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
场上二人势大力沉的对拼了一下,九环大刀嗡嗡作响,将张郃的长枪反震了回去。
张郃人在空中一个后空翻卸掉劲力,落地后又滑出去丈许远,才堪堪站定。
相反,吉日巴图几乎是原地不动,仅仅是双臂轻颤,单手握刀改为双手。
「好!」
不知何时,吕布带着几个虎魄军的汉子也来到了校场。
吉日巴图回头望去,不由得面露凝重之色。
吕布给他的感觉很危险,几乎是一瞬间,让他本能的做出防御姿态,同时寒毛直竖。
吕布同样打量着眼前的吉日巴图,两人身高差不多,这是吕布第一次平视同类。
「啊……」张郃持枪继续进攻。
吉日巴图瞥了一眼吕布,双手抡起九环大刀,直接一个侧劈,拦住了张郃的攻势,同时,紧接一只大脚,命中张郃的肚子,将他整个人踢飞了出去。
「这,这不可能!」
张郃难以置信的看着肚子上的脚印,好在他身上穿了甲胄,吉日巴图这一脚看似稳准狠,其实并没有对他造成太严重的伤势,但被人踢飞,心态上显然是他接受不了的。
正在张郃气急败坏的想要再冲上去的时候。
吕布冷声喝道:「好了,别丢人现眼了,现在的你还打不过他。」
徐晃也拦住了张郃,劝慰道:「不管是身体条件,还是比斗经验,他都远胜于现在的你们,输了不可怕,可怕的是输了不承认,更提不起进步的勇气。」
张郃张了张嘴,最终无奈的起身抱拳一礼。
「多谢赐教。」
吉日巴图看了眼张郃,抚胸一礼,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若是在草原,面对张郃这样的手下败将,他是根本懒得理会的,更别说还礼了。
眼看着张郃也打不过这个匈奴人,在场的汉子们都是羞愧难当,枉他们一个个平日里自诩天下无敌之师,不想今日会被一个匈奴人打得这么惨。
几乎是同时,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吕布。
不管是龙山军的人,还是虎魄军的人,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吕布代表的便是大汉的巅峰战力。
如果吕布也打不过这个匈奴人,那……
「哈哈哈,看样子吕某不上还不行了。」吕布感受到众人的灼热视线,直接脱掉身上的披风。
披风下面是一副结实的肌肉,看着上面蒸腾的气浪,显然吕布方才也在打熬身体。
此时寒冬腊月,气温不是一般的低,吕布就穿着一件练功裤,脚下一双普通的绑腿布鞋。
「来吧,咱们比摔跤。」吕布走到吉日巴图跟前,扭动指关节说道。
吉日巴图闻言,将自己手中的大刀丢开,同样脱掉上衣,露出不弱于吕布分毫的强大肌肉群。
只是相比于吕布身上几乎完好的白皙皮肤,吉日巴图身上却布满了各种各样狰狞的疤痕。
匈奴人自古就有将部落图腾刺在身上的习惯,吉日巴图的胸口就有一个类似狼头的图案。
不过,这个狼头有道长长的伤疤十分明显,伤疤重新长出新肉,导致狼头左右对不齐。
类似这样的刀疤,吉日巴图身上还有十多处,就跟不要说箭矢留下的小疤痕了,那更是多到数不胜数。
与南匈奴依附大汉不同,北匈奴几百年来一直处于内斗,或者与大汉和周边国家的冲突中,在北匈奴长大的孩子,几乎没有离开过战争。
为了水源而战,为了草场而战、为了繁衍后代而战、为了全家吃饱穿暖而战……而在这个全民皆兵的部族中,能够被所有人公认为第
一勇士。
可见吉日巴图的强大,以及他所经历的过往有多么的残酷。
这一刻,不止是徐晃等人,便是一些对匈奴人存有敌意的汉子,也不由得肃然起敬。
吕布看着吉日巴图满身的伤疤,由衷的抱拳一礼。
「不论输赢,今晚吕某请你喝酒……请!」
吉日巴图见他摆开架势,也蹲下马步,单手撑地,严阵以待。
吕布直接冲上去,双手与吉日巴图的手掌拧在一起,双腿后蹬,试图将吉日巴图推倒。
吉日巴图只觉得一股沛然巨力袭来,吕布的十根手指头就像是钳子一样捏紧他的双手。
「你,很,强……」吉日巴图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说道,一双豹眼中精光连闪。
吕布微微一笑,正要再使劲,突然觉得一股不弱于他的力量自手心反推了回来。
而吉日巴图反推的同时,还不忘用脚去勾吕布的膝盖。
吕布从小在西凉长大,自小就接触过牧民最喜欢的摔跤游戏,更是其中好手,轻巧的躲过吉日巴图的勾脚,也开始寻找机会进行反击。
校场上一时间尘土飞扬,两人你来我往,斗得难解难分。
这个时候,输赢似乎已经不重要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场上呼喊的声音中,多了「巴图」这两个字。
校场不远处的一座塔楼上。
卫宫面带微笑的说道:「这下子你应该可以安心了吧?」
双眸湿润的吉日门都点点头,看着校场上「玩」得不亦乐乎的父亲,心中百感交集。
同样是摔跤,在部落的时候,她从没有见父亲这么开心过。
每次哥哥们和手下人玩摔跤的时候,父亲总是落寞的坐在一旁观战。
那个时候,她总以为父亲是太强了,找不到能够战胜他的人,所以不屑于玩摔跤这样幼稚的游戏。
后来才知道,父亲不是不喜欢,而是那些跟他玩摔跤的人,都不敢用尽全力,不管是几个哥哥,还是父亲的那些手下,他们都惧怕这位匈奴第一勇士。
用大汉的话来说,就是高处不胜寒,那些身居高位的人,身边基本没有亲情和友情存在。
···
同一时间。
袁氏迎来一个傲慢的客人。
北匈奴左贤王安罗与吉日巴图几乎是前后脚抵达洛阳。
按照规定,安罗作为北匈奴来使,本应该入住鸿胪寺,由朝廷派人出面接待。
不过,为了方便袁氏进行内部分化北匈奴,卫曧特意命人将他接到了城外的袁氏庄园。
但是,袁氏的人却低估了这个安罗的傲慢和自负程度,竟然一来就惹上了不该惹的人物。
···
驼铃阵阵,一支由骆驼组成的队伍刚刚出现在官道上,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瞩目。
倒不是骆驼少见,自西域通商以来,洛阳城中的骆驼几乎随处可见。
之所以引人注目,全是因为这骆驼上挂着的纱帐,还有为首的那一面旗上的图腾。
象征北匈奴王室的飞鹰图腾,大大咧咧的出现在这大汉京师之地,着实让人心生好奇。
此时,驼峰上的纱帐掀开一条缝隙。
左贤王安罗眯着眼睛打量着四周围观的贩夫走卒,不屑的说道:「都说大汉富足,本王看来也不过如此,大冷天的还在外头操持贱业,着实可怜呐。」
「咦?」安罗突然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一个路过的女子。
那女子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大宛马,身披红色披风,容貌堪称绝美,身段更是难以置信的妖娆。
似乎是心有所感,那女子也正好侧脸朝他看来,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魇娘本能的朝一脸猪哥相的安罗抛了一个媚眼。
没错,这名女子就是刚刚得到地契,与刘范一起要去城外庄园给刘焉复命的张魇。
她这个人本来就内媚动人,刻意而为之的情况下,几乎没有男子能够逃得掉她的眼神勾引。
刚刚她就是想要逗一逗这个匈奴人,根本就没有注意马队前面的图腾。
可是,她没有注意,安罗却不这么想。
第一次见识这么主动大胆的汉人女子,安罗哪里会放过,当即命人去将那女子一行人拦住。
他虽然对汉人诸多不屑,但不得不承认汉人女子就是比匈奴女子秀气柔美,也早就想着纳几个汉人女子为侧妃,方才那一眼,他已经倾心了。
「大胆,知道本公子是谁吗?」被拦住去路的刘范怒喝道。
安罗不太听得懂汉语,只是看了一眼对面的几人,没见到什么太奢华的物件,也没有行旗和负责开道的侍卫,便生出了轻视之心。
直接无视怒不可遏的刘范,安罗走到魇娘的跟前,用蹩脚的汉语,抚胸说道:「这位姑娘,吾乃北原左贤王安罗,有礼了。」
魇娘愣了愣,看着一脸雀斑的安罗,疑惑道:「北原?匈奴人?」
刘范蹙眉道:「匈奴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不是被安置到冀州、兖州等地去务农了吗?」
魇娘点头道:「他说他是左贤王,这似乎是匈奴太子的尊称。」
刘范脸色一变,看向对魇娘眨眼睛的安罗,沉声道:「就这样的货色如果是太子,那我就是大汉皇帝了,赶紧把他赶走,老家伙还等着咱们回去复命呢。」
魇娘也觉得这个匈奴人没有丝毫所谓左贤王的气度,于是嘴角维扬,从怀里拿出一支花儿来。
这朵花儿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在这寒冬腊月中依旧盛开,不见有丝毫的枯萎痕迹。
因为刘范和魇娘交流的时候,用的是益州本地的方言,安罗根本一句没听懂。
此时见到魇娘递给他一朵花,下意识的伸手接了过去。
这不接不要紧,安罗接过花的时候,还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
魇娘见状,不由得嗤笑一声,朝安罗挥了挥手,与刘范骑马离去。
安罗正要伸手去拦,不想突然觉得鼻子好痒,紧接着是喉咙发痒,再接着就是全身哪哪都痒。
等其他匈奴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堂堂左贤王安罗已经躺在地上,胡乱抓挠着身上的皮肤,类似后背这些够不到的地方,则是不断在地上来回剐蹭。
···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这个安罗也是咎由自取,不过那用毒的女子,也是心肠够狠的。」
城北卫所。
听完汇报后,徐庶与司马懿相视一眼,笑着说道:「机会来了,咱们可以以此为借口,将那个妖妇收监审问,探一探她的虚实。」
司马懿微微颔首,应道:「徐福密藏干系重大,在不能确定消息真假之前,我们尽量低调处理的好,这事儿就听卫君的,止于你我,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徐庶点点头,表示理解。
毕竟事关长生不死药的秘密,这事儿要是传扬出去,这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纷争,恐怕又要起波澜了。
那可是长生不死啊,有多少人能够拒绝这种诱惑?
至于卫琤那边,不用他们去说,暗卫的人也已经得到了消息,便是卫琤让他们二人全力以赴调查这个魇娘的,对于卫琤来说,所谓的长生不死只是虚妄,他更注重还原历史真相。
本来徐庶还想从刘焉那边
下手调查,不想这个安罗会给他们创造这么好的机会。
「简直是天助我也。」
当天,徐庶和司马懿就带着城卫队的人来到城外刘焉所在的别苑拿人。
魇娘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随手处置一个登徒子,竟然还引得城卫队的人来抓她。
自认为由刘焉保护,魇娘根本就没在意。
而刘焉确实出面了,态度强硬的不放人,直到城卫队的人祭出了雷龙火炮。
刘焉父子这才无奈的将魇娘给交了出来。
「张氏,跟我们走一趟吧,这是逮捕令,你涉嫌当众行凶伤人,我们有权力带你回去接受调查。」徐庶一身官袍,义正言辞的说道。
魇娘难以置信的看向刘焉和刘范父子二人,似乎在问:你们就是这么保护自己的女人的?
刘焉有病在身,轻咳了几声,就被管家扶着离去了。
刘范则是一脸尴尬的看着魇娘被徐庶带走,全然忘了早上还说要跟她永远在一起直到海枯石烂。
回城的路上。
魇娘无语的坐在马车上,冷风透过窗户吹在她绝美的脸上,让她多少有些不适应。
看了一眼旁边骑马的徐庶,魇娘愣了愣,绣眉一挑,问道:「这位大人,奴家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哦?」
徐庶心头一动,眼神淡然的瞥了她一眼,笑道:「说我们见过倒也没错,上午在和悦楼的时候,本官亲眼目睹了夫人高明手段,当真的佩服得紧啊。」
魇娘脸色大变,以为是东窗事发了,急忙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啊,哎呦,奴家这头有点晕呢。」
徐庶冷笑一声,示意车队速度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