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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华亭柳家

    柳志远又送了块豆腐入口,摆摆手说道:“德贤楼毕竟是酒楼,那些个唱赚,演史,散乐,杂剧,鼓板,甚至那散妓,虽也是引人手段,但皆非主要的,德贤楼靠的还是这吃食上的功夫。作为东家,自也是要精通此道才可以,要让楼里众博士,小厮,厨子认为你才是这楼里最大的行家里手,加上赏罚分明的行事手段,才能让其对你心服口服。而此中对吃食的高要求是最为重要的。否则你以为我年纪轻轻如何能把控的住这德贤楼?”

    陈冰点点头,眯眼笑道:“那你再试试这道汤,看看合不合口味。”

    柳志远舀了一汤匙放入了一只空盏内,咬了一口肉丸子,又吃了一筷子黄菘,最后喝了口汤,而后放下筷盏。

    陈冰双臂环抱撑桌,身子坐直前倾,望着柳志远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之情,忙问道:“如何如何?”

    柳志远同样环抱双臂,身子前倾,冁然而笑,如若朗月入怀,说道:“这肉丸子头一口咀嚼之时有些油腻之感,再咀便有汤汁溢出,我起先以为是汤水里的汤汁,可细品之后却全然不同,那汤汁混有肉香,咸香入味,更有一丝嫩滑口感,想必是加了鸡蛋的缘故。这猪肉向来腥膻,可二娘处理之时放了胡椒,便将腥味掩盖住了。更令人叫绝的便是这黄菘了。我前面说了,肉丸子起初是有油腻之感的,可吃了一口黄菘后这油腻便被祛除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黄菘本有的清甜和汤汁中的鲜香。二娘,在我看来这道汤可比那甚么鱼汤,羊汤,鸡汤要鲜美十倍百倍。”

    陈冰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而后又拍手欢笑道:“大魔头,你果然是行家,只是这肉丸子里还有一种味道,你可还未吃出来哦。”

    柳志远却是得意的笑道:“酒味!”

    陈冰竖起了大拇指,赞道:“你当真是厉害!我在拌肉糜之时,偶见边上有些酒,便用汤匙舀了一匙,这酒能祛味,还能提鲜,用在此处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柳志远心中对陈冰这些做菜手艺很是好奇,他原本对陈冰在厨房做饭并不如何看得上,同意她为自己做饭也是看在她出于一片好心,没曾想她做出来的饭食很是好吃,便问道:“豆腐,黄菘,猪肉,落苏均是极为寻常的食材,二娘能将这些食材整合出如此美味佳肴来,实属化腐朽为神奇之能,而这饭食更是极合我口味,不知二娘这手艺是从何处学来?”

    陈冰早已想好了说辞,笑道:“我这手艺是从我娘那里学来的,她娘家曾在颖昌府迎春楼做过厨娘,只是后来家中遭遇变故,不得已只得南下。好在手艺并未失传,一直传到了我娘手上,我娘自然也就传给了我。”陈冰心想自己娘祖上也确是从颖昌府迁居至此,也的确在迎春楼做过厨娘,只是这手艺到是没传下来,自己这番话语便算不得撒谎。

    柳志远笑了笑,却对陈冰这番话不大相信,心想:“这些菜式的做法,尤其那豆腐,即便是在京城亦是没有的,何况地位及繁华程度远远不及的颖昌府,二娘定然是有所保留没说实话。”

    此时陈冰已完全没了初时那和陌生男子一同吃饭的拘谨之感,她甚是欢喜德贤楼腌制的青梅,便多吃了几只,还对其夸赞了一番。二人这顿饭吃的有说有笑,柳志远更是说了些这两年来开酒楼所遇到的一些趣事,逗的陈冰娇笑不已。而二人这顿饭更是吃了有大半个时辰。

    柳忠进小阁撤走盏盘之时心中不禁暗自佩服起了陈冰,他心道自己东家今日不但吃了这陌生人所做的饭食,更是比平日里多吃了一碗饭,这小娘子还真有些手段,不知她愿不愿意把所做饭食的方法授予酒楼,那以后锦娘不在也好让东家能安心吃个饭。他心念至此,便打定了主意要在空闲时好好的问清陈冰。

    跟着柳忠一道进来的还有柳禄,他替柳志远重又布置好茶具,正待要点茶时,柳志远挥了挥手,说道:“你也出去罢。”

    柳禄心中惊讶,急道:“二郎君,平日里只要用完饭便是我给你点茶,今日怎的不要我点了?是不是今日我做错了甚么?二郎君告诉我,我都可以改的。”

    柳志远淡然道:“你并无甚么错,只是我想亲自点茶罢了。”

    柳禄心想莫非又是因为眼前这小娘子而让二郎君冷落了我?思及至此,便恶狠狠的瞪了眼陈冰,说道:“二郎君,这三小娘子是吩咐过我的……”

    柳志远冷声道:“住嘴!你是青竹的书童还是我的书童?若是我的书童以后莫要再我跟前提及青竹,若是向着青竹,那你明日便回去罢。”

    柳禄最怕的便是柳志远不要他了,心中虽然忿恨,可还是低着头委屈道:“我当然是二郎君的书童了,我答应你,不再提及三小娘子,你就不要赶我走了。”

    柳志远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好了,那你出去罢。哦对了,出去看看寻锦娘的人是否已经回来,若是有消息了,让柳忠来说说。”

    这一小插曲显然并未影响到柳志远的心情,他烫洗着白盏,准备再给陈冰点一盏茶。而陈冰更是不会去多问柳志远的家事,刚才那一幕她自是当做未瞧见。

    柳志远一拍脑袋,似乎想到什么,忙把门外听候的小厮喊了进来,说道:“你去对柳忠说一声,让他多备一些上好的青梅上来,要装在锦盒里的。”

    陈冰却是不解道:“大魔头,你要吃青梅装在盏里便是,为何要装锦盒里头?”

    柳志远一边点茶一边说道:“那青梅是给你的,吃饭时见你爱吃,我便想着让人多备一些让你带回去吃的。这青梅是锦娘亲手腌制的,亦是我德贤楼的招牌,故而味道十分特别。”

    陈冰没想这青梅是特地备给自己的,心中既窘迫又尴尬,脸上更是红到了脖子根,连忙谢绝道:“不用不用,这青梅我吃过了,心中便已满足,你无须再装给我了。”

    柳志远却说道:“你也不用拒绝的如此之快。今日这饭食是你所烹,亦是辛苦,这青梅权且当是酬劳罢。二娘,你就莫要再推辞了。”

    陈冰别无他法,也只得硬着头皮接受。然后扯开话题说道:“知行,我在厨房做饭之时,见厨中所备调料甚为重口,而你惯食锦娘所做饭食,故而我推测你的口味应当也颇为重口。这两浙路吃口颇为清淡,而你说话口音亦是吴音,这却是为何?”

    柳志远这时也点完了茶,把白盏递给了陈冰,说道:“我是秀州华亭人,我柳家亦是祖居于此,因此我的的确确是吴人,这点你毋庸置疑的。因锦娘是齐州人,而她一直是我家厨娘,我便自小吃惯了的,口味自然是要重一些了。我上有一哥哥,下有一妹妹,就是柳禄口称的三小娘子。”

    陈冰点点头,心道原来如此,可心中疑问又起,便问道:“华亭离这里不算近,你为何要到这长兴县开这德贤楼?”

    柳志远并未回答,却问道:“二娘可知昨日被我和无忌杀了的那六人是何人吗?”

    陈冰摇摇头,她一想到昨日顾渚山之事,心中仍是心有余悸的。柳志远便接着说道:“那六人是反贼安胥之子安毫的护卫。”

    陈冰说道:“安胥之事于两浙路百姓伤害甚深,可已被官军剿灭一年有余,不曾想仍有余孽残留。”可心中却想,都是些活不下去的百姓,何必互相伤害呢。

    柳志远点点头,恨恨道:“二娘说的不错。我之所以痛恨安胥及其余孽,除了百姓深受其害之外,还因为我爹爹便是死于安胥之手,另有我四妹,亦是在安胥起兵时受了乱兵的冲击,失了踪影,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陈冰听后默然,她不知道该说甚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柳志远却继续说道:“我爹爹原是知桐庐县,靖和二年,安胥起兵造反,他兵势强盛,很快便攻破了数座县城。我爹爹身为朝廷官员,自当是挺身而出。他招募乡勇,积极御寇,可还是寡不敌众,城破身死。我娘那时候正带着我四妹去桐庐看望爹爹的路上,得知贼兵破城后她不信爹爹已经身死,仍是赶往桐庐,最后为贼兵所困,好在关键时刻无忌赶到,把我娘救了出来,可我四妹却失陷于敌中。”

    柳志远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因我爹爹是御敌而死,事后朝廷恩荫我和哥哥二人官职。我哥哥原先便是武官,回来办了丧事之后便又回了青州二皇子处,而我这官职,虽有俸禄,却因着年龄还小,既无实权,又无差遣,只是闲职闲人罢了,且如今更是在丁忧期内,确是自由自在了些。”

    陈冰点了点头,柳志远说道:“如今安胥虽已事败伏诛,可仍有不少余孽未被清除。因此我便同无忌暗地里调查,凡是查证属实的,自是实行诛杀。我要清空安胥余孽,还这世道一清静。”

    陈冰听完之后心里颇不是滋味,白盏里没饮完的茶汤也已经凉了,她把捧着的白盏放到了桌上,安慰道:“知行,听完你这番话之后,方知你杀那六人的缘由,更知你不是滥杀无辜之人的大魔头。只是过去便已过去,我只希望你能看开些。”

    柳志远点点头,说道:“这些我都理会得。”

    此时小阁的门却被柳忠用力推开,柳志远怪柳忠的无礼,正待凝眉发做,柳忠气喘吁吁道:“东家,锦娘寻到了。”

    柳志远心头极为不满,冷然道:“寻到便寻到了,你惊慌甚么!”

    柳忠却道:“锦娘的女儿张青青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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