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江湖哥,你们的菜齐了。”孙辰贤端着托盘,将菜摆上:“要不要来点酒?”
“不用了,上米饭吧。”林晟道。
“好咧,马上来。”
福伯也转了过来:“招待不周啊,江湖,你帮忙照看着。呵呵,我们东家,性子直了些,各位别见怪啊。”
“哪里哪里,东家一看就是性情中人,豪爽!”林晟笑道,接过孙辰贤端过来的饭,对福伯挥挥手:“掌柜的不用管我们,去忙吧。”
“李江湖,吃菜啊,你不用拘束。”
“尝尝这烧鸡还真是不错。”
肖县尉和林晟说道。
我一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能跟当官的人在一起吃饭,这可是以前做梦都没想过的。不不不,老早之前不就跟小穆一起吃过饭了吗?他是钦差,官职还在他俩之上,我怎么就没有这么不自在的感觉呢?
“李江湖,你也在这儿吃饭啊?”
伴随着女子铜铃般的笑声,一只手拍在我肩头,我抬头看去,只见杜秀珍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杜大夫。”我打了个招呼,感觉到她今天好像心情不错。
“秀珍,你怎么来了?”李东升一改刚才的烦躁,温柔地笑道,迎了过来。
杜秀珍朝后院看看:“东升大哥,仙儿姐姐呢?今日可好了些?”
“在家休息哩。”李东升收敛了笑,眼中浮出几分心疼来:“早上起床后还是会吐两次,看着可难受了。”
“来,这是李大哥给她开的药,本来想亲自送来的,可是刚好来了病人走不开,于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亲手交给你。”杜秀珍夸张地说道,从怀里掏出一小包药出来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李东升接过闻了闻:“有孕了还能吃药吗?仙儿最讨厌吃药了。”
杜秀珍忍不住笑了:“你打开看看。”
李东升将药包摊在手里打开,也笑了:“这不就是酸梅干和山楂片吗?这也算药?”
“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是这么特殊的时期,李大哥哪会轻易用药?李大哥说了,仙儿姐姐吐得也不算太严重,每天吃几片果脯就好了。”
李东升轻哼一声:“这些我早给仙儿买了,还用得着李回春操心,给他拿回去吧。”
杜秀珍捂嘴一笑:“可是李大哥说了,一般商铺里制的不干净,有些不良商贩为了保存得更久,说不定里面还加了什么防腐的材料哩。这个可是李大哥亲自采的果子制的。既然东升大哥不要……那我拿回去就是。”
李东升见杜秀珍伸手想拿回,立马包好揣进了袖子里:“行了,你大老远送来了,李回春也算用心了,给他个面子,我就暂且收下了。”
“那好,那你忙着,我回去交差去了。”杜秀珍说道,刚往门口走了几步,又看向我:“李江湖,你娘还好吗?”
我尴尬地笑笑:“还好。”
“哦,那你好生照顾着,有事找我。”杜秀珍说道,蹦蹦跳跳地走了。
“这丫头挺可爱的。”肖县尉意味深长地看向我。
我生怕他误会,赶紧解释:“她是回春堂的大夫,我和我娘都去那儿看过几次病,所以认识。”
“没错,你啊,可别乱点鸳鸯,这小子早有未婚妻了,叫什么来着?哦,对,王佳佳!刺史府仵作王胖子的女儿。”
林晟的话让我有些紧张了,我也就是个普通百姓,就有次和王佳佳一起去县衙门口送豆腐和他聊过几句,没想到他却记得这么清楚,难道他已知道了我的身份吗,所以才会关注我?
“吃好了吗?出事了。”
肖县尉朝门口努努嘴,我看去,只见一名衙役站在门口,焦急地徘徊着,发现我们看见他了,连连招手。
“小二,结账。”
林晟不敢耽误,起身扔下一袋子钱,小跑着出了客栈。
“主簿,”衙役揖手道:“方才有一百姓来报,说有线索。”
“人呢?”
“在县衙大堂候着哩。”
我们也就顾不得乘车了,跟着衙役小跑着回到了县衙,果然见一位中年男子紧张地站在大堂下,左右衙役排列有序,均手持杀威棒,倒也让人望而生畏。
我缓缓地走进大堂,朝各位衙役点头招呼一番,来到男子身边:“大叔,你可是知道了什么?”
男子狐疑地看向我,并不回答。
“是你有线索吗?”林晟问道,已同肖县尉换好官服出来了。
男子终于开了口:“是。”
“仔细说来听听。”
“在下姓赵,家中排行老四,前段日子县衙不是鼓励我们危房改造吗?我家也把房子整了整,租了间出去了。可是,租客接着好几天都没露面了……”赵老四低声讲道。
“昨天早上我就命人贴出告示了,为何此刻才来报?跟你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人两夜未归,你都置之不理吗?”林晟怒道。
“这……这怨不得我啊。他们兄弟俩说是在外面帮工,平日里两三天不着家也是常有的事,就算回来了也只让我帮忙烧个水,从不与我多言。我……我今天上街置办年货,才看到告示说死了人,这眼皮也一直跳,不知是不是他们兄弟俩出了事了,犹豫再三,这才决定过来看看……”
“你刚才说:他们兄弟俩?”我问:“他们都没回去吗?”
“没。还是前天早上见过。”
“那你跟我来看看。”我说道,领着他来到敛尸房,掀开遮尸布:“是他们两人吗?”
赵老四看了两眼,退到门口狂呕了一阵,才惊恐地答道:“是……就是他们。”
“来人,去他家看看。”肖县尉手一挥,拉起赵老四便走。
结果跟搜查我家一样,并没有搜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林晟看向我::“李江湖,你怎么看?”
我沉思了片刻,道:“既然牢中那人已被钦差判定为吐蕃细作,而死在街头的那人又与他兄弟相称,很显然也是细作了。”
“后者是被杨墨生偷走的刀杀死的,看来杨墨生定是发现了他的身份,所以才杀了他。”林晟分析道。
肖县尉却摇了摇头:“不,若真是如此,杨墨生为何还要躲起来?他应该去找钦差领赏才对啊。”
我便跟着附和道:“肖县尉的意思是:杨墨生跟他们是一伙的,看着手下落入到钦差手里,怕供出自己或者泄露机密,所以让人把他毒死了。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另一人也亲手杀了?”
不知肖县尉是否是这样想的,他听了我的话,微微一愣,续而肯定道:“没错,只有这样,才说得通。”
林晟的脸色十分难看,他长长叹了口气:“这些都是你们的推断,事实到底怎样,还是要等找到杨墨生了再说。说他杀了街头那人倒是说得过去。可是他是如何进入大牢,毒杀了那名囚犯呢?你们在一起住了那么长时间,你可知道杨墨生是否会功夫?”
我想着小穆的计划,又一次开始了表演:“杨墨生平常就爱舞文弄墨,哪儿会功夫?不过,我倒是听杨墨生曾说过,他兄长武功却是高深莫测。”
“你的意思是,那飞檐走壁潜入大牢下毒的是杨墨生的兄长?”
“额……有这种可能。当然了,也说不定他身边有隐蔽的高手供他调遣。”我努力往小穆的计划上编去。
林晟沉默了。
他是在担心什么吗?小穆啊小穆,接下来我又该怎么办?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肖县尉突然神秘地说。
“哦?但说无妨。”
“一般情况下,敌方绝不会就只派一名细作来,肯定是几帮人相互协助,也可以说是互相牵制。
杨墨生他们这队人没能完成任务,也就成了废棋,他们的主子很有可能会将他们舍弃。
为了自保,杨墨生说不定会除掉身边眼线,临阵倒戈,用知道的有关吐蕃的一些消息来换取一个新的身份。”
我抓了抓头:“额……肖县尉,呵呵,我好像没听懂。”
林晟的脸色却更加凝重了:“你的意思是,杨墨生只是暂时躲起来了,或者说,是被我们的人保护起来了?”
“有这个可能。”肖县尉道:“反正案子审到现在也差不多了,牢中犯人被毒杀,街头命案,这都是大案。我们县衙如何担待得起?该向上面汇报了。”
“我给刺史上过札子了,他让我先查。可如今却查成这样,哎……走吧,去刺史府。”林晟整了整官服。
“走。李江湖,你也跟着。”肖县尉朝我喊道。
“我?”
我大吃一惊,旋即又想,又不是没见过小穆,又有什么好紧张的。可是真正跟他们两个从大门走进去,整个人却又不自在了。
孟云卿今日也换了官服,和雷刺史一起在研究一张图纸,对于我们三人的到来似乎没有反应。
林晟和肖县尉对视一眼,怕打扰他们正事,也就安安静静地立在一边,不敢再出声。
“好,那就这样,辛苦了。”雷刺史终于露出了笑脸。
“没事儿,孟某告退。”孟司马卷起图纸,朝雷刺史行了一礼,然后看了我们一眼,退了出去。
“哦,你们有什么事?”
雷刺史这一问,我又不自主地紧张了。他可是我们襄州最大的官儿,没想到我还能和他见上面。
“刺史,这是前天晚上县衙大牢牢犯被毒杀案和街头命案的供述,还请过目。”林晟双手将供纸呈上。
雷刺史看了看,起身朝外走去:“走,一起去钦差那儿汇报吧。钦差中午掐指一算,说你们下午会来,还真是又算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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