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德坊,位于长安城西北方向。
因临近丝绸之路起点的开远门,故而来自西域的胡人,大量聚居于此。
再加上与长安城最大的两个CBD之一‘西市’隔街相望,所以居德坊周边的街道向来是人流鼎沸之地。
尤其是正午到日落这段时间。
因为‘市场管理委员会’,也就是长安府下辖的市署规定,东西两市只有下午这两三个时辰才能开肆营业。
所以一般这个时候,若是站在居德坊上看,周围街道到处都是行色匆匆,手提大包小包,或是赶着牛车的人群。
毕竟若是动作慢了,买不完家里需要的东西不说。
万一再未于坊门关闭之前回家,被关到了坊区外的街道上,弄不好就得被请去吃几天牢饭了。
可今日。
居德坊东南角,最为靠近西市的一处大广场前。
锣鼓喧天、彩旗飘飘。
一堆大鼻子、深眼窝、满脸大胡子的西方人,手拿‘传单’,胳膊肘上挎着的篮子里还装满了胡饼(类似现在烤制的西式糕点,但没有奶油之类的)。
见了来往的路上行人,上去就先发胡饼,再拿着‘传单’,用一口标准的大唐官话告诉你:
“今天饿门寺庙开业有活动,白吃白喝,胡饼酒水管够,还有歌舞表演!”
“压轴节目是大文豪‘张长史’,携手李唐宗室第一美男子‘汝阳郡王’,现场挥毫泼墨……”
你一听。
“咦,还怪中来,那饿门就去凑凑热闹呗。”
于是。
这处大广场上,人群越聚越多。
有那闲汉,为了免费吃喝赚便宜的;
有那年轻学子、文人,为了现场观瞻张长史现场手书狂草的;
也有那大姑娘小媳妇,带着婢女,或是干脆女扮男装,穿上自家老公兄弟的靴袍。
就为看看被玄宗皇帝称作‘姿容妍美’,小名‘花奴’的汝阳郡王‘李琎’,到底是何等俊美。
总之。
等李琩一行来到居德坊东南角的‘活动’现场时,看到的就是热闹喧腾的火热场面。
那景象,甚至让李琩感觉像是又回到了蓝星某个顶流明星的演唱会现场。
正恍惚间,就见一身穿金色长袍,打扮很像蓝星后世神父的大胡子,带着一群西方人呼啦啦地迎了过来。
“哈哈,张长史,老夫可总算等到你来了。”金袍大胡子隔着老远就张开双臂,上来就给张旭一个熊抱。
“波罗主教你好,张某既然应下了,自然不会爽约。”张旭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咬着牙说道。
直娘贼。
老子不就比约好的时间晚来了一个多时辰,至于这么用力嘛!
“好,好,老夫当然信得过张长史。”
金袍大胡子面上带笑,实则心里暗骂,“老子信你个鬼!”
一共就这么两三个时辰最热闹,尼玛直接给我浪费了一半,还有脸说自己不会爽约。
你咋不等日落前,西市要关门了再来呢!
不过腹诽归腹诽,黄金千两的润笔费都给了,还营造出了今天这么大的场面,金袍大胡子自然是不敢多浪费时间。
先办正事要紧。
可他打眼一看。
随张旭而来的一行人。
一个身穿白衣道服,气质华贵的少年,长相确实俊美。
但应该不是汝阳郡王,因为年龄不对。
另一个身穿绿衫的青年,长相最多也就算端正。
剩下一个十一二岁的稚龄少年,和两个五大三粗的昆仑奴……
“张长史,汝阳郡王可是还要再等会才来?”
金袍大胡子脸色都变了。
生怕张旭说出未请到李琎的话。
现场那么多等着‘花奴’美男现身的大唐女子。
这李琎要是不来了,今天可怎么收场!
要知道。
大唐风气开放,武力昌盛。
女子从小骑马射箭,击鞠打马球玩耍的极为正常。
一言不合,脾气上来了,拿起板砖刀子就干架的大唐女子,也比比皆是。
可越怕什么来什么。
“汝阳郡王今日有事,不能前来了。”张旭摇摇头,“不过……”
“不过什么?”金袍大胡子连忙追问。
“不过,张某给你请了另一位身份尊贵,且书法造诣不亚于某的大家。但这润笔之资……”
张旭瞥了眼金袍大胡子。
那脸上的表情,就差直接说出‘要加钱’这三个字了。
“润笔之资好说。”
金袍大胡子极为豪气的承诺道,
“若真能如张长史所言,老夫愿在先前谈好的千两黄金外,再加一倍。”
反正花的都是信徒教众的钱,又不是自家的,他当然不心疼。
“不知张长史说的书法大家是?”
金袍大胡子又扫了一眼张旭身边的同行之人,最后目光落到了颜真卿身上。
毕竟除了两个昆仑奴,也就颜真卿看上去二十几岁,还算是靠谱。
哪料张旭却是冲他身旁的白衣道服少年双拳一揖,介绍道:
“这位公子,便是我大唐玄宗皇帝第十八子,被封为寿王的‘李琩’大王,别号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