城战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场史诗上的攻城战

    悼公咳嗽了几声,掉过头去没回答寿梦的话,士匄赶紧在一旁赶忙解释:“吴君,你我两国恐怕体制不一样,赵武子虽然是国君的属臣,但他是有封地的领主,是晋国的百代世家,这样的人,我们国君没有权利赐予、转赠……当然,吴君如果真的求贤若渴,我们可以考虑另外赠送一批人手,那些人,国君是有权转赠的(指仆人身份的嬖人)。”

    吴国国君寿梦失望的噢了一声,不再说话。

    此时,偪阳城下,攻城战正在激烈进行。

    攻打偪阳是范匄与中行氏提出来的,攻城主力也是这两家担当,战斗中,范匄也豁出了老本,他家族秘藏的三大武士一起出手,冒着密不透风的箭雨攻击到城下,奋力撞击城门。在他们的奋勇争先下,隆隆的撞击巨响连绵不绝,加上弓箭的射击声,士兵垂死的喊叫声,伤重的挣扎声,呐喊声,兵器的撞击声,构成了一幅声音吵杂的交响乐。

    这场攻城战也是中国最早详细记录在历史上的攻城战,因为在这场战斗中,有孔圣人他父亲参与,另外,还有孔圣人七十二门徒秦丕兹的父亲秦堇父。

    鲁国人不能不拼命了,晋国人如此迫切的想压服南方诸国,是因为他们想抽回身帮助鲁国,帮他们对付齐国的压迫,所以鲁国人疯了,他们也把压箱底的力量全部拿出来。

    如果历史没有赵武,那么这次盟会过后,晋国人也因为宋国的功劳,打算攻下偪阳以犒赏宋国。

    现在有了赵武,晋国人不仅要犒赏宋国,而且之前就因为陈国、郑国的归顺与服从,大大地犒赏了那两个国家。

    此外还有许国,看似吃亏的许国现在有了稳定的生活环境,再不用日夜担惊受怕。

    连番的重赏下,让“跟老大混,有肉吃”成了各国诸侯的共识。所以,面临齐国强大的压迫,鲁国人根本无法单独应付,他们唯有指望老大撑腰了——他们不能不拼命。

    除晋军外,最先赶到的联军部队也是鲁国人。鲁军一路狂奔,首先赶到偪阳北门,此时,北门负责攻打的是范氏家将赤犴(han)——范氏有四大家将:林虎、裴豹、守罴、赤犴。但这四位家将不是“士”,是仆人身份,属于那种肉盾与挡箭牌的人物。其中林虎已经送给了赵武,故此范氏现在只剩下三大家将。

    赤犴也是异族人,具体他来自那个民族已经分不清了。因为赤犴头发有点发红,长的比林虎还要丑,所以,他以野兽的名字命名。

    说起来,赤犴是非常想攻破这座城门。当初他们范氏四大家将并列,虽然因为林虎长的身材壮实,力大无穷而成为四大家将之首,但当初林虎被赠送给赵武时,其他三位家将无不嘲笑林虎运气差——赵氏当时是国中知名的穷贵族,连个小小的卿位都没有占上。与之相比,当时的士氏家大业大,枝系繁茂,跟着士氏继续走,显然比林虎跟着赵武,前程远大得多。

    然而世事难料——让其他三大家将郁闷到吐血的是:赵氏首先废除了仆人制。作为范氏赠送品的林虎成了第一批获益者。到了赵家,林虎摇身一变成了自由民,马上又成了舆大夫,如今人都成贵族了。再然后,林虎耀武扬威,带着不少侍从,驾着战车走过国都街头,见了范氏剩余的三位家将,都不屑打招呼。

    贵族了,当然不能与仆人随意打招呼,更不要说拿仆人当朋友。

    其实,晋国国内目前的仆人制已经开始松动,各大贵族看到租庸制对劳动热情的促进作用,都逐步开始在自己的封领悄悄推行租庸制。范氏三大家将早盼着自己也能摆脱仆人身份——但炮灰跟农夫不一样,即使赵氏也只把废奴政策推行到农夫阶层,对武士拥有的奴兵仆兵毫不触动,所以赤犴虽然是范氏三大家将之一,但他跟其余两位一样,依旧是仆人身份,只不过是颇受重用的仆人兵而已。

    这次攻打偪阳前,范匄已经发了狠,他宣布:先入城者重赏,准许受赏者提一个要求,他范匄有求必应。

    听了这话,其他三名家将相互交换一个会意的目光,他们能想到的要求无非是:交还丹书(奴籍身份证明),让他们从此成为自由民。

    因为存了这个心思,赤犴很努力……但是有些时候,很多事情不是个人努力就能成功的。赤犴如今站在偪阳城门洞内,努力思索破城方法,但他无论怎么努力,似乎想不出窍门来。

    从城门洞向外眺望,沿着晋军的攻击线路延伸到赤犴站立的地方,一具具七倒八歪的尸骸,铺成了一条死亡之路。他们默默的说明赤犴努力的程度。

    鲁国援兵是由名臣孟献子统领的,他的左右是鲁国猛士郰邑大夫梁纥(孔圣人他爹),以及猛士狄虒弥。鲁军伫立在城下,在偪阳军队弓箭射程外,孟献子上前细细打量着偪阳城墙,若有所思。

    赤犴看到援兵来了,他精神一振,翻身冲出城门洞,回到晋军阵线,过去向孟献子施礼:“贱人是范氏家将,我们范氏士兵已经攻了四次,还没有得手,贵人的兵到了,能否与我们携手再攻一次。”

    孟献子一听对方的自称,知道对方是个仆人,皱着眉头像挥苍蝇一样挥了挥手——鲁国是个讲究礼仪的国家,他的身份使他不能直接与仆人对话。于是,猛士郰邑大夫梁纥(孔圣人他爹)代他回答:“没问题,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战斗的……只是我有点奇怪,范家武士怎么以仆人为家将?”

    赤犴无言以对,默默退下。

    稍停,晋鲁两国联军再次组织军队发起攻击。

    这次,因为鲁国军队统领都是贵族,所以联军统帅换成了鲁国人。

    孟献子不是白当贵族的,跟在晋国人身后打了许多年仗,他已经学会了一些军事技巧,便在战车上用戈指点着城门两侧吩咐:“把军中所有的弩弓集中起来,分发给善射者,搜集所有的弩箭供应弩箭射击,而后以盾牌兵作为彻头,掩护弩兵逼近城墙,再以弩兵压制城墙上的士兵,以步卒精兵突击城门……”

    赤犴听了孟献子的话,心中只剩敬佩了,他乖乖的按照孟献子的指派调配好兵力——晋军进攻了。

    带着那种特有的霸主国傲慢,晋军盾牌兵按照鼓声的节奏缓缓向前推进。他们推进的节奏是四拍一步,当第一声军鼓声响起的时候,盾牌兵奋力大喝,将竖放在地上、一人多高的盾牌举起,在第二声鼓响的时候,他们迈出一步,而后双脚并拢,在第四声鼓响同时,再将盾牌重新放到地上。

    完成这一切动作需要四拍,刻板的晋军整齐的按照军鼓节奏缓缓前进——这种整齐推进,向来是晋国人偏执追求的。

    移动的盾牌阵线仿佛一堵盾墙,缓慢地、执拗地向前推进。后面随行的战车上,孟献子对身边猛士梁纥赞叹:“晋国军人的素质我们鲁国永远也赶不上呀!瞧他们,鼓声一响,军伍整齐,号令严明……咱们鲁国,什么时候能让百姓也有这种素质?”

    梁纥回答:“霸主两百年的熏陶与教化,不是我们一两天就能赶上的。晋国人已经战斗了两百多年,每一个活着的晋国人都是战士的后裔。他们血液里流淌的是青铜!这种‘青铜血液’已经成了他们文化的一部分。每个晋国人从小浸泡在青铜血液里成长,他们天生守纪律。天生能战斗、天生嗜血。

    而我们鲁国是礼仪之邦,‘知礼仪懂进退’是我们的国民文化——我们鲁国的文化是‘礼仪’呀,抛弃了鲁国的礼仪,要想效仿这种‘青铜血液’,那么,我们鲁国还是鲁国吗?”

    孟献子大笑:“说的好啊!我们也有我们的骄傲,守住我们的本色,才是我等大臣该考虑的!”

    孟献子说的很慷慨激昂,但他忘了,路过崇尚利益的同时,也一贯受到齐国的压迫。维持现在的本国特色,也意味着鲁国要保持目前这种受欺凌、受煎熬、永远跟随在他人后面做小弟的文化传统——直至灭国!

    正在此时,晋国的军鼓声变了。随着军鼓声变换,晋军盾墙后射出了第一波弩箭,但这波弩箭没能射到城墙之上,箭杆远远地插在离墙很远的地面上。

    孟献子叹息:“果然,韩氏才是晋国第一善射的部队。我记得当初韩氏攻打郑国的时候,弩箭的试射只是单发试射,以节省弩矢的消耗。这个经验范氏学不会,如今范氏弓兵的试射,居然把一彻弩兵手上的箭全射出去。这,未免太浪费了。”

    孟献子毕竟不懂军事,他看出了范氏弩兵和韩氏弩兵的差异,却不知道差异产生的原因——战斗中,军队指挥全靠军鼓的变幻。韩氏能把鼓声节奏细化到指挥“单彻行”进行试射,也能够指挥少量士兵试射。但范氏却没有细化到这种程度,它们的鼓声简单,只能下达“试射”命令,不能告诉士兵具体试射方式。

    孟献子话音刚落,晋军鼓声又变——第二彻行弩箭射了出去。这一排弩箭勉强扎上了偪阳城墙。

    立刻,晋军的鼓声变得细腻,彻头的盾墙停住脚步,后排逐渐赶上,与前排盾墙叠加……一排排盾牌层层叠叠的搭了上去,形成一面类似乌龟壳的龟阵。

    “进入守军射程了”,梁纥提醒:“幸好我军弩箭射程远,从城下射击,恰好与守军居高临下的射程相当。因此,咱们进入守军射程时,守军也进入我们的射程。”

    偪阳城的反击也开始了,他们居高临下,连续不断的向下射箭。在偪阳守军的箭雨下,晋军不慌不忙的按照鼓声节奏变换阵型,有整体的盾墙大阵变换成两个盾墙团阵。

    一声高亢的鼓声响过,晋军盾墙突然撤开,露出了排成密集队形的弩兵,这些弩兵发出一声大喊,紧接着,喊声有节奏的一声接一声,每喊一声,就有一彻士兵将手中弩箭射出。

    地面上是一浪接一浪的喊声,天空中是一波接一波嗖嗖飞舞的弩箭。双方对射的热火朝天。

    “该我们了”,孟献子挥下一了战戈,顿时,鲁军兵车从晋军露出的缝隙中迅猛冲出,他们颠簸的碾过地面上横成的尸体,快速的扑向城门。

    成功了,在晋军弩箭的压制下,偪阳人根本没有对鲁军做出反击,鲁军冲至城下……稍停,偪阳城门被鲁军攻破。

    赤犴神色激动,他顾不得继续指挥,立刻催促左右,驾兵车冲入偪阳。

    如果说城外是晋军的世界,依旧阳光明媚的话,偪阳城内就是地狱。

    赤犴冲进城才发现,偪阳人压根没有专心对付城外的部队,他们把主要精力都用在对付入城的士兵——因为偪阳城是有瓮城的。

    攻入偪阳城的鲁国军队被拥挤在瓮城狭小的区域内,承受着头顶如雨点般落下的石块、废水、箭矢,惨叫声响成一片。猛士狄虒弥慌忙之中,将一个巨大的车轮卸下,蒙上甲胄,形成一面超大号的盾牌,左手执“盾”,右手操戟,还在坚持指挥一队士卒,继续与城墙上的敌人对射。

    正在此时,城门口传来一阵吱扭扭的响声,一道闸门缓缓下降,偪阳人放下城门口的千金闸了。赤犴举着手里的大盾牌冲到鲁国猛士狄虒弥身边,一手指着城门口提醒,同时大呼:“撤退,撤退,再不撤,我们见不到今晚的月亮了。”

    梁纥也冲了过来,大声喊:“事情已经无可挽救了(事不可为夷),赶紧撤吧。”

    鲁国猛士狄虒弥手下,是鲁军唯一成建制的部队,此时,鲁国人其他的部队都已经打散了,狄虒弥正挥舞着车轮做的盾牌,指挥部下抵挡,他扫了一眼左右,马上答应:“千斤闸——梁纥,你照看千斤闸,我来断后。”

    赤犴刚想争夺断后的位置,不巧,一杆箭从城上射下,正中赤犴胸口。

    赤犴翻身倒地。

    梁纥顾不得在谦逊了,他一手拖着赤犴,一手挥舞着赤犴的大盾,往城门口突进。

    千斤闸已经降下了一半,情急之中,梁纥(孔圣人他爹)用手中的盾牌支住了千斤闸,但头顶上的闸门实在过于沉重,盾牌发出变形的吱吱声,梁纥急了,他用脚一拨拉,先将赤犴踢出了千斤闸外,而后两手一拖,奋力举起了千斤闸。

    他居然举起了千斤闸。

    孔夫子他爹托起了千斤闸,让晋国、鲁国残军逃出了城外……

    一个月后,远在魏地视察魏地防御情况的赵武接到了情报,他感到这段记述非常眼熟。

    这不是许多中的情节吗?怎么鲁国人把这段攻城战记录到了真实的历史当中,记录到《春秋》当中。

    要知道,作为历史记录,《春秋》是中国历史上最严谨的。这样严谨的史书,居然记录了一段类似般的情景。

    赵武想了想,暗自赞叹:也许,后来的都是山寨了这段对孔圣人他爹的描述。其实我知道,历史上,真正托起千斤闸的仅此一人,再无其他。当然,也唯有在春秋,人还能托起千斤闸,因为这时的千斤闸做工简单,实际上没一千斤重。

    稍稍平静下心来,赵武又暗自琢磨:这段历史记载至少还说明两个问题:第一,春秋时代,南方小国已经有了瓮城结构,而且城门口有了千斤闸。另外,这位猛士狄虒弥也有意思,他居然拆下了车轮当盾牌。

    幸好这时代,车轮与车轴不是连体的,否则的话,那就笑话了。

    稍停,赵武又把目光转向后续文字:鲁国人如此记述说,孟献子当时在城外,他看到梁纥(孔圣人他爹)手里托起千斤闸,感慨说:“《诗》里所谓‘有力如虎’,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

    这场攻城战结束后,不甘心的鲁国人又发动了数次攻城,偪阳人相当自信,再次戏弄对手,他们居然将一条布从城上垂下,并在城上大喊:“爬上来啊!”

    偪阳人喊叫的时候,孟氏的家臣秦堇父正好运送辇重(贵族乘坐的重型兵车)到达偪阳,听到偪阳人的喊叫,他挽起袖子攀布而上——以后的情景类似一出惊喜剧:

    第一次,秦堇父眼看快爬到垛口,偪阳人突然将布割断,秦堇父重重摔下城根,昏厥过去。偪阳人在城上得意洋洋,又把布垂了下来。

    第二次,秦堇父苏醒后再次攀爬。眼看快爬到城墙口了,偪阳人在城头上松开了布,秦堇父拉着几尺长的布,从城头上飘飘荡荡再次摔下。

    如此重复了三次,守军也被这样屡败屡战、坚持不懈的勇气感动了。偪阳城头,布匹也不再悬下。一名偪阳将领趴在城头对城下的秦堇父喊话,话说得很诚恳:“求你了,您的勇气使我们敬佩,我们服了,您不要再爬了。”

    秦堇父爬了三次墙、摔了三次、缴获了三匹布——事后,他把缴获的布缠绕在身上,满军营游荡,向别人展示自己的功劳,逢人就说:“瞧见了吗,这是我勇气的象征,偪阳人都害怕了我的勇气。你们谁胆子小,我这儿勇气多的都快溢出来了,可以卖给他点勇气(余勇可贾)。”

    赵武叹了口气:“明明这世界有了我,跟以前不一样了,怎么他们还缺少攀爬手段,非要让守军放下布来才能爬墙——梯子呐,我明明发明了梯子啊。”

    赵武认为他改变了什么,其实他并没有改变历史的大方向。

    伴随着封建意识而成的领土、领域等概念,在春秋时代深入人心。赵氏发明的东西属于赵氏,这属于领权概念。对赵氏深怀恶意的家族可能会偷窃这一技术,但越是跟赵氏关系好的家族,越是谨守本分,不敢轻易触及原属赵氏的东西——在真实的历史上,赵韩魏好的同穿一条裤子,但最终,韩氏把自己弩箭技术、赵氏把自己的骑兵技术、魏氏把自己的甲士技术,各自带到了战国时代。

    在长久以来的合作中,三家不是没机会窥伺对方的技术长项,但他们各自谨守自己的领域,绝不敢越界——即使在双方交恶的时候,亦是如此。

    这就是封建意识。

    赵武发出感慨的时候,偪阳城下的攻城战已经持续了一个月,眼下进入了五月初。眼看大雨季节即将来临,早来一力请战的荀偃、士匄灰溜溜来找荀罃请求退兵,恳求说:“雨季就要到了,再拖下去我军恐怕难以安全退兵……嗯……那个,请您下令班师。”

    荀罂怒不可遏,顺手操起几案摔过去,几案从二人中间飞过。他随即厉声呵斥:“你们不是说要拿下偪阳、封给向戌吗?那就把这两件事情办好,再来跟我说话——我原本不打算来,是你们坚持要打,我为了班子团结才答应你们。

    现在已经劳动了国君,麻烦了诸侯,吴国国君也等待你们的成功足足等了一个月了,老夫被你们牵连到个地方,你们不能建功,又想来害我,到时候你们肯定又要说:是我荀罃下令撤兵的,不然的话城就攻下来了。我已经老了,还能再次担当这样的罪过吗(指自己年轻时曾经被楚国俘虏,所以说再次负罪)?!

    我再给你们七天时间,七天你们取不下偪阳,我先取下你们的人头!”

    从来温文尔雅说话的元帅荀罂暴跳如雷,老实人难得发脾气,但一旦发脾气,挺吓人……荀偃、士匄二人摸了摸脖子,惭然退下。

    出了元帅大帐,一向聪明的范匄突然恢复了聪明,他眼前一亮,喊道:“梯子——我想到了,赵武大婚的时候我去祝贺,曾在赵城看到过两件古怪的工具,一种被赵武称为梯子,另一种被称为脚手架,这两样都是可以攀爬登高的东西,我怎么以前没想到呢。”

    荀偃也慢慢想起来了:“没错啊,我在赵城看到过那东西,听说果农还拿一种叫‘人字梯’的东西登高采摘果实——既然‘人字梯’上能摘果子,也就能射箭。”

    “没错啊”,范匄懊恼的跺脚:“我常听人说,赵武子破城轻松自在,从没想到仔细打听他是轻易破城的……然而,现在还不算晚,魏绛不是在国君身边吗?我们去打听一下,不就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