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不妥。”杨国忠嘀咕了一句。
李九州定了一下,问道:“不知何处不妥?”
杨国忠看着邢縡,高声问道:“你可都从实招来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邢縡没了一丝气节,卑微着说道:“不敢有任何隐瞒。”
“恐怕事情并非如此。”杨国忠故作深沉。
李九州心下微惊,难道自己借此事嫁祸给王鉷的伎俩被他看穿了?
即便是被他看穿了,他也应该高兴才是。
杨国忠和王鉷水火难容,扳倒王鉷,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对他有莫大好处。
李九州随即躬身问道:“鄙人肤浅,还请杨公明示。”
“邢縡的罪书,先且收着,还有大用。”杨国忠冲李九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单独谈话。
鲜于仲通一直瞥着杨国忠神色,见状立即会意,马上说道:“李少尹,你且单独向杨公汇报此事。”
李九州跟上杨国忠的步伐,走到京兆府大堂内。
“今日河东节度使,东平郡王安禄山来找过我。”还未及坐下,杨国忠已说了起来。
李九州将门关上,“哦?这安节度使素来很少拜见杨公,不知为何突访?”
“他跟我说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事关我大唐命运,圣人安危。”
杨国忠已经把话说得很严重了,李九州也假装很严肃的问道:“不知是何事,竟能让杨公如此担心。”
“此事事关重大,李少尹为人正直,办事得力,深得我心,所以我打算让你去办此事。”
说完,杨国忠正色问道:“李少尹可愿为君分忧,为国除奸?”
李九州答得正气凛然:“为国为君,我自当舍身,尽听杨公差遣。”
“好,那我便将此事告知于你。”
杨国忠顿了顿,缓缓说了起来。
“安禄山找我,说了一件我也不敢相信的事,十郎私下与叛将阿布思约为父子,同谋造反。”
“啊!”李九州张大了嘴巴。
阿布思叛乱,是年初的事情。
阿布思原为九姓铁勒同罗部落首领,臣属于**厥汗国,因其人口众多,力量强大,被**厥任命为叶护,地位仅次于可汗。
后来**厥汗国灭亡,阿布思被其他部落联兵追讨,他便率部投奔大唐,被册封为奉信王,赐姓名为李献忠,其部落被安置在朔方节度使所属河南之地。
后来阿布思因功升为朔方军节度副使,与安禄山不和,安禄山便进谗,要他率领部落迁至安禄山管区之内的幽州,他不服从。
安禄山东征契丹,请求朝廷调他为副,意欲暗害他,他被迫率部叛唐北归。
此时听得李林甫欲联合阿布思造反,李九州也是吃了一惊。
闭着眼睛踱步回忆了下历史,此时李林甫也差不多该被杨国忠扳倒了。
见他犹豫,杨国忠接着说道:“而且,我暗中得到消息,王焊作乱,与十郎也有关系。”
杨国忠向来是看不惯安禄山张扬跋扈,目中无人的。
安禄山也对杨国忠的小人脸嘴甚是不屑。
这个节点,两人却走到了一起,就是为了联手对付李林甫。
杨国忠想借助王焊作乱案,一并除掉王鉷和李林甫两个对手。
安禄山也长期被李林甫压得憋屈。
李九州走到杨国忠面前,露出了坚定的眼神,“杨公可是要我去搜集李阁老参与这次作乱的证据?”
杨国忠捻着胡须点了点头,“正是此意,不过,此事事关重大,一不小心便会有性命之忧,还请李少尹保密。”
“杨公放心,此事攸关大唐命运,我定会赴汤蹈火。”
杨国忠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那你便去办吧,需得尽快查清,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李九州还未出门,外面已经喧嚷了起来。
安禄山带着一队人马,杀意腾腾的来到了京兆府。
“李九州,你给我出来!”安禄山大声咆哮着。
杨国忠带头走了出去一看究竟。
李九州跟在后面,一脸问号,自己什么时候又得罪安禄山了。
安禄山身后站满了一派身穿盔甲的士兵,一个个手持钢刀,面色凝重。
安禄山更是来者不善,心中的怒火都快烧到脸上,一脸通红。
万南山也带着京兆府中一众人马,在两旁留心观望,手按刀柄,随时便要拔出钢刀,与安禄山一众人等对峙。
“不知安节度使找李少尹有何事?”杨国忠已走到安禄山面前,笑眯眯的问到。
安禄山不理他,绕开了他,径直朝李九州走了过来。
“李九州,你在十郎面前说我的坏话,可还记得?”
李九州算是明白了。
李林甫反复无常,口蜜腹剑,果然名不虚传,今日方才大开眼界。
先前李林甫和自己说安禄山有谋反之心,恐日后压不住之类的话,李林甫转头便找了安禄山,告知是李九州说了这些话。
李九州无奈一笑,李林甫堂堂右相,想整死自己这个五品小官,还得这么算计。
以前,自己也遇到过这样的同事和上司。
当着你的面和和气气,嘻嘻哈哈。
转头,便从跟你的聊天中挑出毛病,背后告你一状,或是将你名声传坏。
这样的人,见得多了,李九州也懒得去提防他。
但现在不一样,李林甫不是无关轻重的人物,他一句话,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还是怪自己太单纯了。
想到这,李九州不禁苦笑了起来。
见他还笑得出来,安禄山更是怒不可遏,提起刀便架在了李九州脖子上。
杨国忠忙劝道:“安节度使,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
安禄山依旧不理他,问李九州:“你可承认?”
李九州高昂着头:“不错,是我说的。”
“好,你既然认了,为何陷害于我?”安禄山怒气未消。
李九州哼了一声,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敢杀我。”
安禄山气得直发抖,喝道:“我是不会杀你,但要卸了你手脚,让你成个废人,却也不费吹灰之力。”
李九州不跟他贫嘴,昂头高呼:“安节度使,你可忘了偷羊贼,可忘了采访使张利贞。”
“你是何人,怎会知我事?”安禄山一听这话,有些迟疑。
“我乃堂堂卫国公后人,岂容你以刀挟之。”李九州义正严词。
安禄山这才放下了刀,语气缓和了些:“你于十郎面前诬陷于我,却是何意?”
紧张的场面稍微缓解了下来,安禄山带来的士兵们也齐刷刷的收起了刀,看得出来训练有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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