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惭愧道:“多亏了章老先生妙手回春,芷柔已无大碍,但需卧床静养。”
叶寰冷冷注视陆沉良久,漠然道:“你跟我过来。”
跟着叶寰走出回春堂,周围人群尽都被叶寰带来的府兵疏散,陆沉心乱如麻,愧疚万分,已经做好了叶寰怒火的准备。
就算叶寰忍不住抽他一顿鞭子,他也绝无二话。
不过叶寰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冷然问道:“听岳江说,伤芷柔的女子,就是贼女花青虞?”
“就是她。”陆沉点头,随即拱手道:“小婿没有保护好芷柔,使得芷柔差点……岳父,您有火,尽管发泄就是,小婿现在委实无地自容。”
叶寰冷哼道:“老夫都听岳江说了,是柔儿将你推开,才中了那女贼的暗算,老夫虽视柔儿为掌上明珠一般,却也不能不问是非,将责任全都怪罪在你一人身上。”
陆沉汗颜道:“小婿……惭愧。”
叶寰蓦然厉声道:“但你身为夫君,却连内眷都保护不好,是该惭愧!亦是无能!最后竟还让那女贼逃了,老夫都替你感觉到羞辱!”
陆沉身子一口气,说道:“岳父放心,小婿就算踏尽天涯海角,也定将那妖女抓到,给芷柔报仇。”
叶寰寒声道:“这女贼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堂而皇之的现身于京都,抛却她伤了芷柔不提,她当年蛊惑愚民造反,后又怂恿突厥进攻大齐,造成无数死伤,如今定要将她缉拿归案,以来祭奠那些将士以及无辜百姓的冤魂!”
陆沉沉吟道:“小婿担心的是,她来京都,恐怕又要搅动风雨,得务必小心防范才是。”
叶寰说道:“老夫已派人将此事报给京兆府,京兆府新上任的府尹韩光正是万众瞩目,这次朝廷通缉的头号贼人现身,就看他能否给揪出来了。”
陆沉沉声道:“小婿也回督监院集结人手,定要找到那妖女。”
叶寰眼睛一瞪道:“你现在该做的是好好陪着芷柔!”
堂堂督监院院长、御前宠臣,被老国公瞪眼呵斥,顿时噤若寒蝉,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便灰溜溜的滚进回春堂去了。
叶寰跟在后面,女儿昏迷不醒,虽然陆沉说已无大碍,但老国公岂能就此放心?
章袁已抓完药回来,见叶寰来了,竟是认得,拱手说道:“见过叶国公。”
叶寰微微颔首,说道:“劳烦先生了,小女这条性命,还得先生好生照看。”
章袁捋须笑道:“令嫒吉人自有天相,老朽也只是尽绵薄之力,只消好生歇息调理,令嫒定当康复如初。”
得到章袁亲口确定,叶寰真正放下心来,抬起手一勾手指,后面的随从心领神会,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搁在了桌子上。
章袁没有推辞,因为他和叶寰也算是老相识,知道叶寰的脾气,推辞也是无用。
“将令嫒带回府上调养即可,估摸再有几个时辰,她就能醒来了,平素令嫒若是有何不舒适的地方,尽管来找老朽。”
章袁说道。
叶寰拱手道:“有劳了。”
陆沉随后将叶芷柔从床上抱起,出门上了马车。
“陆沉,老夫暂且再信你一回,柔儿就交给你,倘若你再让她收到伤害,休怪老夫不念旧情,也要将柔儿接回去。”
马车中,叶寰沉声说道。
可怜天下父母心,陆沉只有低头听训的份。
他理解叶寰此时此刻的心情,如果换做是他,女儿受到如此伤害,他怕是要忍不住给那废物女婿几个耳光。
而叶寰不过是训斥他几句,就算是打他一顿,也是合情合理。
“岳父您放心,如果芷柔再有何闪失,您就算摘了我这颗脑袋,我也毫无怨言。”
“希望你说到做到。”
叶寰冷哼。
陆沉委实已对那花青虞恨到了极点,沉吟道:“那妖女武功高深莫测,心计亦深不见底,凭京兆府那些家伙,想要将她揪出来,恐怕难如登天。”
叶寰说道:“她眼下已失去踪迹,只能寄希望于京兆府,那韩光是突然上来的无名小卒,虽然不知怎的受到杨阁老的青睐,但位置坐的并不牢靠,朝廷通缉的第一要犯现身于京都,如果他连一个眉目都查不出来,怕是扭头就得被撤职,要知道,觊觎这个位置的,可不止一个。”
陆沉点头,说道:“京兆府毫无头绪亦是无妨,那妖女现身京都,绝非偶然,定有阴谋,而不避身份,堂而皇之,想来亦是不怕东窗事发,小婿断定,她绝对不会逃离京都,迟早是要浮出水面的。”
叶寰哼道:“只消她露面,老夫必让她粉身碎骨!”
陆沉还是头遭见叶寰如此大的火气,不由凛然。
马车缓缓驶回府邸,陆沉将叶芷柔抱回其闺房,然后便守候在一旁,等待她醒来。
叶寰也没有立刻离去,负手站在窗前,虽然看着稳如泰山,但陆沉岂能瞧不出他心中的焦急忧虑?
陆沉走到门口,招呼一个婢女过来,吩咐道:“去督监院,将顾岫泽给我叫来。”
“是。”
婢女匆匆去了。
而鸢鸢后脚闻讯而来,见叶芷柔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俏脸愕然,随后泪如雨下,泣不成声道:“大姐姐她……”
陆沉连忙宽慰道:“芷柔没事,只需好生调养,就能痊愈康复。”
鸢鸢坐在床榻上,泪水仍旧止不住地往下流。
叶寰忽然问道:“这位小姑娘,就是鸢鸢吧?”
陆沉点头。
鸢鸢心急如焚,以至于竟没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位英武老人,闻言一惊,扭头看去,随即连忙起身,抹去泪水。
陆沉介绍道:“这位就是叶老国公。”
鸢鸢更是震惊,愕然片刻后,赶忙行礼,说道:“见过国公。”
叶寰摆手道:“免了。听说,你对陆沉,忠心不二,不离不弃,当初陆沉被削去爵位,是你抱着他离开侯府。”
镇国公的气势可不是闹着玩的,饶是和颜悦色,鸢鸢亦是畏惧不已,不敢直视其目光,声音微若蚊蝇道:“是。”
叶寰颔首道:“好姑娘,你为柔儿落泪,应是和她感情甚笃、姐妹情深,往后陆沉若是有何欺负你姐妹俩的地方,尽管来找老夫,老夫为你们两个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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