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岚目光默然地盯着卖花的姑娘一字一顿的说道:“不要命的人总是最可怕的人!”
这世上本就有这么一条规矩,就像是一条食物链一样,贯彻着我们大部分人的一生,少的怕老的,小的怕大的,贪的怕正的,牛的怕狠的,狠的怕强的,强得怕不要命的,不要命怕不要脸的......
阿岚知道这儿的每一个人都身手不凡,若是想把他们都镇住,就得想别的法子,别的不知道,阿岚却懂得一点,既然他们连彼此之间的名字都不会透露,却可以依旧和平地生活在这片小天地,而且表现得乐此不疲,或许他们该是有着更大的追求,但对阿岚来说,最重要的是,他们都还活着,他们都想活着,一个人,拥有巨大的才华和能力,却没有地方得以伸展,还甘愿生活在无人知晓的小村落里,那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在畏惧什么,他们太怕死了!这世间只有死亡是不可避免的!
阿岚在赌,赌的就是用自己的性命来换他们的性命,看看他们是否真的如自己所猜想的那么惜命,这结果只有两种,一种是失败了,然后身首异处,而另一种,正是阿岚所期待的那种,值得庆幸的是,阿岚又赌对了!他的脑子暂时还可以留在自己的脖子上,他才是这白木舟中能耐最大的赌徒,短短一天时间里他赌对了两次。
阿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过那个卖花女孩,他看到了卖花女孩眼中的震撼,那眼神他再熟悉不过,和那个在羊城柴家的柴芷白,那个总是一袭白裙的独翼报丧女妖如出一辙,那个卖花姑娘眼中也带着同样的一丝丝的畏惧,但又却大部分的兴奋,那一闪而过的强烈欲望,可她一下子却又换成了不屑的脸,虽然是一闪而过的欲望,可阿岚却是总是能抓到那种细节的人,阿岚说完向前踏了一步,环视了周围的人一周,却没有任何人愿意继续反驳阿岚。
良久,无人回应,剩下的只是众人的窃窃私语,白佝偻老人用手中的桃木拐杖敲了敲地面,示意众人安静,然后淡然的说道:“好的,蜥小子,你说动了我,你......就加入吧,你就作为打更人留下吧,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去找你的。”说完摆了摆手,示意八鬼随同自己退下,他向后退去时叹了一口气,轻声说了句:“你赢了,大家也都退下吧......”
众人看了看阿岚又看了看佝偻老人,如此反复了几次,终于卖鱼的大叔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率先转身离去,紧接着又几个人跟着离去,接着的人接二连三的跟着离去,最后离去的是目光一直死死盯着阿岚的卖花的姑娘......
阿岚就站在那里看着,看着这些白木舟人一个个地离去,像是败地之鹿一样,魂不守舍的离去,一阵凉风吹过,终于只剩下阿岚一个人,就在此时,夏也从药馆中拿了草药走了出来。
夏依旧是一席白色,白裙,白衣,白鞋,凉风吹过,裙子微微飘起,夏的黑发随风荡漾,夏一步步地向阿岚走来,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她拿着草药,站到了阿岚的面前,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定睛看向阿岚,脸上的笑容又开了一些,轻轻的张口问道:“赢了?”
阿岚看着夏摇了摇头,指了指因为使用了均衡之力强硬借助了八鬼之一的剃的一击而脱臼的手臂说道:“输了,没想到这些家伙这么强......”
说到这里,夏脸上的笑容反而更浓了,说道:“可就算他们再强,他们还是走了,你站到了最后不是吗?”
阿岚叹了口气说道:“不,也许仅仅是个僵局。”说完他的目光看向了佝偻老人离开的地方。
而夏目光依旧还是停留在阿岚的脸上,像是一个小迷妹一样久久没有转移目光,又好像是再也见不到了阿岚一样,想要死死地将他记住一样。
可阿岚并没有发现,他总是在这一方面不占俏,他总是。
良久,夏开口道:“那么我们下一步做什么?等消息吗?”
阿岚摇了摇头,说道:“不,我想我已经有了头绪。”
话毕,阿岚突然牵上夏的手,转身离开了.....
夏的手冰凉白皙,可夏现在脸上却是红得像朱砂一样,夏虽然没有笑,可她知道,自己的心中早已乐开了花,还像沾了蜜汁一般。
又是一个夜晚,白木舟就是这样,白天总是很短暂,夜晚和黄昏却是漫长得很。
一个巨大的三层建筑,像是清朝末年的小皇宫一般,在白木舟中竖立着,这座三层建筑也许是最大的建筑,至少是阿岚在白木舟中见过的所有建筑中,这儿就是最大的,没有之一,很难想象这只是一个人住的地方,而这白木舟中最强的赌徒姜明月就住在这里,说这是一个人住的,可真的只是一个人住的,这小皇宫中甚至连一个佣人,亦或是一个管家都没有,没人知道原因,更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打理这么大的地方的,不是他不说,而是因为这里是白木舟,在白木舟问问题可是需要支付费用的,没人愿意问这种小事情的。
三层建筑的大门上顿顿正正地写着楷书,‘们’没错,‘们’而不是‘门’而且只有这一个字,确是滑稽得很;
姜明月坐在二层最左边的房间中,喝着刚刚从佝偻老人那骗来的的美酒,而桌子上摆着若干的美味:凤尾鱼翅、红梅珠香、宫保野兔,豆面饽饽、奶汁角,祥龙双飞、爆炒田鸡、芫爆仔鸽,八宝野鸭、佛手金卷、炒墨鱼丝等等和两副餐具,搞得像是满汉全席一般。
姜明月最聪明的地方在于他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占了优势,他从不取长补短,他只用自己的长处来取胜,所以他才成为了这白木舟中最有资格问问题的人,而他几乎从不问问题,而是把这些问题当做货币一样花费掉,正是因为他从不问问题,才成就了今天的他。
一杯酒下肚,姜明月长叹了一口气,大声喊道:“好酒,好酒!”
然后低头看向自己的酒杯,沉默了一会儿,不知喃喃了几句什么,叹了口气,说道:“你果然还是找来了。”
一个人影从窗外翻入,站到了姜明月的面前说道:“难道你不想让我来找你吗?”
姜明月又倒满了酒喝了一大口说道:“又不是没有门,你们这些家伙总是愿意从窗外进来,不过啊,想不想让你来这一点嘛,说实话,我是又想又不想。”
来的人正是阿岚,他抬头看向姜明月,一身素衣却掩盖不住的俊俏,阿岚看着姜明月说道:“可你还是告诉了我你叫姜明月不是吗?”
姜明月又饮下一口酒,看着阿岚,脸上的表情倒是有些悲凉,阿岚继续说道:“满月飞明镜,归心折大刀
,这是姜明月的出处吧,这个是出自盛唐诗人杜甫的《八月十五夜月二首·其一》前两联睹月兴感,用象征团圆的八月十五的月亮反衬自己漂泊异乡的羁旅愁思。“归心折大刀”说的是吴刚在月宫被罚砍桂花树,杜甫猜想,吴刚也不是情愿砍树,一心想回到人间来。归去之心,竟然折断了砍树的大刀。”
阿岚突然一个闪身,用筷子抵住了姜明月的脖子一字一顿的问道:“怎么?你也想家了?”
姜明月转身看向阿岚,说道:“我知道你来的目的,可是你可奈不了老头子的野心!就凭你是不够的,老头子的野心远不及此!”
“哦?”阿岚玩味地看着他,说道:“你不是想让我问你是什么野心,来借此来赚取我问问题的权利吧!”
姜明月笑了笑,他摇了摇头,指了指阿岚前面的座位示意阿岚坐下,阿岚没有犹豫便坐了下来,正当阿岚刚刚坐了下来,姜明月回身掏出了刀子,直直地捅进了阿岚的身体,恶狠狠地说道:“你站错了队!为错了人卖555命!”
这刀子的确是狠狠刺入了阿岚的身体,但阿岚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他一脸震惊的看向姜明月,嘴里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姜明月此时一脸诡异的说道:“蜥,你慢了一步,你比无常慢了一步,没看到嘛,那副碗筷早就准备好了,而你来之前并没有通知我,这时你就该知道,是有谁在你之前就已经找过我了。”
说完将阿岚丢在了地上,开口说道:“出来吧,我已经按照你说的,用涂着毒的刀刺中了他,这样可以相信我的诚意了吧。”
“还不行,我需要你用你手中的那把刀,划破他的喉咙,这笔买卖才能成交!”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门后传来,随着房间的门慢慢关闭,一个金发的外籍男子却抄着一口流利的华夏语言半跪在地面上,他是个极美的男子,相比阿岚的阳刚帅气,棱角分明,这个男子却是要更加英俊,一种阴柔的美感让人很容易产生幻想,他那的金色长发披在他的颈后,长眉若柳,身如玉树,一个男子能长成这般模样,也是天下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