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大明境内风云突变。
东厂被连根拔起,西厂大部分人都被王振带去吐蕃了,剩下的也很轻易被灭门。
原本忠心耿耿的王振头号狗腿子马顺,不知道为什么临阵倒戈,成为对王振一系伤害最大的人。
朱标的回归,让所有的事都变得不同起来,绝大多数的百姓,依然不敢卷入天子之位的争夺中,但是他们心中的天平,已经悄然倾斜。
没有人怀疑朱标的正统性,所有人都觉得他才是皇位的不二人选。
甚至连反对他的人,心里其实也是只知道自己理亏的。
偏偏这个时候,王振去打仗了,他十分骚包地选择亲自率兵前往,本来是打算刷个声望和军功,结果一下把自己坑进去了。
东厂西厂实力不差,主要是缺少一个领袖,大家谁都不想出头,结果被逐个击破。
他们需要的领袖,可以实力不济,甚至可以十分无能,但是必须有权威。
关键时候,能下命令,敢担责任,这个非王振莫属。
他虽然本事很低,但是他受新皇帝的宠信,手里的权力无限大。
可惜他在吐蕃,完全失去了对局势的掌控,就算他知道了,说一句话传过来,政变都已经结束了。
燕京,五军大营。
中军帐内,徐景昌内着铁甲,外穿儒袍,双手握拳按在膝上,正襟危坐。他头盔放在一边,额头上扎了一条白布,正在犯病,头疼欲裂。
刷的一声,徐辉祖持枪进来,左手里拿着一幅黄绫诏书,一边高高举起,一边须发怒张地高声道:“而今陛下奉太祖遗诏,登基为帝,召忠义之士,共诛王振逆贼,千秋功业,在此一举!井昌,切莫自误!”
帐中一支火把发出“毕毕剥剥”的轻响,徐景昌脸色在火光映照下时明时暗。
徐景昌脸色复杂,他想要痛斥大伯,但是却开不了口,只能沉声道:“大伯,何苦如此?”
“陛下今已入住紫禁城,你们何苦为逆贼效命,跟着我有从龙之功,方可保住四弟的这点血脉。”徐辉祖举着诏书道:“速速发兵,挥师讨逆!”
少年道:“大伯,你也知道,我们父亲他...”
徐辉祖是徐达的大儿子,当初朱棣靖难,他的四弟徐增寿暗中为朱棣送了不少情报。
后来被人告发,建文帝亲手刺死了他,等到朱棣成功,便追封徐增寿为武阳侯,成为朱棣登基后首个被封赠的功臣,谥号“忠愍”。钦承父业推诚守正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进爵为定国公,子孙世袭。
又因为徐家在军中影响太大,所以朱棣就让徐景昌掌管了五军都督府,手里握着京营最能打的一支兵马。这个位置,以前长期是他大伯徐辉祖担任的。
如今的定国公,就是徐辉祖的侄子徐景昌,他爹死在建文帝手里,要他去效忠建文帝的亲爹,徐景昌心底十分抵触。
但是大伯他单枪匹马就进来中军大营,说明营中早就有人投奔了他。大伯掌管五军都督府这么多年,不知道提拔了多少人,他造反带来的影响太大了。
徐景昌说着他使了个眼色,旁边两名军士上来,半推半拖地要把徐辉祖请出去。
帐外忽然一阵喧哗,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人掀帐而入,他穿武将的皮甲,腰间却佩着一柄镶满珠宝的长剑,脚步虚浮,虽然穿着武服,却更像是一个被酒色掏空身体的贵
族纨绔,高叫:“都督,大事不好了,三千营谋反了!”
三千营是一群胡人兵马,他们类似于大明的雇佣兵,里面全都是草原的异族骑兵。
这些人竟然投靠了朱标,五军营里肯和自己血战的,还有几个人?徐景昌不禁一阵绝望,局势至此,已经没有丝毫挽回的余地。
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为了徐家的门楣和先人的荣耀,徐景昌低头道:“全凭大伯做主...”
徐辉祖大喝一声,“擂鼓聚将,随我入宫!”
他的余威犹在,众将士看着熟悉的徐大都督回来了,要带着他们去迎立懿文太子。
这是又一次的从龙之功,所有人心中都欣喜异常。
此时的朱标,已经到了紫禁城外,金陵人马正在飞奔赶来。
他们想要挽救局势,就必须找到小皇帝,偏偏小皇帝失踪了。
失去了朱祁镇,这个名义上还勉强能和朱标抢一抢的人,人心向朱标殿下,已经是更加的难以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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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内,太皇太后和太后都聚在一处,她们难得的团结了一次,但是好像已经于事无补了。
“无论如何,先找到我的皇儿。”孙太后哭啼啼地说道。
“朝中还有谁肯为我们孤儿寡母效力?”太皇太后张氏问道。
在她们对面,一个老臣面色凄苦,摇了摇头。
“若是道衍大师在,肯定可以力挽狂澜,王振这小人,害陛下不浅!”老臣正是被辞退的杨荣,他留在燕京没有走,于是被张太皇太后召到宫中。
可惜他被王振排挤,已经没有了任何权力。只能干看着一个个衙门和兵营倒戈,无数官员抢着拜懿文太子。
其实在他心底,也隐隐觉得,懿文太子既然复活了,还有太祖的诏书,就该让他执掌大明江山。
不过太皇太后张氏对他有知遇之恩,对于文臣来说,知遇之恩,是可以用命来报的。
杨荣已经做好了自尽的打算,他不打算违背太祖,又不想对不起成祖,进退两难,唯有一死。
咚~咚~咚
巨大的钟声响起,宫外乱作一团,喊声到处都是。
无数人争先恐后逃命,皇宫一侧已经火光冲天,营盘东北角几处营帐都被大火吞噬,几名骑手正在火光中不断冲杀。其中一名大汉盘马弯弓,弓弦响处,将奔逃者一一射杀。
“弃主而逃者,杀无赦!”
此言一出,立竿见影,宫中的下人不再逃命。
这个大汉一勒马缰绳,扬长而去,众人破口大骂。
难怪他不让逃,原来是为自己腾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