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府兵就快抵挡不住,几声呼啸,两队人马斜刺里冲杀了出来,将叛军杀散开。
一队是右骁卫军,接到了李林甫之命,马不停蹄敢来。
另一队是京兆府中衙兵,由万南山带头,冲杀过来。
原来,来之前,李九州便暗中交待过他:若是城中起火,定是王焊谋反,速召集人马平乱。
李九州知道王焊要杀李林甫,杨国忠,陈希烈三人,却不知三人身在何处,等知道的时候,王焊已经作乱,便来不及通知万南山,匆匆赶来了李林甫府上。
还好两队人来得及时,敌寡我众,外面的厮杀声渐渐停下。
问清了外面的情形,几人这才下楼。
叛军已被迅速镇压,危机已化解,王焊已死于乱中。
除了王焊,带头的还有另一个人:邢縡。
看来这场谋反没那么简单。
邢縡是四门助教、鸿胪少卿邢璹之子。
说来这邢璹也不是什么好人。
早年间,邢璹代表大唐出使新罗,回来之时,遇到了一队海外行商团。
行商团装载了数船货物,皆是珍珠、翡翠、沉香、象牙、犀牛角之类贵重物品。
邢璹趁他们没有防备,带人将他们全都杀死,抛尸于海,将船上的货物据为己有。
回到京师之后,他担心突发大财被别人发现,便上表说新罗国的达官显贵赠送了一批赠礼给自己,自己无功不受禄,要献给皇帝。
皇帝不缺这些财宝,下诏将其返还给邢璹,还夸了他一顿。
这本是一起极其恶劣的劫掠事件,首恶邢璹却还在皇帝面前博得了一个清廉不贪财的好名声。
恶人多难长寿,邢璹死后,他的儿子邢縡游手好闲,整日结交金吾卫,图谋大事,想弄出些动静来。
王焊死了儿子,心中愤怒,又陷于对李九州刺杀的案子中,骑虎难下,便找到了邢縡。
两人沆瀣一气,竟想到了谋反作乱,勾结一起,煽动一群金吾卫。
探得杨国忠、陈希烈都在李林甫府上,想趁其不备,突杀三人,作乱夺权。
哪知李九州是个穿越者,对于他们作乱的事情早已知晓,算得时间,提前到李林甫府上通知了众人。
虽然迟了些,好在有惊无险。
李林甫命将参与作乱之人押入京兆府牢中,跟杨国忠、陈希烈二人连夜审问。
邢縡是个纨绔子弟,哪有什么骨气,况且事已败露,见王焊已死,被大刑伺候了几遍,便一一招供了。
还交出了一份此次作乱的诛杀名单。
名单上除了李林甫、杨国忠、陈希烈三人,还有几个当权大臣。
谋乱之罪名已确定,次日一早,李林甫便面见了圣人,将事情奏报。
让人意外的是,皇帝并没有下令处死邢縡,而是让京兆府彻查。
“事情不是一目了然吗,还有何可彻查的?”京兆府中,接到了命令的鲜于仲通轻声抱怨了起来。
李九州忙将门关上,凑到跟前说道:“鲜于公不必苦恼,此事便交与我来办。”
鲜于仲通自是再高兴不过,“也好,李少尹办事,我向来放心。”
与此同时,杨国忠也命人给他捎来了信:王焊、邢縡作乱案,交由李九州负责。
“李少尹,你可知圣人这是何意?”鲜于仲通想不明白。
李九州自然明白。
这次作乱,朝中权臣都在乱党诛杀名单之列,独独少了王鉷。
王焊是王鉷的亲弟弟,皇帝没下令赐死王焊,其实是设了一个圈套。
他在观望,看王鉷会不会出面求情,或者暗中解救邢縡。
这招是守株待兔。
皇帝也想知道,王鉷有没有参与此事,如果参与了,参与到什么程度。
若幕后真是王鉷指使,那这就是一个大案要案。
李九州不会跟鲜于仲通说那么多,敷衍他道:“圣人这么做,定有其中深意,我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吏,杨公和鲜于公有令,我便听命行事,哪敢妄自揣测。”
“说得也是。”鲜于仲通点头说到。
他哪知道因为这次作乱,接下来会引发朝堂的一场大变动。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李九州不过是顺着历史发展的轨迹,推动了一把。
没有金手指,没有高科技,李九州只能凭借着对历史知识的了解,以这些“未卜先知”的本事来争取上位,实现自己的理想。
鲜于仲通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怕李九州事情办不好连累到自己,嘱咐道:“既然圣人如此重视,命我京兆府彻查此事,你当全力彻查,不要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鲜于公请放心。”李九州表现出了一种我办事你放心的态度。
自打来到京兆府,一有棘手之事,鲜于仲通都是交给李九州去办。
偏偏李九州每次都办得能让杨国忠满意,虽然每次都会让鲜于仲通有些意外,却倒也不好说什么。
因为会得罪不少人,所以京兆尹每隔一两年便会调动。
有了李九州这个背锅的助手,鲜于仲通不用得罪人,还可以放心的敛财,到时又去别的职位上潇洒快活。
也是夜色沉沉,李九州才回到屋中。
见王玉英和张小锣一直在等他回来,李九州大老远便说道:“我回来了。”
“明公这么晚才回来,还没吃饭吧,我去热饭。”王玉英接过他的披风挂起来,转头忙去弄吃的。
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鼾声。
再一看张小锣,他居然睡着了。
李九州想了一下,他们大概等自己许久了。
于是拾起披风,轻轻替张小锣披上。
张小锣这才醒了,揉了揉眼睛,“阿郎,你这几日都是这么晚才回来,可害我跟王姐姐担心。”
李九州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好了,时候不早了,在外面睡容易着凉,赶紧回屋睡去。”
见王玉英在那边弄饭菜,张小锣已经知道他还没吃过饭。
“阿郎你肯定饿坏了吧,记得多吃点东西。”张小锣乖巧的说着,仍旧揉着半眯着的眼睛,晃晃悠悠走回了房间。
李九州心里一暖,张小锣这小破孩,像个小弟弟般,倒挺关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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