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岫泽拱手道:“是。”
陆沉道:“至于四署署尊,既然要时常入宫向陛下奏事,就得找个敢说话的人来担任,你觉得目前在督监院中,可有合适人选。”
顾岫泽想也不想,便道:“一署参事薛吾嫉恶如仇,不畏权贵,敢言敢语,由其做四署署尊,委实再适合不过。”
陆沉颔首道:“那就先让他暂领四署吧,倘若办事得力,再给与扶正。”
顾岫泽顾虑道:“薛吾虽然能力足以领一署尊职,但其正是因口无遮拦,曾破口大骂内庭监掌印太监钱谨弄权误国,这才被贬督监院做一区区参事,大人若是将其提拔上位,只怕钱公公会心生不悦。再者,薛吾现在的职位是七品参事,未立寸功,便直接擢升到四品署尊,只怕报到吏部去,吏部不肯通过。”
“钱谨那个死太监算什么东西,本官既然连他的干儿子都敢撵出督监院,就不怕他怀恨在心,携私报复。”陆沉浑然没将顾岫泽的顾虑放在心上,笑道:“至于跳级的问题,本官正是担心这一点,才让薛吾暂领四署,做个代理署尊,等他将四署的烂摊子收拾好,既证明其能力出众,本官也好向吏部报功,到时再将其扶正,谅吏部也无话可说。”
顾岫泽苦笑道:“吏部尚书刻薄死板,唯掌门杨文昭马首是瞻,素来对非儒家门下之人的升迁极为严苛,能压则压,而薛吾曾修过法家,大人想要将他提拔到四品的位置上,恐怕没有想象那般容易。”
陆沉哼道:“督监院若想重振,人才必须得到任用,岂容吏部掣肘!如果吏部敢压着本官想要提拔的官员不允升迁,本官就到陛下面前去讨个说法!”
顾岫泽一震,他已经自诩很狂了,可没想到陆沉比他还狂!非但不怕得罪权势滔天的大太监钱谨,而且连掌管官员任免的吏部都不放在眼里,简直狂到了极点!
不过顾岫泽是知道陆沉的,陆沉有狂的资本!
曾为一品军侯,即便一朝被废,但以其陆家在军中之树大根深,影响力岂能随着陆沉被夺爵而轻易消失殆尽?
被夺爵后,世人皆以为这位废侯恐怕将泯然于世间,谁曾想没过几日,其便展露以往不曾显示过的惊世文采,赢得诗仙美名,天下才子无不拜服,黯然失色!
文采超群也就罢了,其后他更是完成大齐开国以来不曾有过的壮举——活捉突厥可汗!武功亦是可见一斑!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试问如此超凡之人,有何不配狂?又凭什么不狂!
况且,其还是大齐第一国公叶寰的女婿,如今御前的红人!
得罪钱谨如何?
不将吏部放在眼里又如何?
谁还敢置陛下、叶老国公而不顾,拿他怎样?
怕是脑袋不想要了!
也正因为来督监院做副院长的是陆沉,所以才让顾岫泽充满希望。
放眼满朝上下,恐怕也只有陆沉有资格、有能力扭转督监院目前的颓废态势,带领督监院走向辉煌!
而在顾岫泽见识过陆沉的刚烈果决后,他甚至不由心生一种直觉,澄清大齐朝堂,打破儒家专治,恐怕就将在陆沉的手下实现!
这也是他之所以迫切对陆沉表达甘愿效犬马之劳的真实原因。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督监院能够迎来陆大人做主,必成大事!”
他心情激动,桀骜不驯的狂生,此刻竟恨不得对陆沉五体投地。
陆沉猝不及防,不由讶异。
其实他这番话未尝没有在下属面前装逼的嫌疑。
没想到还真是装得圆满,连这位大名鼎鼎的狂生顾岫泽,看向他都不由满脸崇拜,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他也很无奈,不过能够受到下属崇拜,总是好的,因为这样他的命令才能得到更有效的执行。
“顾署尊,你即刻就与张道光交接去吧,并通知薛吾,从今日起,他就是四署的代理署尊,什么时候将四署那烂摊子收拾好,什么时候将他扶正。”
陆沉雷厉风行,烂摊子恐怕不止四署一处,其它署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尤其是一署,最为重要,但署尊却是褚悠那等废物,也不知道督监院在列国苦心经营的谍报网,到底还有没有重启的可能。
顾岫泽拱手去了。
陆沉独自一人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突然觉得重新刺探列国,恐怕没有想象中那般容易,重启陷入瘫痪状态中的谍报网,或许亦是困难重重。
况且谍报网陷入瘫痪状态,是文帝说的,没准在这群臭狗屎、烂鸟蛋的懒政下,曾经督监院苦心经营构建的谍报网,早就已经他娘的支离破碎了,还谈何重启!
正是心中忧虑,仇厉这时候回来了。
陆沉忙是问道:“如何?”
仇厉阴沉着脸,说道:“那废柴着实该死,竟然一问三不知,而且从未与潜伏于列国的鹰首暗中联系过!卑职还怕他是故意隐瞒不报,便对他用了一些手段,谁曾想他是真的不知!”
越说越是愤怒,猛然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顿时轰然碎裂,冷然道:“督监院苦心经营构建的谍报网,怕是已毁于他手!”
这个结果,委实令人气愤,但却在陆沉的意料之中,没有期望,谈何失望。
陆沉沉吟道:“先别气馁,在列国潜伏的鹰首鹰卫,断然不会因长时间无督监院的人现身联系,便自行解散,只要弄清楚鹰首都是何人,所在何处,谍报网还是有希望重新启动的。”
仇厉道:“鹰卫的誓词,就是坚守到底,只要不出意外,他们绝对不敢自行解散。他们都是卑职的旧部,卑职只要现身,定能将他们唤醒,可现在问题是,不知道他们的存身之处,不知道如何联络到他们,想要将他们一一找到,不啻于大海捞针。”
“当年督监院发生变故,他们为了以防朝中对列国通风报信,泄露他们的行踪,原本藏身的位置定会随之改变,没有督监院派人联系,他们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想要重新系上与他们之间的联系,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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