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九天飞龙庞万春，看着眼前不怒自威，顾盼之间，尽显一代雄主霸气的柴昊，瞳孔巨震。
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确实，不管是出身还是声望，抑或是心志手段，方腊都远远比不上柴昊。
方腊之所以能席卷江南数十州，除了方腊本身是个枭雄以外，也与江南东路百姓，被花石纲和括田所逼得彻底活不下去了有关。
同时，方腊也是食菜事魔的明教教主，起事之初，靠的也主要是明教的信徒。
但是，庞万春在见到如今的柴昊之后就明白。
方腊在江南东路再是威风，也不过是一代枭雄而已。
而柴昊，则是几百年不世出的一世雄主！
在英雄之主面前，枭雄是没有什么机会的！
哪怕方腊不被大宋朝廷所灭，也早晚会被柴昊所灭！
甚至可能都用不到柴昊出手，等柴昊席卷天下之时，江南百姓将望风归顺，不战而降！
这一点，庞万春从刚才在山下遇到的济州等数州父老身上，就能看出来。
柴昊在梁山，与民秋毫无犯，并不曾主动向附近百姓征收赋税粮草，而附近数州百姓，却主动来献！
这是不战而服人之心，以德服人的王道啊！
而方腊在江南，虽然治下如今还算太平，但要真说民心，也不见得能有多少。
毕竟打仗养兵都要钱粮，方腊赶走了朝廷的官府，自己取代了大宋朝廷，对江南百姓征收的赋税，也只是比大宋朝廷，少了些花石纲之类的摊派，但其余的杂税，却没有减少。
江南百姓，负担依旧颇重。
并且，因为和朝廷打仗商路断绝，所以杭州这座原本的东南财赋重镇，也市井萧条，百业荒废。
方腊非但不想着好好恢复工商业，休养建设，反倒急功近利，将那些有点产业的商贾都抄家助饷。
商贾没了，也就没人雇佣工人扛货，没人收购蚕丝丝绸等货物，钱塘江码头的许多工人，和江南东路的蚕农织户等，也因此断绝了生计。
搞得江南东路百姓敢怒不敢言，甚至有举家逃亡到朝廷治下各路的。
这些都是庞万春亲眼所见的，所以庞万春心里也清楚，方腊势力如果不能继续向外扩张，那么治下的矛盾也压不了多久。
一旦朝廷发兵来打，方腊治下百姓，也不会有多少和方腊站在一起。
换句话说，方腊势力能存在多久，就连方腊麾下大将庞万春，心里都没底气。
而柴昊这般人杰雄主，看不上方腊，也是情理之中的。
庞万春叹了口气，向着柴昊一拱手：“既然如此，我就不多言了。
以柴王的韬略，这天下，早晚是囊中之物。”
说到这里，庞万春似乎有所犹豫的看了一眼妹妹庞秋霞，对柴昊道：“我庞万春既已奉圣公为主，无论圣公是成是败，都无背主的道理，否则枉为好汉。
至于舍妹，却是无辜的。
若有朝一日，圣公败亡，庞某也当追随效死。到时望柴王能替庞某，照看好舍妹。
庞某九泉之下，亦当感激不尽！”
“哥！
你这说的什么话，要死一起死！”
庞秋霞虽然还是天真少女，但这时也已经都听明白了，一双美眸蕴泪，看起来无比的凄楚。
她固然喜欢柴昊，但也不能看着大哥萌生死志，无法接受与大哥阴阳相隔的结果。
从这一点，也可看得出庞秋霞骨子里的倔强和英气，如果为了喜欢的人，就不要她相依为命的亲大哥了，那和话本故事里的那些为了情郎气死爹娘的无脑女主，又有什么区别？
“小妹，不要胡闹！
圣公于我有知遇之恩，半途背主不是男儿所为！
你一个女儿家，掺和什么！”
庞万春板起了脸，故作严厉的呵斥道。
责之深，爱之切。
庞万春此刻严厉的呵斥，全因他不想让庞秋霞与他一起给方腊陪葬。
他为人虽然忠义，但却不是愚忠，尤其是此刻已经意识到方腊早晚会败亡之后。
一旁，柴昊看了一眼庞万春，又看了眼满眼凄楚惹人心疼的庞秋霞，对庞万春摇了摇头道：“虽然人各有志，但要说照顾好庞姑娘，还有谁比你这个大哥更称职？
若是要我照顾，也该是来日你亲自牵着她的手，交到我手里。
庞姑娘还年少，还有时间陪伴你这当哥的一段时日，我就先不做让人兄妹分离的恶人了。”
说到这里，柴昊的声音严肃了些许：“庞兄若真是好男儿，便不该与方腊一起，只在江南一隅之地折腾。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燕山十六州！
燕云自五代石敬瑭割让给辽国契丹人以来，已经与中原分离近二百年了。
我辈男儿，若能跃马提枪，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汉家故土，方不失为真男儿！
我已决定，择日出兵北上，收复燕云。
庞兄若真的为那方腊着想，就回去告诉方腊，他若是从钱塘出海口，走海路北上，与我一同收复燕云，那么来日他抵挡不住朝廷的时候，我会给他留一席之地，在我治下做个富家翁。
若是他能为我立功，到时也不失封侯之位！
若是他方腊不愿意出兵燕云，可见其心志狭小，不堪大用，就莫怪我柴昊不给机会了！”
柴昊这番话一出口，庞万春只觉得心里如惊涛翻滚，浑身有热血沸腾！
他万万没想到，柴昊如今连唾手可得的京东州县都不要，却一开口，就是北上燕云，收复汉家故土的大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