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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节 瘟疫

    ?伴随着人口的剧烈膨胀,从赤崁通往西边工业区的主干道也随之增加到了三条。

    除了第一条是水泥路面外,其余两条都是用沥青铺就。现如今沥青倒是不缺:石化部门低劣的石油处理能力,是造成沥青大量出品的元凶。

    包括各种“50号”汽油的梗在内,短短时间苗粟那边就已经闹了不少笑话出来,诸如“17世纪的委内瑞拉”这样的称号在论坛早已经不是新闻了。

    然而石化那边也没办法。以穿越国现在的工业能力,想要把黑乎乎的原油变成各种成品油,只能是常压蒸馏,所以废品多点也是正常情况。

    想要进一步加工提炼石油,就需要加氢裂化这些工艺。然而这些工艺需要各种压力容器和管道一提到“压力”这两个字,工业党就跪了。

    任何一种压力容器,本质上都是一种炸弹。无论是高压锅还是瓦斯罐,这些东东没有一个成熟的工业体系是生产不出来的。如果强行上马,就等着连环爆弹吧。

    穿越众现在既没有点亮焊接工艺,也生产不出合格的钢料,连常压阀门都马马虎虎的某势力,要生产体积巨大,级别更高的石化设备,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石化设备是工业明珠,哪怕是小型的化工厂,各种耐腐蚀的塔,釜,罐,阀,管道都不是一穷二白的丝势力所能染指的。

    后世那些土豪产油国,看似每天百万桶原油的产量,然而他们自用的成品油依旧是进口来的。石化工业只有流氓们才能玩得转,像是乙烯成套设备这种高精尖,即便是兔子,也是到21世纪初才砸开了专利垄断。

    所以说,委内瑞拉变成那种鬼样子是有原因的,没有制造业撑腰,国家永远是风中浮萍。

    而穿越国现在也是差相仿佛:叙利亚的童工在露天的铁皮柜子下点燃木柴蒸馏原油,苗粟的石油工人同样如此,区别就是苗粟遍地是森林,柴禾足够。

    这种原始的蒸馏方式是起步阶段的标配不用担心丢人,洛克菲勒一开始也是这么干的。

    低劣的炼化能力是沥青高产的元凶。苗粟现在每天出产的汽柴油,润滑油,灯油这些产品加起来只有1吨,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大部分的原油变成沥青后,都被铺在了马路上。这种能使路面光滑如镜的建筑材料比起更加有用的汽柴油来,只能说是一种慰藉了

    1628年12月中,某人登基后月余,下午,二马路。

    通常来说,每天早晨和傍晚是道路利用率最高的时候:几万名上下班的工人会像潮水一样将马路占领,场面非常壮观。

    今天也不例外。光滑的路面上,突突作响,冒着淡淡黑烟的通勤车正在缓缓驶过。

    在下午四点钟这时候,是最慵懒的时光:倒班回家的工人懒洋洋坐在车上,路面空旷不拥挤;他们晒着温暖的太阳,吹着和徇的海风,欣赏着海边连绵的泄湖,不知不觉就到家了。

    这种身后挂着一串敞篷木板车厢的煤气通勤车已经是二代型号了。拜窑区基地日益提高的金属加工技术所赐,早期的木轮车被换成了钢轮车,早期的减震板簧换成了小指粗的弹簧,再配合上光滑的沥青路面,使得乘客们的行车体验得到了极大提高——至少不会颠破痔疮了。

    就在0137号通勤车自北向南缓缓行驶的当口,路对面来了一辆蹄声哒哒的马车。

    以穿越众“任何事物都要标准化”的尿性,这辆马车自然也不例外。

    车厢上写着编号,隶属公交公司的标准型马车是西式的四轮车型。这种车型由两匹驽马并肩在前,它们身上系着皮质的软索,而坐在车厢前方的车夫,正轻松地架着马——他只需要用抖动的皮索和轻喝声就可以控制马儿行进。

    传统的中式车辆是硬辕。那种车只有双轮,车辕是用硬木架在马的肩膀上,马匹不但要负责车辆往前拖行的力,还要承担一部分车辆和坐在车辕上的马夫向下的重力。

    这就造成了马车速度缓慢,挽马容易疲劳,运输效率低的后果。

    而用软索传递拉力的西式马车不存在这种问题:马匹只负责往前的拖曳力,车身和乘客的重力全部由四只车轮承担。

    看过西方电影的人就知道,无论是伦敦街面上拉着包厢的马车,还是美国西部拓荒时的大篷车,都是这种适合长途运输的四轮结构。

    眼下在大员也不例外:穿越国从大明买来的驽马,全部配在了标准型四轮货运马车上。

    拉着一车白萝卜的车夫看到通勤车的司机后,老远就开始挥手,等到双方快交错的时候,马夫就手扔过来了一个拳头大的白萝卜:“老王,尝尝萝卜,水大,地里才收的!”

    司机老王这边一伸手,不想萝卜没接到,却被身后车厢里的工人给捡到了。几个工人哄笑中一人一口,咔嚓声中就把萝卜给干掉了。而司机则是哈哈一笑,对着马夫喊到:“晚上去你家喝酒!”

    “晚上莫来,去食堂碰头!”马夫驾车远去的同时,飘过来一句至关重要的信息:“七桥的猪瘟啦!”

    “啊!猪又瘟啦!?”得到这个信息后,包括司机和乘客在内的所有人顿时喜上眉梢。下一刻,穿着靛蓝帆布工作服的老王将煤气发生炉的功率开到了最大,于是车头的速度很快就提了起来,拖带着整串车厢欢快地向终点站“七桥”驶去。

    “七桥”是个地名。作为穿越众在台南平原上修建的无数小桥之一,“七桥”很不起眼。唯一能让人们记住的,大概就是七桥附近的猪场了。

    就在通勤车往终点站赶路的同时,混凝土预制板搭建的“七桥”上,正有一辆摩托风驰电掣般驶过。

    这是一辆哈雷摩托。经典的高架车身,飘逸的皮穗,还有穿着一身皮衣,蹬着皮靴的骑手,浓浓的嬉皮士味道隔着老远就能闻出来。

    唯一有点不和谐的是:坐在戴着墨镜的骑手身后的,不是翘着屁股的小妞,而是一个铁笼里面装着两只嗷嗷乱叫的黑皮猪仔。

    驶过七桥后摩托继续一路轰鸣,在17世纪的滨海平原上留下一股汽油味后,没过多久,摩托就一头扎进了简陋的七桥猪场。

    伴随着“吱”的一声尖叫,摩托的实心轮胎在地面留下一道黑色划痕后,霍雄翻身下车。

    霍雄此人黑肤浓眉,满脸横肉,身高体壮,一身机车夹克被他穿得紧紧绷绷,配上后腰的手枪和靴后的匕首,恶棍气势浓浓。

    然而谁也想不到的是,就这么一个活脱脱的飞车党,真实身份却是山大的985生物学研究生。

    看着站在面前抖抖嗦嗦的三男一女四个猪场职工,霍雄没好气地把装着猪仔的铁笼扔了过去:“尸首呢?”

    “在后院!”手忙脚乱接过铁笼的,是个满脸苦像,三十来岁的男人。这人叫山根,是猪场总管——他管着自己老婆和另外两个职工。

    霍雄闻言拨开山根,大步绕到后院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地上整整齐齐躺着四头黑色毛发的二师兄。

    “不是说三头吗!?”霍雄转过头,一脸的不善。

    “方方才又倒了一头,就在您老进门前。”

    “我是瘟神吗?”霍雄听这货如此不会讲话,顿时怒发冲冠,一脚踹了过去。

    看到早有准备的山根灵巧地躲开后,霍雄气呼呼地冷哼了一声:“拿刀来。”

    山根的老婆,一个个头矮小,皮肤黝黑的女人低着头给霍雄递上了一把杀猪刀。拿着刀冷哼一声后,霍雄这才转身蹲下,开始解剖起四头黑猪来。

    事实上用不着大肆解剖。这四头死猪皮肤出现紫斑,耳根、腹部、股内侧,眼睑均有出血点,猪肠腐烂,猪粪中同样带血霍雄没用多久就确定了二师兄的死亡原因:经典猪瘟。

    站起身来拍拍额头,某人知道,这下有的忙了。

    “活着的还有几头?”

    “三头半大的,是分栏养的。”

    “还分栏,分个屁栏!”

    霍雄一边说,一边来到猪栏,仔细检查了一番还活着的三头亚成体猪。

    “赶紧把这几头转移到备用点去。”

    “是!老爷。”

    猪瘟,又叫“猪霍乱”,是一种急性,接触性高传染病毒,通常在猪群之间传播,对人类没有直接危害。

    在后世,针对经典猪瘟的疫苗免疫期可达一年以上,是公认的一种安全性良好、免疫原性优越、遗传性稳定的弱毒疫苗。

    然而穿越众没有这玩意。

    不但没有疫苗,各种兽医学上的常用抗生素和药品穿越众统统都没有——一个正在努力攀爬磺胺科技树的势力,离着抗生素和疫苗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没办法,穿越势力来到这个位面拢共不到两年,根本没有时间去建设这些分支科技。

    所以身为畜牧业瓢把子的霍雄今天一定要找到传染源,否则的话,万一搞成大面积猪瘟就坏事了。

    于是他拿起刀,开始第二遍细细解剖起地上的死猪来。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