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
当朱元璋走出皇宫之后。
看到的却是面目全非的金陵。
原本繁华的巷口上，只有匆匆行人，推着车子往家中搬运着刚刚购入的粮食。
朱元璋可以杀尽天下贪官，也可以杀尽天下奸商。
但是这天下的百姓。
是朱元璋不能动的。
城外出现天花的消息一经传开。
金陵仿佛一夜之间，回到了前元统治的时期。
片刻之后，朱元璋便来到了朱雀大街不远处的一处坊市。
这里是金陵最大的药铺，济世堂。
这里挤满了正在购买药材的百姓。
纵然是出宫时，朱元璋的心里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当真的看到眼前这一幕时。
朱元璋的眼眶仍旧有些红润。
“这还是咱大明的金陵吗……这还是咱大明的应天城吗……”
当年朱元璋攻入金陵时的一幕幕，李善长至今记忆犹新。
朱元璋半生的心血都倾注给了大明的百姓。
就在李善长想要开口劝谏几句时。
药铺的伙计却突然出来欲驱散门口购置药材的百姓。
朱元璋心中一股无名火起。
正欲发作之时。
见堂中大夫，皆以准备好了行囊。
“自即日起济世堂停诊，天花一日不退，济世堂一日不开，诸位请回。”
话音刚落。
六名发须皆白的老者皆肩挎药箱自济世堂中走出，大步朝城外走去。
嘴里还不住的嘟囔着。
“几个兵娃子，还治病？除了会逞能，能有什么用？”
“混账东西，气死老子，我家那个娃儿，跟了蓝大将军，非得说我媳妇又给他生了个弟弟，等会见了他我非得抽他一顿不可。”
“都去啦，我家的小幺也去蓝家庄了，此等大事，怎能少了咱们这把老骨头。”
“没几个老骨头镇着，就那帮光屁股的娃娃，还不知闹几个笑话才肯罢休。”
朱元璋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善长，这是……？”
老太监侯英忍不住提醒道
“皇爷，您看那边。”
朱元璋顺着侯英指的方向望去。
在远处巷口之中缓缓驶出了几辆满载粮食的粮车，悄然朝着城外驶去。
车上家丁，望着那六名老者朗声道
“六位可是要去城外蓝家庄？快快上车，我家主人命我给城外的将士们送些粮食。”
“前面马车慢行，捎我一段。”
“还有我，我早年也当过几年郎中。”
“……”
金陵大街之上，不断有人朝城外走去。
些许行人零零散散，聚水成河，奔流入海，而这一次，这条洪流的目的地，叫蓝家庄。
一匹快马稳稳的停在了朱元璋的面前。
二虎翻身下马，跪倒在地。
“陛下，城外有消息传来。”
“殿下，殿下找到解决天花的办法了。”
……
……
整个金吾卫，足足三万兵马，顷刻之间便注入了蓝家庄。
那几百名已然得病的病人，也总算有了人照料。
不过即便如此，这些将士们，几乎完全暴露在天花的面前。
必须要赶紧找到牛痘。
就在这个时候。
周老蔫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朱雄英的面前。
“殿下，殿下，那几头黄牛，发病了。”
“走！”
朱雄英顾不得迟疑。
当即便带队冲到了那五头黄牛所在的院子。
而此时院子里面已经聚满了人。
当看到那几头黄牛身上的化脓时。
朱雄英望着面前的这五头黄牛，当即便起身取出了些许病脓。
“外甥孙，你这是要干啥？”
朱雄英咬着牙说道
“种牛痘，必须种牛痘，是弱化很多的天花，才能让咱们的将士们有防护，否则天花只有继续肆虐下去。”
“咱们大明的将士，总不能一直拿人命填这个窟窿！”
蓝玉的神情严峻，死死的拉着朱雄英咬着牙道
“不成，英儿，即便是在弱的天花，你一旦染上了，也会有症状，一旦被这些百姓看到了，他们会怎么想？”
朱雄英显然已经忽略了自己的身份。
此时此刻，朱雄英在蓝家庄。
便是所有人病人活下去的信念。
若是被他们所有人看到连朱雄英都染上了天花。
怕是会惹起乱子。
这确实是朱雄英考虑不周了。
但是如果朱雄英不亲自以身试法的话。
恐怕也难以服众。
从这些人的眼神之中看得出来。
这些人已经将朱雄英现在的行为当成是自杀了。
这才在一旁玩命的阻拦朱雄英。
恐怕蓝玉的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诚然蓝玉可以随时用军令，挑出几个人来赴死。
但是对于现在蓝家庄那些神经已经紧绷到极致的村民来说。
这样无疑是火上浇油。
朱雄英不由得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