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赵大乙腆着胸脯,一脸陶醉地暗自欢喜时,他耳中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赵长老,李四斗不对劲儿!”
“嗯?”赵大乙一皱眉,不由扭过头去,一扫身后的十九人,最终将目光停在了一个名叫朱言书的青年儒生身上,盯着他看了几眼后,这才将目光再次移到那位名叫李四斗的瘦弱青年身上,深深看了一眼后,这才回过头来,冲着朱言书传音道,“说明白点。”
“回禀赵长老,这李四斗在那古虚之地内,晚辈亲眼看见他被人斩杀,可现在他居然毫发无损地出现在这里,这有点说不通啊!晚辈敢肯定,现在这个李四斗绝对不是本人!还请赵长老明断!”
对于朱言书的传音,赵大乙皱起的眉头更深了几分,犹豫了一会儿,这才继续传音道:“你可有证据?”
“呃……”朱言书明显一怔,但很快就忙继续传音道,“晚辈亲眼所见就是证据啊!再说,晚辈和他无冤无仇又何必这般针对他呢?”
“无冤无仇?哼!”赵大乙嘴角不自觉地翘起,声音冷上几分,“好个无冤无仇!就按你说的都对,那你又让老夫如何去证明他是个冒牌货呢?”
“这……”朱言书没想到赵大乙会这般问自己,而且从对方的话里话外,他又如何听不出对方对自己的鄙夷?怎么会这样啊?按理说,自己举报了李四斗,这赵大乙不是应该高兴吗?这不是他揪出混进玉璞城散修联盟奸细的一大功劳吗?怎么看模样他不大高兴啊?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也该着这朱言书倒霉,他又哪里知道赵大乙曾经修为弱小时就有过试炼时被人诬陷的经历呢?当时就是有人嫉妒他试炼时得了一株奇焰草,而诬告他残害同门抢夺的灵药,从而被宗门高层信以为真,直接没收了那株奇焰草,将他逐出了宗门。当然,当时若不是他师尊极力担保,怕是他早就丹田被毁,成为了一个废人了。
虽然,后来他也将那名诬告他的同门给宰了,可这一番遭遇,让他吃了多少哭,遭了多少罪,多走了多少弯路啊!
于是,这也成了他心中永远的一根刺!
现在,朱言书的一番操作,又怎能不勾起他心中的那根刺呢?
可,这些,朱言书又哪里去知道啊?
此时,装扮成李四斗的公孙无名,虽然闭着眼睛,可有“观天术”的缘故,和睁着眼睛也没什么分别,通过赵大乙和朱言书的异样,以及两人目光在自己身上的频繁扫动,若是再察觉不出点什么来,他也就白在这修真界混这么长时间了。
——不妙啊!难道自己的身份被他们拆穿了?可他们又是如何看出来的?还真是大意了!怎么就找了个已死了有一段时间的李四斗来假扮啊?虽然用摄魂珠也捕捉到不少的残魂信息,可毕竟死亡时间较久,信息比较残缺而零散。只要熟悉他的人细心验证,怕是马脚立马就会暴露出来了。
奶奶的,当时应该直接找个活人!这下好了,麻烦来了!
引以为戒!引以为戒啊!……
就在公孙无名暗自盘算时,朱言书长舒一口气,一副恍然模样,然后继续冲着赵大乙传音道:“赵长老,晚辈想起来了,晚辈曾在那古虚之地和秋月仙子说起过此事。赵长老若是不信,一问秋月仙子便知。”
赵大乙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你确定?”
“晚辈不敢欺瞒赵长老!”
“朱言书,老夫可提醒你,诬告同门可不是小罪。你可想好了!”
“晚辈不敢!”
“好,既然你这么坚定,老夫就信你一次。但是,若是你敢说谎……哼!那个后果,你还真的承受不起!”
“呃,晚辈不敢,晚辈不敢!”
“那样最好!”赵大乙传音完,缓缓转过身来,冲着盘坐在一起的众人轻咳了一声,“嗯哼!”
顿时,那些闭目打坐的、低声交谈的、环顾四下景色的人,都纷纷睁开眼或是收回目光,一齐看向了对面的赵大乙。
赵大乙淡淡一笑,朗声说道:“是这么回事,老夫有一件事情需要确认一下。”
众人面面相觑,忙纷纷站了起来,冲着赵大乙躬身齐道:“但凭赵长老吩咐。”
赵大乙满意地点点头,将目光看向扎着一条粗长麻花辫的高秋月,“秋月,我且问你,在那古虚之地你可知道李四斗遇害的消息?”
……什么?!
众人纷纷面色一变,不由齐齐看向了人群中面无表情的李四斗,其中几个对他熟悉的人一脸的不敢置信。
——这怎么可能啊?这不就是那个略带病态、弱不禁风的李四斗吗?
假的?!这……赵长老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啊?
至于那些不熟悉的人,则是纷纷提高了警惕,不自觉地将手按在了各自腰间的储物袋上,同时脚步轻移,缓缓拉开与李四斗的距离。
那些熟悉的人见状,也不好呆在原地了,也纷纷移动脚步,将李四斗给让了出来。
这还幸亏赵大乙的这件古宝裂风扇展开的面积足够宽广,否则大伙还真不好形成与李四斗现在这般明显的对峙场面。
高秋月粉面一变,看着躬着身子面无表情却一脸淡然的李四斗,黛眉皱起,不由扭头看了一眼混在人群中的朱言书,这才回过头来,冲着赵大乙躬身道:“启禀赵长老,在古虚之地晚辈倒是听朱言书道兄说起过,他曾亲眼见过李四斗道友遇害了。可出来后,见四斗道友完好出来了,晚辈只当言书道兄看错了,或是戏说而已。至于,事实到底如何,晚辈一概不知。还请赵长老明鉴!”
赵大乙对高秋月的回答,内心暗竖大拇指。
——漂亮!高秋月这话说的!既承认朱言书曾告诉过她,又间接说明,那只是朱言书个人之言,至于真假她一概不知,最后全凭自己决断。
于是,赵大乙冲着她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看向那一直保持着躬身模样的一脸淡然的李四斗,用听不出悲喜的声音,淡淡说道:“四斗啊,你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怕是老夫不好向联盟交代啊。”
公孙无名抬起头来,坦然地看向赵大乙,抱拳极力模仿李四斗的声音谦恭地说道:“禀赵长老,晚辈不知该说什么,还是让朱道兄……解释一下吧。”
顿时,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人群中在朱言书。
朱言书见状,忙上前一步,冲着赵大乙抱拳躬身说道:“禀赵长老,在那古虚之地晚辈亲眼所见李四斗惨死,可这会他……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朱言书的话,立马引起周围众人的一阵骚动,就连那些熟悉李四斗的人也纷纷将手按在了自己的储物袋上,做好了随时取法宝开战的准备。
“朱道兄……”公孙无名不等赵大乙开口,便将目光看向朱言书,面无表情地说道,“您这上嘴皮一碰下嘴皮,我就惨死了……有没有什么能拿得上台面的证据呀?再说,难道这次大难不死,还真的错了?”说到这里,他大有深意地盯着朱言书的眼睛,继续道,“还是说,我必须死一次,才能让你朱言书安心?我还倒是纳闷了,在哪古虚之地是谁偷袭的我?又是谁将我的储物袋都趁机给扒了去?……朱言书!朱道兄!您是不是该好好解释一下呢?”
“什么……”
“这……”
“四斗道友真的被偷袭了?!”
“难道……”
顿时,众人交头接耳,乱成一团。不少人将大有深意的目光看向了强自镇定的朱言书。
朱言书深吸一口气,冷声道:“哼!你说的倒是轻巧!我亲眼所见我的四斗兄弟,被一柄长剑贯穿了整个胸口,血都流尽了,那绝对是死得不能再死了!难不成还能诈尸?”
“你又是怎么回事啊?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冒充我的四斗兄弟?!小子,我告诉你,虽然我们是散修,可我们眼睛里也绝对不揉沙子!哼!这次你是踢到铁板上了!”
朱言书越说越激动,越说声越高,倒是令在场不少人原本怀疑的心思有所减退。
公孙无名微微一笑,“朱道兄,好口才啊!”
“哼!小子,废话少说,还是老实交代问题。说不定赵长老一高兴,不跟你一般见识,还能给你个宽大处理。否则……哼!有你哭的时候!”
对于朱言书的狠话,公孙无名笑着摇了摇头,抬手“刺啦”一声,将穿在身上的那件蓝色长袍给扯了下来,露出里面前后几乎被鲜血染透的一件青色锦袍,上面前后胸口处那接近半尺长的明显破口处,还隐隐能看见里面皮肤上已经结成的两指多宽的血痂,甚是恐怖。
“嘶……”不少人忍不住地倒吸起凉气来。
公孙无名却继续大有深意地盯着朱言书,嘴角翘起,露出一抹冷笑,“朱道兄,你是不是有点没想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