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柴昊只是个反贼,要是攻占州县,割据城池,那么和江南的方腊等反王何异?
柴昊这几句话落下,听得时文彬一愣一愣的。
什么叫我柴昊只是个反贼?
你柴昊都敢孤军直闯汴梁城,绑杀朝廷太尉,声讨和箭射当朝皇帝,还敢抢走皇帝心爱的花魁!
这岂是寻常的反贼?
就是江南称帝的方腊,河北称王的田虎,都没你梁山柴昊闹出的声势大!
你都已经是天下第一大反贼了,还不肯占领城池,不肯以反王自居?
这不是耍无赖吗?
但时文彬偏偏无话可说。
这个时代虽然还没有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这一名言,但是熟读经史的他,也知道柴昊的话确实有些道理。
自秦末以来,最先造反称王称帝的,往往都没好下场,会遭到朝廷和各方势力的集火攻击。
秦末陈胜吴广最先起义称王,却是最先被秦灭掉的,最后便宜了刘邦。
汉末张角起事,最先被灭,紧接着袁术称帝,也是最先灭亡!
隋末也是如此。
造反的十八路反王,七十二路烟尘,谁称王称帝,就会遭到优先攻击。
因为对于自古以来的当权者来说,名份和正统很重要!
敢亮明旗号称帝称王,哪怕手下只有几个反贼,也得灭了!
因为这是在名份上对朝廷的冒犯!
而换言之,只要不称王称帝,哪怕发展的再快,也不会遭到优先打击。
所以,柴昊虽然闹得声势再大,但只要他不摆明车马的称王,大宋朝廷都可以捏着鼻子认了。
但是一旦柴昊称王或称帝,只要大宋不灭亡,都得和柴昊拼命死磕到底!
所以,时文彬也不敢在这一点上多言,只是一脸苦涩的哀求道:“请柴王给县城百姓一个活路…”
看着快要急哭了的时文彬,柴昊摆了摆手,淡淡笑道:“郓城县百姓,民生一切如常,未受影响,谈不上什么活路不活路。
倒是你时知县,我倒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时文彬一听,连忙道:“请柴王提点。”
柴昊一笑,拍了拍时文彬脖子上的官印:“这官印你留着,把心放肚子里,继续做你的郓城知县。
我会派几个人去辅佐你,不光管理郓城县城,县城之外的民事和赋税,也交给你管理。
只要大宋朝廷一日不罢你的官,你就还是朝廷的郓城知县。
当然,赋税是给朝廷交不上去的…”
柴昊几句话出口,时文彬心里一激灵,哪还不明白柴昊的意思?
这位天字一号大反贼,是要让时文彬以朝廷郓城知县的名义,做柴昊手底下的官啊!
这不就是从贼造反吗?
时文彬自幼苦读圣贤书,爱惜名节,下意识就想拒绝,但是心里一个念头,却阻止了他。
他想到柴昊的出身,乃是前朝皇族嫡系后裔,于法统上,是赵宋夺了柴家的江山,柴昊造大宋的反,理所应当,是复国!
而大宋如今,虽然看起来还算繁华,但却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内里已经腐朽不堪了。
时文彬留在大宋朝廷,哪怕不被治罪,也不会被重用了。
但若是柴昊真能得了天下,那他时文彬也能成为开国之臣!
哪怕做不了高官,也能继续做一方地方官,发挥胸中才学,做些实事,于青史上留下一些正面的名声。
他时文彬今年才三十多岁,正是做事的年纪,岂能为了一些迂腐的观念,给大宋陪葬,就这般消磨余生?
更何况,柴昊还给他留了退路,虽然实际上给柴昊做事,但名义上还是大宋的官。
所以,时文彬深吸了一口气,向着柴昊发自内心的躬身道:“下官谨遵柴王之命!”
一个自称下官,虽然还没称臣,但是已见时文彬的态度转变。
柴昊欣慰的点了点头:“时知县去吧,辅佐你的人手,随后就到。
好生做事,未来可期!”
时文彬行礼告辞,随朱贵下山去了。
这位郓城知县,来的时候满心忐忑,下山的时候,却是茅塞顿开,满面春风!
一个在大宋朝廷的制度下,郁郁不得志惶惶不可终日的人才,却在大宋反贼柴昊的麾下,散发出了蓬勃的朝气!
柴昊虽未称王,但一个崭新的未来王朝气象,已经能从他麾下人马的精神面貌上,得到体现!
看着时文彬离去的背影,原本佝偻的腰杆都有些挺直了,柴昊不禁一笑:“惟楚有材,惟晋用之。
要是大宋朝廷,能多提拔重用时文彬这样的人,朝堂上又怎会被蔡京王黼等奸党贪官所占据?
又怎会有江南方腊等造反的土壤?”
柴昊这句感慨刚落,朱贵又去而复返。
这次身后跟着两道身影,一男一女。
“庞万春携舍妹庞秋霞,奉江南圣公皇帝之命,拜见柴王!”
那一男一女一见柴昊,便齐齐开口道。
他们口中的江南圣公皇帝,正是方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