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色铺天盖地,空气稀薄而窒闷,像是往人脸上盖住一块濡湿的红色绸帕,叫人无法喘息。
南娴被困在这血红中无法动弹,她挣扎不止,浑身是汗,四肢不断颤动。
胸腔里燃起一团炽烈火焰,烧得她宛如置身蒸笼,她发出痛苦的呻吟,想要逃离这地狱一般折磨着她的地方。
“姐?姐你快醒醒!”
一道熟悉的声音闯入脑海,从模糊至清晰,不过几个字的功夫。
她的呼唤像一根细长而坚韧的线,牢牢套着南娴的灵魂,将她从地狱中拽了出来。
南娴猛然睁眼——
丁荷站在床边,微微俯身,床头灯映出她担忧的面庞。
“姐,我听见你在喊救命,就赶紧来了——你怎么了?”
南娴想要张嘴说话,却发现嘴唇因为干燥黏在了一起,拉扯开时泛起一阵刺痛,旋即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
丁荷见状,赶忙倒了杯水,扶着南娴坐起、喝下。
南娴缓了口气,忽略身体的不适,问道:“现在是几号?”
丁荷一怔,“26号啊,怎么了?”
南娴摇摇头,扯起唇努力露出个安抚的微笑。
她拍拍丁荷的手,道:“我没事,你快回去睡吧,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
丁荷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色,仍有些不放心,再三确认南娴真的不需要自己陪着后,才离开。
南娴重新洗了个澡,冲走浑身粘腻的汗水,她站在花洒下,水流顺着她的肌肤滑落。
脑海中如电影重映一般回放起她在滕家看到的骇人一幕,滕老翁的脑袋就悬在自己头顶,那大张着的嘴、那惊恐的目光,都仿佛在向自己无声求救。
一滴温热的水溅进眼中,她低头,揉了揉眼睛,再睁开,脚边的水流忽而化作一道道流淌的血水。
南娴登时大惊失色,惊叫一声,她下意识后退,可再看去,却又变回了正常的水流颜色。
她瞬间放松,后知后觉腿脚一阵发软,弯下腰捂着胸口用力喘气,朦胧困意瞬间消散无踪。
不敢再在浴室中久待,她匆匆擦干身体,披上浴袍回到床上,用被子裹紧自己。
酒店房间里开着暖气,被窝也是先前丁荷给她新换上的,干燥而温暖。
南娴却觉得浑身冰冷,明亮的房间内,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自己。
为什么会是自己,为什么要让她看到那些诡异的情形后又重新回到一切开始之前,到底是谁在作为幕后推手引导着这一切?
她满心彷徨与困惑,手指紧攥着被角,忐忑地等待着黎明的降临。
最后南娴还是没有熬住,迷迷糊糊再次睡去。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睡着后,她房间上下八个角落中,渐渐浮现出八张扭曲怪异的“人”脸。
他们的长相十分违和,脸就像是往一团坑坑洼洼的陶泥上随意黏上了眼睛鼻子和嘴,有的眼睛大得出奇,有些鼻子小得不成比例,甚至还有个缺了一只耳朵。
他们长相各异,却都用一种近乎贪婪与急切的目光死死盯着床上的南娴。
西北角的那张人脸咧开一张薄得几乎冷漠的嘴,嗓子眼里挤出几声癫狂的笑。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为天魂、地魂、命魂,她的前二魂皆已散落,只要我们再破了她的命魂,就能将她的身体据为己有!这可是百融之体,大补之物!”
其他七张脸闻言皆桀桀阴笑,又对南娴评头论足一番,才缓缓隐入角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