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出了尚方府的朱佑德松开李仁杰的搀扶，瞬间清醒。
李仁杰目瞪口呆，刚刚还醉呼呼陛下怎么突然就清醒了？
朱佑德回过头看了眼尚方府，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方才饮酒间得知西域虽吞并月氏，但并未完全统治，只是简单的军事镇压，月氏子民极其厌恶西域残暴的统治。
类似阿尼玛这样逃到金陵城，或者逃到大梁其他地方的人不在少数。
并且都是月氏的小官小吏或者军中将士。如果能把这群人收服起来，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若能插入月氏腹地，西域必定后院起火……
“派人盯着阿尼玛……”
………………………………………………
金陵城楼。
城防营将领从入城登记册筛选出可疑之人。
“陛下，七日内从各地来到金陵城的百姓、商队中。不常来往的国内商队有七支，离国、景国、西域各有三支商队。”
此次筛查主要查验国内外不常往来的商队，配合四周城池进行验证。
如果是从国内进入金陵城，必定会在周边城池留下记录，若是没有进入金陵城，那便说明嫌疑极大。
如果是从域外进入京城，一路都会有通关文牒印章。
但并未发现这种情况，说明贼子一定进入了金陵城！
或在京城有内应为其提供信息……
朱佑德仔细查看商队信息，离国和景国商队虽不常来往，却是固定的贸易行为。
“着重调查国内七支商队和西域来的三支商队，尤其是西域，格外关照！”
有了阿尼玛的提醒，西域商队的嫌疑极大。
“暗中调查，莫要打草惊蛇！”
这件事他让西厂和东厂去做，大梁最擅长调查信息的两大组织同时出手。
回到宫中已是傍晚，王破入宫求见。
明日出征，今晚前来想必是要做告别。
“陛下，臣……”王破刚想行礼就被朱佑德扶起来：“你我虽是君臣，但更是兄弟，私下何必这般见外？！”
他拉着王破盘坐案牍对立面，添上酒水：“你我兄弟二人许久未曾饮酒，今日便一醉方休！也算是为你践行！”
“只是可惜朕的养心殿不够大，不能招待全军将士，带大军得胜归来，朕在金陵广场为尔等敬酒！”
王破也不在拘谨，爽朗的碰杯。
几壶酒水下肚，朱佑德没感到半分醉意。这个世代的酒水大多不纯，虽好喝但酒精度不高，哪怕是他也能喝好几壶，更不用说王破这种军旅中人。
怪不得史书记载古人海量，和酒水有很大关系。
“爱卿啊，记得当初你还是一个侍卫，是朕提拔你做侍卫长，又一步步提拔到将军，你也没让朕失望，如今都是大梁朝的大将军，连朕都得仰望一二……”
饶是酒水在不纯，喝多了也会头脑不清晰，此时朱佑德感觉脚下飘飘然，搂住王破开始诉说往事。
“还记得张元海把持朝堂，朕一点点温水煮青蛙才把张党剔除。谁曾想张党之后燕王朱迪谋反，那可是朕的亲皇叔，先帝的手足，连他也要反！”
“还有后宫的慈宁，先帝的女人也要反，想要复刻女武神吗？！”
“如今朝堂平静，国内尚且平稳，只是北境大敌来犯，还请将军破之！替朕守住北境，守住国门……”
王破抱着一壶酒水喝了一大口，手指着北方，拍着胸脯道：“陛下放心，有我王破在，匈奴西域必定打道回府，不过是手下败将，为何敢嚣张？”
“遥想当年，我率五万精锐大败匈奴十万大军，杀得尉迟敬德弃车逃跑，此役，亦是如此！”
“……”
二人喝到最后没酒了便对坐吹牛，毫无君臣的模样。
世人都认为天子是最得体，最守规矩，事实上天子也可能会喝的大醉。
外人眼中的王破威风凛凛战功显赫，此时在养心殿内也不过是醉人。
“王破，你要小心西域的马刀，朕今日听一位月氏人说西域新发明的马刀专破盾牌，你要小心。”
“朕会想办法升级盾牌应对马刀，还请将军小心……”
话音刚落，王忠厚的声音在殿外传来：“陛下，安平公主求见。”
“倩儿？让她进来！”朱佑德晃晃头，这么晚了朱倩前来，定不会为了他，想必是为了王破。
这丫头曾和王破一同回家省亲，回来就常常念叨王破如何勇猛。
如今良人出征危险重重，定是要来见上一面。
“陛下，王将军。”朱倩身着淡绿长裙，涂抹精致的胭脂，格外动人。
喝醉酒的王破直勾勾的盯着朱倩，看得出神，朱佑德只是轻笑一声，随意找个借口离开。
“唉，皇兄……”朱倩眼见要和王破独处，顿时小脸泛起红晕。
罢了，明日便要出征，归期遥遥无期……
她咬咬牙，从衣袖里拿出一个亲手缝制的平安福，递给面前痴痴望着自己的男子。
“将军，此乃小女子亲手制作的平安福，还请收下贴身佩戴，可保安危。”
王破面对突如其来的赠礼吓了大跳，意识到失态脑海一震清醒大半。
看着小脸羞红楚楚动人的安平公主，他迟疑片刻解下佩剑。
“多谢公主好意，在下粗鄙不知礼仪，这把佩剑乃陛下所赐跟随我征战数次，便赠与公主，算做回礼……”
方才和朱佑德吹牛逼款款而谈的王破吐吐吞吞，一时竟不会说话。
朱倩被逗乐，吟笑连连，伸出玉手托住佩剑抱在怀中，深吸口气猛地抬起头对上王破的眼睛。
“小女祝君破敌军中，愿早日凯旋归来……”
言罢羞着脸起身快步走出殿外，怀中紧紧抱着佩剑。
王破愣在原地足足数十秒，忽而眸子瞪得老大，呼吸一顿握紧平安福追出去。
殿外朱佑德望着朱倩靓丽的身影，又听到王破动静极大的脚步，扶额轻笑。
这下要真和王破成兄弟了……
随即他拦住想要追上去的王破，故作愤怒道：“还追呢，在往前是朕的后宫，你去干什么？”
王破眸子里流露失落，懊悔为何迟疑，可下一秒陛下的话语令他振奋。
“待你凯旋归来，朕做主把倩儿许给你，封你做驸马爷！”
王破攥紧平安福，跪地谢恩。
二人回殿再次激战，直到深夜王忠厚才亲自护送王破回府。
待返回宫中，朱佑德还未歇息。
“陛下，该就寝了……”王忠厚提醒道。
怎料朱佑德递来一张字条，事关明日祭旗。
看完王忠厚脸色大变，刚想劝阻就听到不容置疑的声音：“王伴伴受累，明日朕亲自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