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先生好像故意回避着某些话题,只跟穆小云说些诗词歌赋,风花雪月。
穆小云实在按捺不住,放下了茶杯:“程先生,家父曾与你同朝为官,小云也是你的晚辈,小云只希望你能够畅所欲言。”
“你要老朽跟你说什么呢?”关键时候,程先生突然装起了糊涂。
“程先生,皇上为何要将小云许配给郑光宗,小云实在无法想明白。”穆小云看着程先生,眼里尽是不解。
“穆小姐,你可知公主对郑公子也是一往情深,皇上这么做,也是迫于无奈,蛮夷一再挑衅,边关百姓时时面临生灵涂炭。”
程先生扼腕长叹,怀李郡如此灾情,皇上竟然一毛不拔,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外患太过严重。
“程先生,这跟小云,郑光宗又有什么关系呢?”穆小云越发糊涂。
“那日,蛮夷王子无意中看到了公主,便一心想纳公主为妃子,可是公主心里却装着郑公子,
皇上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将你许配给郑光宗,如此一来,也好让公主死心,其实,你可以悔婚的。”
程先生这才跟穆小云交了一个实底,这桩婚姻能否成,完全取决于穆小云的本意。
“程先生此话何意?”穆小云怔怔问道。
“再有两个月,公主就会跟蛮夷王子成亲,届时,你是否答应这门亲事,全由你自己做主,
只是如此一来,也只苦了郑公子和公主,郑公子到现在还不知道,那日老朽为他保媒,保的却是穆家千金。”
程先生心存愧疚,他岂不知道郑公子对公主慕容灵是一往情深。
“……”
穆小云直觉得这事太过荒唐。
“穆小姐,你若是不同意,等公主完婚之后,老朽亲自到郑家退婚,小姐你也是金枝玉叶,自是不能委屈。”
程先生深知此事做得不怎么近人情,所以尽量去弥补穆小云。
“程先生,谁跟你说了不同意的,郑光宗为人有胆有识,才智过人,小云若是嫁了他,也算是天赐姻缘。”
穆小云不过跟郑光宗接触了一两次而已,却已然被郑光宗所折服。
郑光宗不畏权贵,一心为老百姓干实事,放眼天下,又有几人有如此高尚情操。
程先生擦了额头上的汗水,微微一笑:“老朽这就放心了,不过老朽还有些担心,怀李郡张家对穆家有恩,
不知道接下来,你该如果去化解张家和郑家的矛盾,他们看似平静如水,其实是水火难融。”
“小云自会站在公正公平的立场上看待此事,你就放心好了,不过小云的身份,还请先生继续帮忙隐瞒。”
穆小云脸色微微一红,却将小女子的娇羞之态,演绎得淋漓尽致。
“小姐这又是为何呢?”程先生颇感诧异。
“小云想看看郑光宗是不是海话连篇,夸夸其谈。”穆小云得意地甩开折扇,鬼魅一笑。
“呵呵呵,你是想继续考察郑公子人品了?”程先生终于也是恍然大悟,原来穆小云对郑光宗也有了诸多好感。
“知小女子者,唯有先生也。”穆小云开怀大笑。
“程先生,外面有张家张老板求见。”一名下人进来,小心翼翼禀告。
“张恒么?”程先生皱起了眉头,他没少跟张恒打交道,这个张恒,就是一只老狐狸。
“正是。”下人急忙回答。
“那你愣住干什么,还不赶快有请。”程先生起身,训斥下人。
张恒为人虽然狡猾,每年却会捐赠银两给云龙书院,程先生多少要卖他一些情面。
穆小云也站了起来:“程先生,张老板前来找你,那小云就回避一下,免得见了面反而尴尬。”
“穆小姐请便。”程先生一脸平静。
下人急忙下去,片刻之后,便带进来了行色匆匆的张恒,怀李郡最大的粮铺老板。
“在下晚上前来叨扰程先生,还请先生恕罪。”张恒客客气气,给程先生鞠躬,行礼。
“张老板客气了,不知道张老板来找老朽,有何贵干?”程先生怀疑张恒动机不纯,略显不悦。
“程先生,在下去来见穆家公子的,之前穆家差使已经到过张家,在下想见见穆公子,说明原委,
怀李郡现在是多事之秋,由不得有些人恣意妄为。”张恒果然是另有目的,便是要见穆家公子。
“张老板,你所说的某些人,不会是郑公子和百里大人吧?”程先生冷笑。
“程先生,你现在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你怎地知道,怀李郡现在有多少人是怨声载道,
这个郑光宗,做事毫无底线,完全不留退路,他要是继续折腾下去,也不知道多少人都会流落街头。”
张恒家中几座粮仓,在一天时间,几乎全部将粮食散尽,这样的功劳,便是有赖于郑光宗。
“张叔叔,你此话未免太严重了吧!”穆小云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摇着折扇,一副淡若清风的模样。
张恒看了过去,双目惊呆。
这哪里是什么穆公子,却是穆小姐:“小云,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家兄呢?”
“家兄令有要事,不便前来,家父这才让小女前来,还望张叔叔多多关照。”穆小云将发簪取下,用力甩头。
顷刻间便是秀发如瀑,风华正茂。
“小云,你可知郑光宗所做之事,你能够喊我一声叔叔,愚叔是欣慰不已,愚叔这就斗胆求你,
帮张家出了这口恶气,等事情了结之后,愚叔再亲自去你家里感谢。”张恒显得很谦卑,尽管穆小云只是一个晚辈。
“张叔叔是不是指郑光宗让怀李郡乡绅巨贾开仓放粮之事,不过以侄女看,这也是为了大乾朝的安定团结。”
穆小云一句话,便将张恒的退路封死。
“小云,你有所不知,郑光宗将愚叔侄子打成重伤,非但没有赔礼道歉,还撕毁了一大堆欠条,
捐粮之事,愚叔积极配合,可是郑光宗不该得寸进尺,蓄意伤人。”张恒哽咽不已,尤显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