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冬冬~
一连串的战鼓敲响,没有什么节奏感,反而像是在比拼速度。
校场之上,两匹快马一前一后疾掠而过,马背上的汉子发出爽朗酣畅的笑声。
张飞回头看向落后一个身位的关羽,朗声道:“二哥,这匹汗血宝马如何?”
关云长哈哈笑道:“千里良驹也!”
张飞喊道:“二哥喜欢的话,这马就送你了。”
关云长闻言一怔,暗道张飞竟然如此大气,同时也羡慕得紧,卫氏的福利待遇就是好啊。
荆南可没有什么宝马良驹,那边骑的都是滇南矮脚马,耐力还行,跑不快。
他一直想要一匹好点的坐骑,可惜未能如愿以偿,不想今日却是承了张飞的情。
这个时代送这么一匹宝马,可比后世送一辆千万级超跑还要有牌面。
毕竟超跑只是好看够酷,而这个时代的马儿,乃是为将者的第二条生命。
战场上拥有一匹宝马良驹,除了能够让武将更好的施展手段,关键时候还能救自己一命。
特别是一些聪慧的马儿,比如吕布的赤兔马,有时间还能协同主人一起对敌。
又绕着校场跑了一圈,兄弟二人来到场边休息。
刘备笑呵呵的递上来两碗盐水,二人接过痛饮入喉,大喊畅快。
“大哥,二哥,俺已经跟先生说了,今日就带你们去洛阳见公子,用了早膳后,咱们就赶紧出发吧,没准还能赶上午饭,正好蹭公子几碗好酒喝喝。”张飞笑道。
刘备闻言,心头大喜,与关羽相视一眼,点头道:“如此甚好,为难三弟了。”
张飞皱起眉头,没好气的说道:“大哥这是说的什么话。”
刘备呵呵一笑,连连致歉,说自己太过生分了。
张飞这才恢复笑容,带着二人去用膳。
“对了,刚好阿姐今日也到洛阳,回头介绍大哥认识。”
关羽神色一动,急忙问道:“那丽娘可曾跟随?”
张飞愣了愣,没想到二哥对杜丽娘还心有卷念,迟疑了一下,道:“应该也来了吧,如今她可是秀禾坊的大掌柜,洛阳乃是富庶之地,应该会来,只是,二哥,你……”
关羽眼前一亮,拉着张飞说道:“快,先去洗漱一番,咱们早点启程才好。”
“呃。”
张飞无奈的点点头。
刘备则是眉心微蹙,似乎找到了关羽这几个月反常的缘由所在,看来他得去会一会那什么丽娘了……
···
洛阳。
一架富丽堂皇的马车缓缓驶入城中,旁边两个魁梧大汉守卫,赫然是颜良文丑兄弟二人。
“颜良。”
“嫂夫人,可是有何吩咐?”
车厢窗帘掀开,露出一张略显丰润的俏颜,正是张惠。
听到颜良称呼自己嫂夫人,张惠双颊微微泛红,语气嗔怪的说道:“说了几次了,莫要这般喊我。”
颜良大大咧咧的说道:“怕啥子,嫂夫人与徐总兵的婚期已然定下,合该这般称呼。”
张惠羞恼的瞪了他一眼,而后说道:“你这混不吝……快去,帮我问问那个铺子是否出售。”
颜良顺着张惠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间二层木制的阁楼,门口挂着招租的牌子。
颜良点点头,亲自拍马上前,那阁楼前的门廊有个中年人坐着,问了一番后,得知不卖只租。
颜良浓眉一挑,道:“你可知马车里是何人?”
那中年人一开始还有点不屑,待得看清楚马车上的旌旗后,惶恐的站了起来,朝马车躬身一礼,而后哭丧着脸道:“将军有所不知,小的只是一个派来看店的仆役,真正做主的是陈府的管事。”
颜良眉心微蹙,“哪个陈府?”
不多时,颜良去而复返,得意洋洋的说道:“嫂夫人,那铺子某已经帮你拿下了,嘿嘿。”
张惠抬眼朝铺子门口的中年看去,只见那个中年人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富态的中年,见到张惠看去,那人还朝张惠躬身行了一礼,很是敬重。
张惠神色一动,没好气的与颜良道:“你啊你,又乱用龙山军名头了吧。”
颜良笑而不答,算是默认了。
张惠无奈,吩咐他一定要按照市价将铺子买下来,切不可仗势欺人。
这时,马车里另一个人开口说道:“姐姐,那铺子不适合开汤池,倒是这个地段,我秀禾坊正好能够立足,不若就让小妹得了这个便宜吧。”
听到这个声音,颜良和另一侧的文丑都是一怔,随即不自觉的昂首挺胸,尽显男儿气概。
张惠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惺惺作态的颜良,回头与杜丽娘嗔道:“你倒是想的美,这铺子怎么就不适合开汤池了,这一片客栈瓦舍颇多,开个汤池生意肯定好。”
杜丽娘掩嘴轻笑,道:“姐姐可别忘了,当初你去朔方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那汤池开业第一天,清汤变污池,你直呼亏本呢,咯咯。”
张惠闻言,似乎想起了什么恶心的画面,回头看了一眼四周的行人,无奈道:“罢了,罢了,这地段确实不适合开汤池,这铺子就便宜你了。”
杜丽娘一听,急忙拿出手信,递给一旁窗户外的文丑,语气娇柔妩媚的说道:“文丑兄弟,麻烦你了,回头帮我将铺子买下来幼。”
文丑双颊通红,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接住杜丽娘手中的信物,抱拳道:“杜娘子放心,区区小事,今日就给办了。”
文丑将信物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趁着侧头的功夫,还偷偷闻了闻手心的香味,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只是很快收敛,一本正经的跟上马车。
“香吧?”颜良一脸幽怨的来到他身侧。
文丑老脸一红,支支吾吾道:“你说啥香不香的,俺不懂。”
颜良瞥向他怀中的信物,活像是个喝了几百壶酸水的醋坛子,酸里酸气的。
···
马车行至一座三进别苑门口。
这是张飞在洛阳的居所,之前本是王氏的一处产业。
门口的管家早已经恭候多时,两个小厮搬来脚蹬,两个嬷嬷上前伺候张惠和杜丽娘下马。
管家一时分不清哪个是张飞的阿姐,看了看张惠怀里的婴儿,又看了看杜丽娘的容颜。
鬼使神差的恭声说道:“小的阿福,恭迎大太太,恭迎夫人。”
前一声是对张惠,后一声则是对杜丽娘。
张惠倒是没什么,杜丽娘俏脸一红,捂着嘴咯咯直笑。
倒是一旁的颜良反应很快,恼怒道:“呔,什么夫人,这位是杜娘子。”
那管家被颜良的豹眼一瞪,吓得差点趔趄倒地,赶忙对着杜丽娘哈腰致歉。
杜丽娘当然不会怪罪,张惠也是澹澹的说道:“不知者不罪,阿福是吧,先让人将我们的行礼卸下来吧,对了,你们老爷呢?”
管家感激的朝张惠躬身一礼,应道:“老爷派人来报,他已经在路上了。”
恰在这时,远处路口三个汉子骑着马儿出现,正是刘关张三兄弟。
站在张惠身旁的杜丽娘本来笑颜如花,看到张飞身旁的那人,顿时脸色一变。
与之相反,关羽再次看到心心念念的杜丽娘,激动的挥动马鞭,赶超了张飞刘备来到近前。
“丽娘!”
“呔,休要放肆!”
不想刚刚走进两步,身前就被人挡住。
关羽浓眉紧蹙,看向挡住自己的人,沉声道:“你是何人?”
颜良不甘示弱的与关羽四目相对,硬气说道:“龙山军第七小队队长,颜良是也。”
旁边的文丑也上前为兄弟助阵,二人直接将关羽看杜丽娘的视线当得严严实实。
“龙山军第六小队队长,文丑,未请教?”
关羽神色不善的盯着二人,颇有几分居高临下审视不屑的味道。
没办法,颜良身高190cm,文丑也有187cm,可他们面对的是身高207cm的关羽啊。
再加上关羽虽然不算英俊,但也修眉凤目,鼻挺耳阔,更有这个时代象征男人味的长髯。
在气势上,两人加起来真的不够关羽一个人打的,更不要说形象了。
不过,身为龙山军一员,两人也不带怕的,愣是盯着关羽的目光,没有丝毫的退让。
好在,张飞和刘备紧随而至,看到剑拔弩张的三人,张飞直接上前将三人隔开。
“二哥,他们也是职责所在……颜良文丑兄弟,这是俺结义二哥,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杜丽娘身旁的张惠也回过神来,上前劝道:“不想竟是关兄弟,颜良文丑,你们两个混不吝,别老是见人就要打架,这是关兄弟,算是自家人。”
张惠虽然称颜良文丑是混不吝,但语气更像是长辈对小辈的昵称,平日里她也是这么称呼张飞的,而对于关羽的自家人,前面加上一个‘算是’,其中的亲疏关系可见一斑。
再怎么说,颜良和文丑都是徐晃派来保护她的护卫,真要论自己人的话,他们才是自己人。
至于关羽,其实张惠不是很喜欢。
这其中可能有杜丽娘的关系,同样作为寡妇,张惠最不喜欢的就是‘欺负’孤儿寡母的男人。
“云长,你这是作甚?”
这时刘备也上前来,拉着关羽表示不解,他从未见到关羽这么孟浪的举动。
不过,待他抬眼看到张惠身后的杜丽娘后,一瞬间就懂了什么。
他突然想起前段时日,关羽府里出现的那几个姬妾,貌似眉眼之间都有这姑娘的几分神韵。
关羽脸色阴沉的看了一眼颜良,沉声道:“原来是龙山军的将士,失敬了。”
颜良与文丑相视一眼,同时抱拳道:“不想竟是张总兵的结义兄弟,冒犯了。”
张惠笑着点点头,“对嘛,都是自家兄弟,冤家宜解不宜结,来来来,都进府里,管家,去准备一些酒菜,快。”
那管家早就被吓得双腿发软,此时听到大太太的吩咐,急忙点头应下。
···
夜幕降临。
张府后院。
颜良提着一把木棍站在月光下,身旁是一脸严肃的文丑。
不多时,月亮门一道魁梧身影出现,看到院子里的颜良文丑二人,冷笑一声。
颜良抬眼看去,沉声道:“说好的亥时,你怎么迟了这么久,该不是怕了吧?”
门前那人走出来,月光洒落照亮了他的脸,不是关羽是谁!
关羽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他倒不是故意迟到,而是迷路了,找了一圈才找到这里。
“好了,别废话了,手底下见真章吧。”
颜良冷哼一声,朝文丑示意了一眼,文丑会意,抄起一根木棍朝关羽丢去。
关羽顺手接过,耍了一个棍花,道:“有种,某还以为你不敢赴约呢。”
颜良抬起长棍,道:“绿林的规矩谁不懂,要打便打,说这么多废话作甚。”
关羽眯了眯眼睛,提起长棍便冲了上去。
颜良也不甘示弱,后腿蓄力飞踢,侧身伏腰,当先朝关羽落脚点扫去。
···
半个时辰后。
颜良气喘吁吁的躺倒在地,额头破了一个口子,鲜血横流,却浑不在意。
文丑脸色不是很好看,沉声道:“不成想此人竟如此神勇,单论武力,只怕不比徐总兵弱。”
颜良轻咳了一声,点点头,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文丑见状,直接席地而坐,苦笑道:“这下倒好,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回头咱们还是申请回去好好训练吧。”
颜良对着天上的月轮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便在这时,一阵香风吹拂而来,吸引了二人的注意。
文丑回头看去,惊愕的张了张嘴。
颜良本想抬头,可实在没有了力气,只好奇道:“怎么了?”
文丑看了看地上的颜良,又看了看月亮门出现的倩影,最后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起身朝那人抱拳一礼,转身离去。
颜良浓眉紧蹙,挣扎着要坐起来……
“躺好!”
芳音入耳,彷若六月清风徐来,让他整个人都是精神一震。
接着就看到来人的面容,那月轮刚好悬于当空,使得来人彷若月宫仙娥落凡尘。
“杜,杜娘子……”
来人正是杜丽娘,手里端着一个锦盒,里头是一些应急的伤药。
她也不管地上脏乱,直接跪地坐下,幽然埋怨道:“打不过人家还逞强,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伤得这么重,回头你还怎么保护我,我跟姐姐……说你混,真是一点不冤枉你……”
颜良感受着额头轻拂的柔荑,一双豹眼竟是不敢与杜丽娘直视,浑身的疼痛好像一下都消失不见,闻着鼻尖的馨香,整个人飘飘然尽是陶醉之色。
便是杜丽娘的连翻数落,对他来说也好像是天籁一般悦耳动听。
“嘿嘿~”
“你这呆子,还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