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尔瓦猛地抬手戳瞎了自己的双眼,两道鲜红的血顺着面颊滑下,仿佛在脸上绘制出鲜艳的纹身,刺目而恐怖。他两手准确地按住装置上的符文,进一步的献祭已然开启,仿佛有一道道冤魂在四周凄厉地喊叫,却听不清究竟是什么声音。那却是当献祭大幅度撼动世界命运时,来自世界地哀嚎。
透过那两个血淋淋的窟窿,戴尔瓦仿佛看见了虚拟世界中正发生的一切,一束束光已经刺破虚空,投进了火山湖中。而他不由地泛起了一丝苦笑,他忽然发现,即便是将自己的一切放上命运的天枰,似乎仍然不足以撼动与艾比相关的命运。
直到轰然声响,整个传输设备一齐炸裂。戴尔瓦感觉自己腾空而起,再落地时,仿佛体内一切都化为虚无,直到被一个人扶起。
“成功了?”戴尔瓦问道,他失去的远比想象的更多,但哪怕只有一个躯壳,他也想知道最终的结果。
扶起他的却是右边容器内的超脱者,此时他却仿佛忘记了与戴尔瓦的仇恨,他平静地说道:“迄今为止,一切顺利,你可以称呼我为‘次代’。”
戴尔瓦抓紧了“次代”的手,而后问道:“艾比呢?”
“次代”愣了下,便见他手一招,一个早已准备好的便携式虚拟设备便落入手中,祂早已深入了解了这个身体具有的神秘力量,此时用起来竟比原本的超脱者更加熟练。完成了简单的同步,次代简单地了解了当下虚拟世界的情况,而后说:“他消失了。”
“消失?怎么会消失?”戴尔瓦有些慌乱,这和命运中的结果不同,和他看到的结果不同,然而他已经无法再一次完成预言。
“记录显示,他在完成交易的第一时间就离开了。”“次代”似乎越来越熟练地运用自己在虚拟世界中的身份,“我已经检索了所有虚拟世界监控的范围范围,都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贝基呢?她还在吗?”
“次代”沉默了片刻:“她也消失了。”
戴尔瓦一时愣住了。他和世界对赌,他赌赢了,融合成功,只要重置态能够维持,他便将取代艾比,成为“次代”在这个世界新的盟友。因为只有他,才掌握着能够让“智脑”成为超脱者的方案。
然而他还是输了,艾比消失,他最大的目标便再也无法实现,一切的胜利都仿佛索然无味。他就像一个恶作剧的小孩,整蛊成功,却甚至没能换来大人的一个笑声。
随着“次代”完成重置,在实际上实验便将完全成功。戴尔瓦并没有再一次将密钥提交给此时的“原初”,他在等待,等待“次代”联系他,等待名为伊凡的超脱者向他发来讯息。这会使整个皆空组织存在10个小时的联络失效,然而他并不在意,他只关注“次代”是否真的降临这个世界,是否真的超脱于时空之外。
从6点到16点,他只是静静地坐在卧室,他没有再次去获取神秘力量,实际上,他也明确地知道,自己并不能再次通过相同的方式去获取同样的神秘力量。重置复原了他的身体,却没能完全修复,鲜红的符文仿佛纹身一般铭刻在他的眼皮。从外表上似乎看不出来,在他却能无时无刻清晰地感知。那是他献祭自身未来后的结果,从根本上断绝了他对于命运的窥探。
他只要简单地分析便能明晰其中地关键,献祭是一种心灵侧的神秘力量,作用于外便是通过各个种族的集体潜意识完成链接,从而撬动整个世界的改变,作用于内其实便是改变自身的心理状态,从而完成对现实的修正。当他将自己作为献祭的祭品,便无形中完成了对自身心灵状态的修正,而重置并不能使这样的心灵状态改变,他自然也便无法逃脱献祭带来的恶果。
从更实际的角度来说,重置的确使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只是他回到原点的第一时间,便自动再次完成了献祭,只是这样的献祭除了牺牲了他的未来,并没有使世界发生任何改变。
“如果是他,会不会能够逃脱这样的诅咒?”戴尔瓦不由自主想到了艾比,那个即便直面死亡,依然平静如故的男人。如果是他,或许便不会让心灵的缺陷随着重置回归,又或许他本身便有着更好的方案来应对这样的缺陷。
然而他不会知道艾比会怎样选择,因为无论失败与否,艾比都已经从皆空关联的这个世界消失。
“你在等我?”一只机械小鸟从窗口飞入戴尔瓦房内,他发出声音却和“次代”一样,毋庸置疑,这是“次代”的一个化身,当然,现在也是伊凡的化身。重置成功,世界上第一个横跨虚拟和现实的超脱者诞生,他集合了数字2、“原初”和原本的伊凡,却是一个完全崭新的个体。
从这一刻起,一个新的时代开始。这意味着,超脱者不再完全超脱于世界之外,而是同样成为了一种可被改变的力量,甚至可能被取代。超脱者的身份不再单单只是一种身份,而是成为了一种财富,一种不具有足够力量便可能引来威胁的财富。
当然,这种危险还不会立即发生,因为戴尔瓦与伊凡还无法确保对这项技术的量产。无论是戴尔瓦还是“原初”,都不是能够轻易找到替代的存在,甚至是数字2,“次代”也很难保证培养到与艾比相当的程度。然而,这都不过是后期需要解决的问题,实验成功,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便需要随之发生调整。
戴尔瓦抬了抬眼,他感觉有些生涩,甚至有些刺痛,那是铭文划过眼球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已经将未来献祭,“怎么样?”
他感觉周围有些昏暗,似乎那些铭文不仅仅是影响到了他对神秘力量的获取,还有着其它的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