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阿迪斯生性傲慢,不愿学习低贱的汉语,所以他听不懂归钟在说什么。
虽说他听懂以后也结果也不会有大改变,但至少激不起陈程这么大的杀心。
陈程长剑出鞘,阿迪斯也银轮飞出。
金轮法王最得意的功法,便是使用飞轮。这个阶段,他还没有开始重点练习龙象般若功,飞轮就是他最强绝招。
而金轮法王虽然号称是金轮,但其实他有金银铜铁铅五只巨轮。他这门功夫就叫做五轮大转。只是由于其中金轮最为拉风,他对付武功平平之人也只使用金轮,便有了这个名号。
阿迪斯则是金轮法王最得意的弟子,作为金轮法王心目中的衣钵传人,他被传授的也是五轮大转。他现在距离金轮法王还有一些差距,只能稳定操控三轮。操控第四轮则有些勉强。
由于师父的代表兵器是金轮,于是他便以银轮为代表,另有铁轮、铜轮各一。
陈程眼见银轮袭来,当即一点,便想要将其挑落。只是剑尖与飞轮接触,只觉飞轮上带有一股古怪内劲,不太好驾驭,只能堪堪将其击退。
阿迪斯虽然平时傲慢,战斗时却从不托大。他看不出陈程的根底,但只凭陈程出剑的玄奇,就知道这个对手不易与。于是一左一右,铁轮和铜轮也是飞出。
三个轮子轻重不同,大小有异。其中铁轮最大,确实最轻。铜轮最小,次重。银轮次大,却最重。
多少人因为看着铁轮大,便使出最大力气对付铁轮,结果吃了铜轮的亏。就是什么神拳无敌归辛树也猜错了,一上手就吃了暗亏。
当时若非归辛树吃了这暗亏,霍都出来抢归钟的时候,他完全可以拼着受伤也要抽身当场夺回儿子。
只是用这个来对付陈程未免太可笑。
银铜铁的密度摆在那里,又不是看着大就重。
再加上他的武功是道。道听起来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说浅显一点,就是事物的本源。他与别的高手不一样,他不能一眼看出人的武功修为高低,但是他能看出一个动作物件的轻重。
只一剑拨开铁轮,就又迎上来势汹汹的铜轮。
连阿迪斯也不由得脸色一变。他一生自负,平生只服金轮法王一人。谁知学艺五年归来,竟然随便遇一个人都可以与他匹敌。
高傲如他,不觉生出一种怒意。哪怕他不愿承认,这怒意之中,有几分是嫉妒。嫉妒汉人人才济济。
剑光离合,银蛇狂舞。碧海潮涨,竟有无穷剑势。两人正当敌手。
一时间看来也是难以分出胜负。
徐铮带着二十位亲兵,将两人围了起来,但谁也不敢贸然介入。他们知道这种层级的交锋,他们根本帮不上忙,谁闯进去谁死。
也不知道战了多久,阿迪斯渐渐感到内力下降明显,却在陈程身上根本看不到虚弱的痕迹。
阿迪斯之前与归辛树相斗,便是输在内力上。一朝被蛇咬,难免十年怕井绳。且他担心自己状态不好以后,会被周围虎视眈眈的小兵所趁,便萌生了退意。
其实陈程几乎没有内力,最怕久战。只是他的武功方式,让他在被彻底抽空之前都让人看不出端倪,先后也让好些高手误判过。
阿迪斯行事果决,说退就退,片刻不带犹豫。他甚至不惜以一个铁轮为代价,吸引住陈程,然后抽身就走。
陈程最大的短板是不会轻功,根本没有办法能追上他。
就在此时,忽听一声娇喝:“这果然是陈公子,快快保护陈公子,拿下鞑子。”
便见到一群女子结阵而出,为首之人竟然是符敏仪。
阿迪斯听不懂汉语,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他本身就是擅长阴谋诡计之人,只以为自己中了伏兵之计,心中一凛,就朝着众女将飞轮横扫出去。
陈程也来不及思考为什么符敏仪会出现在这里,只见阿迪斯此刻为灵鹫宫的人所阻,急忙挺剑杀出。
阿迪斯两轮分别击倒两位领头之人,其中一人正是符敏仪。还连带着扫开前面一大片。只是他也来不及再走,立刻被陈程缠上。
此刻正是阿迪斯前力耗尽,后力未继之时。陈程的武道极其擅长把握这样的机会,自然是一剑索命。
可怜阿迪斯野心勃勃,正想要大有作为之时,就这样死于路边。直到一天以后,才被人发现尸体。又过了半个月,这个消息才传到金轮法王耳中。
金轮法王因为自己得意弟子殒命,始终郁郁寡欢。
而阿迪斯其人英俊、聪颖、武功又高。达尔巴对其极其敬重。以至于后来杨过骗他,说自己是大师兄转世,他立刻就信。虽然很大原因是因为他笨,也和杨过与阿迪斯有不少相同之处脱不了干系。
眼见陈程要追敌人,徐铮怕他有失,赶忙追了上来。等到陈程剑斩阿迪斯,他正好到了跟前,便看到符敏仪倒在血泊之中。
此时灵鹫宫的女弟子们才晃晃悠悠站起来,还没来得及管旁人。徐铮之前在救归钟上,就被陈程教训了几句。此时见到符敏仪重伤,更是大惊,立刻取出金疮药和绑带迎上前去。
然后便被一把剑指着胸口,一个女声呵斥道:“哪里来的男人,竟然随意靠近我家副首领,看我不把你眼睛挖出来。”
徐铮一看,原来是一个灵鹫宫女子,正中心护主。他本是好意,却没得好报,心中又气又急,支吾着:“我……我……我想要救人而已。”
那女人又说:“救人?那你为何不救容姨,只救符副首领。那点心思,瞒得过众人眼睛吗?”灵鹫宫规矩严格,也不管“符副首领”有多拗口,也不肯省略了副字。
徐铮看向倒在一旁的另一位女子,约莫三十多岁,长相平平,比不上年轻貌美的符敏仪,想来就是容姨。他心里想,容姨看起来伤又不重,当然是先救伤重的。
他也没多解释,只说:“我有金疮药。”
其实,这也是徐铮见识不行。虽然他是老江湖,但高手见得少。他哪知容姨受了极重的内伤,符敏仪不过手臂被切了一个口子,流些血,过不了几天就没事。
这时,便听符敏仪说:“剑收起来。这位大侠没有恶意。大侠,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自己也有金疮药,不劳你费心。”
说完,便有人取来药粉和纱布,替符敏仪包扎起来。
任谁也想不到,此时符敏仪对徐铮印象极好,反而对陈程极差。
盖因徐铮对他的关心,而陈程看起来俊秀贵气,骨子里却冷漠得很,根本不肯多看她一眼。让她内心不好过。
她们都是天山童姥收养的弃婴。童姥一向喜怒无常,对她们好的时候自然是极好,生起气来则有一种上位者对奴婢发自内心的冷漠,和刚才陈程的目光一样。
天山童姥也罢了,毕竟对她们有养育之恩。陈程不过是童姥要她们暂时襄助之人,对她们哪有半点恩惠,竟然也如此傲慢。
反倒是徐铮发自内心的关心让她感到心中一暖。
须知,灵鹫宫的人出门以后,江湖人想要杀之而后快的人有,卑躬屈膝跪舔的人有,敬而远之的人也有,独独没有真心关怀的。
符敏仪虽然是阳天部副首领,但本质上不过是一个刚刚二十的小女孩。正是一个敏感的年纪,不比她的下属们,徐铮的这份真心她恰能感受到,让她十分受用。
只是符敏仪对徐铮的心思略有理解得有点偏差。对陈程的心思则是完全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