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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我不懂

    师明珵的态度非常明确。

    诛魔,没有问题。缉审魔奸,没有问题。

    但齐国的人,齐国自己来查,齐国自己来审。

    根本不在姜望彻底安全之前,与景国方面做什么争辩。什么真不真假不假证据不证据的,一概不说。

    只有一句话,交人!

    姜望就算是魔奸,那也是齐国自己来公审!

    景国人自以为天下第一,但是不真正打过,你算老几!?

    话说到这份上,裴星河就算再好的脾气,也有些难以忍耐。

    须知他好声好气的与师明珵说话,并不是景国怕了齐国。放眼天下,景国又怕得谁来?只是他们已经占了便宜,不必要再咄咄逼人。从大局的角度考量,给齐国一个台阶下去而已。

    没想到齐国人竟然踩着这个台阶,直往脸上跳。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的脸色冷了下来:“齐国当真要为区区一个内府修士,挑起两国战争?”

    师明珵大手一张:“陛下书与我知,姜望者,齐人也。齐人安危,国之根本。齐国尊严,不容挑衅。为我齐国一人,不惜死齐国万人!”

    他狞然看着裴星河:“你们景国,可做好战死万人的准备了?”

    在这河风呼啸的狴犴桥上,齐国冬寂军统帅师明珵,与景国杀灾军统帅裴星河……

    剑拔弩张!

    就好像背后的齐景两国,这两个雄踞现世的庞然大物,隔空相对,彼此亮出了獠牙!

    “既然你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裴星河面无表情,一步迎上:“我当试你长刀!”

    怒涛奔流,石桥横跨。

    桥上两位当世真人,顷刻撞在了一起!

    是日。

    赵玄阳擒姜望于中山国,计昭南提枪阻之。

    又有淳于归现身,与计昭南战于长街。

    赵玄阳趁机擒姜望而走。

    再有师明珵离开万妖之门,回返现世,亲自索要姜望回国,而裴星河出面阻之。

    双方沟通无果,战于狴犴桥!

    自古以来,通魔之事并不少见。但大多悄无声息地就处理掉了。现世绝大多数人,都很难感受到“魔”的真实性。

    遥远到……好像边荒都是另一个世界。

    但因为这一次的涉事者姜望,乃黄河魁首、现世内府第一,在刚刚结束不久的黄河之会上一举成名,天下知闻。

    又因为出手缉捕的人,乃是久负盛名的景国天骄赵玄阳。

    此事引起了极为广泛的关注。

    仅仅如此,或者也只是一时热闹。

    毕竟事主只有内府境,在赵玄阳的面前根本没有悬念,潮涌退去,可能也就退去了。

    上古诛魔盟约,历史久远。

    传承古老的景国,在天下间“主持正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习惯不习惯的,其实世人也都差不多习惯。

    但谁也没有想到,齐国的态度竟然如此强硬,直接就近从万妖之门里调集强者抢人!

    不愧是当年一意孤行,以倾国之力与大夏争霸的齐天子,姜述面对天下至强之景国,竟然也一言不合,就披甲上马、引弓拔刀。

    现在整个现世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件事情上。

    此事一个处理不好,说不得在秦楚之后,又要爆发一场霸主国之战。

    这很有可能,是席卷整个中域和东域的战争!

    ……

    ……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大景虎视天下,落子八方,鲜有撄其锋者。

    而齐国说上就上了,竟然半点迟疑都没有。

    “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攻战”

    此兵家良言。

    万古以来,妄动干戈者,必亡于干戈。

    尤其是面对景国这样一个现世最强的对手,任谁也要仔细掂量。

    别的不说,政事堂里、兵事堂中,研究讨论个几轮,十天半个月就过去了。

    不必说掂量那么长的时间,哪怕只要有个两三天的磋商工夫,姜望早就已经蹲在了玉京山上,此时或许已经传首天下,公示罪名。

    然而姜望在赵玄阳的追缉下,足足坚持了一天多的时间。

    齐国的决定更是果断如此,直接从万妖之门后面调人!

    真要说起来,这也不算太怪。

    毕竟姜述本就是不世出的雄主,齐国与景国同为霸主国,真是对上,也未必就要弱了声气。

    唯独让镜世台不解的是,何以有一个黄脸老和尚,竟然敢不告而入中域、不传而横飞千里?

    中域极高空。

    黄脸老僧一路疾飞至此。

    忽而一张画轴跃空而出,在他面前展开。

    奇怪的是,画布上却是空白一片,什么也没有。

    而画卷里传出一个沧桑的声音:“来者止步!”

    黄脸老僧二话不说,那套着草鞋的臭脚丫子当面就是一脚,踹向这张空白画卷。

    画卷往后一飘,险险避过。那沧桑的声音似是被激怒了:“苦觉!你擅闯且无礼,是想要找死不成?!”

    苦觉老僧绷着脸道:“你们景国有脾气,我悬空寺就是泥捏的?”

    “今日还真是不吉利,什么牛鬼蛇神都跑出来!”那声音冷道:“你有何事要过境,总要说与我知?”

    “我没有别的事,只是要找一找赵玄阳,问问那个王八犊子,何故诬我爱徒!”苦觉老僧愤愤不平:“我那乖徒儿,蚂蚁都舍不得踩,经常扶老人过街。什么灭门通魔,俱是胡扯!甚还说什么弑师,他师父我不还活得好好的吗?赵玄阳一派胡言!鬼话连篇!滑天下之大稽!”

    “姜望是你徒弟?”那声音显然很是疑惑,以至于都暂时忽略了苦觉那乱七八糟的一堆话,奔着顾及大局的态度,审慎地问道:“那为何他没剃度,又为何仕于齐国?”

    苦觉还真答不上来。

    所以只把眼睛一瞪:“咸吃萝卜淡操心,干你屁事?!”

    “是不是你徒弟且再说,是不是通魔,公审之后自有结果。只有一事,我要说与你知。齐国已经因为此人,正式与我景国发出国书交涉。亦有强者,与我景国高手在中域捉对大战。这事已经不是简单的姜望一人之事,而是涉及到景齐两国!”

    画卷里的那声音很是严肃:“苦觉,你知道你现在出面掺和进来,意味着什么吗?你身后的悬空寺是何立场?你是否承担得起这个责任!”

    “我管他娘意味着什么!我不懂那些!”苦觉把脏兮兮的手一挥,十足蛮横地道:“我只知道,谁也不能动我乖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