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主任。”巡回护士反应过来，率先打招呼，并准备给周立成穿上手术衣。
周立成是心脏外科的外聘主任，当初是陈岯极力主张高薪从外省引进的高级人才。
而穿紫色手术衣的习惯也从外院继续延续下来。
虽然手术服没有专人专用一说，甚至专人专用还会给消毒等后勤工作带来巨大的工作量，但对于特聘专家，专人专用的手术衣也就被手术室默许。
“主......主任，手术...已经结束了。”器械护士说话都有些吞吐。
她从来没有看到心脏手术能这么快结束，还没有从刚才震撼中脱离出来。
开什么玩笑，手术做完了？
我从被通知手术室急会诊到手术室，不过过了十多分钟！
体外循环机都没有用，难道是病人创伤太大，手术已经没有意义，只是请自己上台确定患者情况就准备匆匆关胸？
手术已经结束这句话信息量有些大，周立成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匆匆戴好手套，便准备上手术台亲自查看手术患者的情况。
说不定还有一丝丝抢救的机会呢？
咚-哒-咚-哒...
此刻，患者的心脏正在无影灯的灯光下，有规律的跳动着。
这是一个年轻人的心脏，搏动有力，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器质性病变的征象。
周立成彻底懵了，脸色变得阴沉。
逗我玩呢？就这请我手术室急会诊？
请我会诊不要钱吗？
“老周，这个病人手术清理玻璃碎屑时发现心脏术区有渗血，术中超声也确实证实渗血的原因是来自颈内静脉的玻璃碎屑割破上腔静脉。
并且上腔静脉的渗血有部分渗入心包，及心脏周围，导致心脏导联低电压。”
周立成正要开口抱怨几句，陈岯便亲自叙述起术中情况。
“那就难怪了，手术完成得如此顺利，看来陈院在血管方面的造诣又有精进啊。”周立成脸色缓和不少，挑眉道。
周立成是特聘专家，而且是陈岯一手支持的，面对陈岯，他自然是要给几分面子。
“颈内静脉的吻合确实是我完成的，但心脏方面我还是不放心，所以叫你来把把关。”陈岯脸色有几分尴尬。
总不能说一个还没入职的医生在自己的眼皮子低下擅自完成心脏手术，这样自己的老脸往哪里搁。
“那一定是薛主任了，我们心脏外科的手术你也感兴趣，要不申请从胸外科调到我们科吧。”周立成试图掩饰尴尬。
周立成往两个年轻医生身上一撇，总不能是这两个小年轻吧。
据他推断，既然不是陈岯完成的上腔静脉吻合，那肯定是薛伟林。
俗话说心肺不分家，常年搞胸外的医生，能缝合心脏血管也在情理之中。
一旁的秦月看了看宁谦，依旧在冷静观察着术野，欲言又止。
“其实，手术是宁谦做的。”薛伟林将实话说了出来。
我也想是我做的，但我做不到啊......
有这手艺我还能是副主任吗？
......
周立成目光转向眼前的宁谦，好像比我除了比我高点，瘦点，帅点，没什么特别的啊。
难道是破口比较小，两个主任都懒得动手？那还请自己会诊干嘛？
“破口在哪个位置？”周立成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破口位置，忍不住问道。
“下腔静脉侧后方，靠近右心房处。”宁谦的回答简短而专业。
周立成忍不住看了宁谦一眼，这一眼意味深长。
光是听这个位置，普通的医生是完成不了这样的缝合的，而他语气却如此淡然。
“老周，你再仔细检查下。”陈岯郑重道。
虽然手术完成得很完美，完美到没有一点瑕疵，但骨子里还是不信任一名年轻医生完成如此难度的手术而不留下一丝纰漏。
“破口有多大？”
“0.5cm。”宁谦答道。
0.5cm，不加个左右？这么精确？周立成有些不相信。
测量都还有误差，何况手术中的估计。
“拿上我的放大镜。”周立成命令道。
这样的破口想要看清缝合过程，必须要放大镜。
“我现在要搬动心脏了。”
说话间，戴上头戴式放大镜，周立成伸出右手，准备搬动心脏，检查缝合口。
滴...滴...滴...滴...
周立成的手刚接触到心脏，监护仪开始报警。
血压直线下降：120-84-71-60....
“停一下，血压下降得太厉害了。”麻醉医生的心都快要跳出来。
“再一下就好。”周立成手里没有停下的意思。
眼看着破口就在眼前，至于血压，比这个还低的自己也见过，在他看来麻醉医生不过是大惊小怪罢了。
“你行不行啊，不行让你对面的小伙子来。病人造成低灌注损伤你负责得了吗？”
麻醉医生怒不可遏，她本来是好意提醒，担心病人低血压造成低灌注影响器官功能，周立成居然当做没有听见一样。
周立成的手停住，按理来说麻醉医生应该配合主刀，怎么现在成了自己配合她。
再说，一个年轻医生，手法再好能好到哪里去？
“交给我吧，请你看好破口。”
宁谦话一说出就已经拿出自己的左手缓缓覆盖住心脏，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将周立成的手缓缓抽出。
此刻，周立成的手通过宁谦的手似乎感觉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不同的手指，不同的力道，不同部位的心肌收缩力。
仿佛自己的手游离在心肌之间，感受着每一次微妙的搏动和收缩。
这种感觉耐人寻味，是自己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渐渐的，监护仪的报警声越来越远，血压波动也越来越小。
麻醉医生满意的点头，自己飞奔的心率也逐渐平息：
这才是宁谦该有的水平嘛。
随着宁谦完美的显露手法，他终于在放大镜的加持下看到了缝合的破口。
突然间，他的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在放大镜的映射下显得更加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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