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锐二人当先而行,众人一拥而上,喜堂设在中院三进处,打进门起,柏锐好友、商界朋友、京城来的朋友就在两旁热烈鼓掌,说着各种祝福的话语,喜堂里地面全用红绸铺设,贡桌之上正中是天地之神位,两旁放着柏锐一早请来的父母牌位,身后随行的女方六人各捧一物,陆续交给代表娘家的婶娘,婶娘将物件一件一件小心摆放,分别是一口斗,一把尺,一杆称,一把剪子,一面镜子和一把算盘,它们上面各拴红布,代表着阴媒正娶的新人进门,要做这家里的主人,婶娘一边放一边念道:“斗来证量家里米粮多少,尺来证量布匹多少,秤来证家里金银多少,剪子来证家里衣帽好坏,镜子来证相貌如何,算盘来证账目清楚。”此六证,证阴的是主母地位,显示家中一切尽在主母手中掌握。
樊稽山喊道:“一拜天地。”二人朝着天地之神位叩头行礼,樊稽山喊道:“二拜高堂。”二人朝着父母灵牌叩头行礼,樊稽山大声喊道:“夫妻交拜。”二人相对而叩,嘻嘻哈哈中,典礼完成,外面鞭炮又起,如意身着红缎旗袍,从人众中脱出,跪倒在地道:“妾身恭祝老爷夫人百年好合万事如意。”
沈月儿盖着盖头,看不到如意的表情,就想自己也跪下去扶起如意,柏锐在旁一托,在沈月儿耳轻轻道:“当是如此。”
沈月儿细小的声音传出:“请起,不必多礼。”
如意又叩一头,道:“谢老爷夫人。”
小怀景也跑出来学着妈妈的样子,跪下磕头用稚嫩的声音道:“百年好合。”
宾客欢笑中,樊稽山喊道:“送入洞房。”
沈月儿随着柏锐的牵引向洞房走去,如玉在门口为新人开门与随后赶来的如意一起将沈月儿扶到婚床上,如玉将放有称杆子的托盘端到柏锐面前,柏锐拿起,如意道:“盖头挑三挑,左一挑称心如意,右一挑富贵吉祥,中间一挑金玉满堂。”
柏锐依言而行,最后将沈月儿盖头挑下,连同称杆子一同放在如玉的托盘中,如玉蹲了个万福道:“祝老爷太太举案齐眉,白头偕老,万年长。”
如意将一个小碗端来,里面是热腾腾的沈月儿最爱吃的芝麻馅小汤圆,昨日如玉亲手包的,在柏锐二人入洞房前,刚刚煮好,经过这些礼节的时间,现在吃凉热正好,沈月儿一点也没有矜持害羞的意思,说道:“早上吃了一点,到现在快饿昏了。”将小汤圆吃完,还喝完了汤,要不是如意端着喂食,怕是能将碗吃了去。接着如意掺起沈月儿,扶她到喜桌前,如玉将合卺杯里倒满喜酒,这酒就是沈月儿的陪嫁,由于沈家祖籍南方,将这女儿红的传统带来,一直延续到今,他们喝的是沈太爷在沈月儿出生那年埋下,到今正好一十八年的正宗绍兴黄酒,花雕女儿红,这合卺杯用彩丝将两只酒杯相连,并由如玉亲手绾成同心结,合卺的意思本来是一个瓠分成两个瓢,古语有云‘合卺而醑’以一瓠分为二瓢谓之卺,婿与妇各执一片。后合卺又成为结婚的意思,在有唐一代就有了交杯酒这一名称。宋代后在洞房中,这种风俗就已经非常普遍。柏锐喝了一口,沈月儿也饮了一口,如意把这两盅酒混合,又分倒出为两盅,取的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之意,如玉在一旁唱道:“夫妻对饮合卺酒,恩恩爱爱到白头。”柏锐喝下,琥珀色的酒真是如饮琼浆,而沈月儿只饮了杯中酒的一半,柏锐当她量浅,也没有多言。
这时门外轻声叩门,道:“如意夫人,小少爷玩累了。”
如意刚想出去,沈月儿道:“劳烦夫君大人和玉姐姐哄小怀景睡觉。”
柏锐知她俩有话说,也就出去了,如玉哄小怀景睡觉,柏锐向宾客们敬酒,浅尝辄止,到京城四德商会这一桌时,柏锐问起童师兄的情况,大家都脸有难色,一人道‘有些急事需要处理,托我问候柏东家和新夫人。’柏锐见对方没说,也就没有多问,现在的柏锐已经成熟很多,今天是自己大喜的日子,就不去处理一些事情,省的让事情纠缠自己脱不了身。
沈月儿将如意扶在椅上,跪倒在地,将一架瑶筝奉上,此琴长约五尺,面板就是用那六百年银杏木所制、面板有一缺口,用玉石补齐,浑然天成,像是木生时便含着玉,像是玉生时便长在木中,琴弦、前岳山、弦钉、调音盒、后岳山、侧板、底板、穿弦孔等制作都是一丝不苟,精益求精,虽然是刚刚制作,但一看之下就知不是凡品。
如意连忙站起,道:“古时尊卑有序,礼仪有制,我虽然年长些,但万不可如此。”
沈月儿将琴举过头顶,道:“姐姐仁厚端庄,家中大小事务,非姐姐执掌不可,姐姐在我心目中永远是姐姐,我沈月儿对天立誓,永不予姐姐争长争短。”
如意见沈月儿坚毅,将她手中瑶筝接下,去扶沈月儿,但沈月儿不起身,坚持向如意叩头三次,道:“出门前太爷爷有过交代,着我归宁时带上姐姐同去。”
如意将瑶筝放在琴足之上,连忙扶起沈月儿,谁知沈月儿起身就成了乐呵呵的样子,也不知刚才的庄重是怎么来的,道:“那我就当姐姐答应了,对了还要带上小怀景才好。”
如意答应了,沈月儿在如意耳畔耳语几句,如意又点头答应,沈月儿道:“外面偷听的相公可以进来了。”
柏锐将门打开,颇为不好意思,道:“看见你们姐妹相处融洽,我真的很高兴。”。
沈月儿道:“我和姐姐共进退,是要一起对付家里的坏人。”接着甜甜的笑了。
柏锐被沈月儿拉着坐在正中,接过沈月儿递上的美酒一杯,看着沈月儿飘然到房间空处,正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这丫头又出什么幺蛾子,一旁瑶筝声响起,春江花月夜有如一幅动人的长卷山水画,铺展开来,与如鸳当年的琴声不同,如意的演奏恢弘大气,将自己对于乐曲的认知,充分柔和在曲调里面,而如鸳则痴迷于古时流传下的技法,一板一眼不得稍作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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