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这句话,赵鞅应该明白了。
说罢,辛又转身离开。
此时天色渐渐变暗,孔肆在路口等着辛又。
“孔肆,我出去之后,这里就靠你了。”辛又道:“一定要保护上军佐的安全。”
“孔肆定当守护上军佐周全。”孔肆道:“君子,还有一事,请随我来。”
辛又好奇,孔肆很少主动叫人做什么。
他没有说话,一路跟着孔肆,来到了一座小山丘之上。
“君子,我之前说过,馘术四技,分别为剑、射、矛戈、拳四大技巧。”
“是的,你最精通的就是矛戈和射术。”辛又道。
馘术博大精深,任何人不可能所有招式都精通。
孔肆虽然厉害,但是对于剑术和拳术,也只能说是熟练。
还未到达宗师的境界。
唯有矛戈之术,他最为擅长。
其次就是射术了。
这两样,也是辛又现在所学的。
“不过我还有一门技法,不在馘术四式之列,但是临阵对敌,尤其是抓捕,极为有用。”孔肆道。
说着,他拿出了一团绳子。
“绳子?”
“对。绳缚之技。”孔肆道:“这种技巧很简单,但是很实用,只是很难杀人,所以并未收进馘术。我将一些关窍教给君子,只要多加练习即可。”
说着,孔肆便开始演示起来。
一根绳子,在孔肆手中时而如同一根钢鞭,时而又柔软无比。
如同灌输了孔肆的意志一般。
可以像鞭子一样挥出,击碎树枝。
也可以缠在石头上,将石头来过来。
孔肆演示完一遍之后,辛又完全没有找到其中的关窍。
“君子勿要心急,我今日只教你‘缠’字诀。”孔肆道。
缠字诀,就是将绳子用巧劲甩出去,缠住对手。
看似简单,可是因为绳子和鞭子的重量有很大区别,所以使用起来需要有很强的技巧。
辛又试了几遍,虽然可以将绳子缠在树枝上,但是达到孔肆那般随心所欲,还差得远。
“君子初学,可以用长鞭或者拴着石头的绳子代替。”孔肆道:“倘若长鞭使用得心应手了,便可以再练习绳子。”
辛又听从了建议,在绳子前面栓了一个小小的石头。
果然,顺手了许多。
一整个晚上,辛又都在练习这种新的技术。
直到他可以熟练地掏出绳子,用绳子缠住面前的目标。
清晨的时候,辛又和孔肆回到了营地。
孔肆来到了赵鞅的营帐之前,开始守卫赵鞅。
而辛又和凡乜,则在大营前集合。
辛又带走的人不多,只有杜乾、尹牛、毛扁等等几个身手好、头脑机灵的。
凡乜也是如此。
一行只有十一人。
“辛君,这次真的是麻烦你了。”凡乜感觉不好意思。
辛又拍了拍凡乜的肩膀,并未多说什么。
没有多余的话语,众人离开了大营。
朝着远处的深山走去。
那里是野人和戎人混杂的地方,木罗天如果在这一带行动,肯定躲在那里。
营地之外,已经有三个人等在这里了。
荣辙、荣轩驾着一辆戎车。
另外一人,竟然是季赢。
她骑着那匹枣红马,马上还安装了一个像马鞍又不像马鞍,类似一个小凳子的东西。
“你们这是……”
“木罗天来到青水,也不是你们辛邑和浦邑的事情。”荣辙面容冷峻。
辛又笑了。
这家伙,倒是个面冷心热之人。
辛又对荣辙道:“木罗天经常出没在山林之中,荣君驾驶战车,恐有不便。”
“放心吧,我的驾驶技术很好。”荣辙自信:“再颠簸的路,我的车也能正常行走!”
辛又无奈,清点了一下人数:“既然如此,我们就出发吧!”
整个过程,辛又看都没看季赢一眼。
众人刚刚起步,季赢挥鞭就追了上来。
“辛又!你眼睛不好使吗?我也在这里啊!”
季赢急了。
辛又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到:“原来是赵氏女,怎么,你也要跟我们一起去?”
对于这个刁蛮的小姑娘,辛又倒也不讨厌。
可是也没有什么好感。
只想无视。
“我也要去抓木罗天!”季赢说道。
辛又道:“我劝你还是收了这个打算。”
“为什么?”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田猎?游戏?还是给你那位位高权重的老爹看一看你的男儿气,让他高兴?”辛又冷声道:“我们是去和木罗天作战,是打仗。这种事不需要女人跟着。”
辛又的话,让季赢又气又急。
从未有人敢如此轻视她。
“辛君,小心点,她可是很得上军佐大人的宠爱的。”荣辙低声提醒。
他们都不想得罪这个小姑娘,所以不敢阻止。
“仗着父亲的宠爱,就可以任性妄为,若是以后嫁了人……”说到这里,辛又停下了,他想起了这个小姑娘日后悲惨的命运,嘴下还是留了情。
不过该劝还是要劝的,万一这季赢再出了什么事,真的是浑身张嘴也说不清了。
“我日后如何,与你何干!我不过是想来帮你们,谁知道你竟然如此不领情!”季赢恼怒。
她可是偷跑出来的。
昨日发生的事情,在季赢的心里产生了不小的震撼。
辛又为了他的朋友,竟然从悬崖上跳下去,独身和猛虎战斗。
她很好奇,因为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昨夜众人散去后,季赢费劲了口舌,想劝说父亲绕过凡乜。
可是赵鞅不为所动,根本不理会她。
一气之下,季赢竟然从田猎大营当中跑了出来。
她想帮辛又,这是真心的。
谁知道辛又视她为累赘。
岂能不能生气。
“你以为你从别人的手中,抢走猎物,就很厉害了?”辛又冷笑:“不过是因为你父亲是赵鞅,所以别人才让着你。你可曾见过真正的战场?那些战败的兵士,为了一口粮食,可以杀死自己的亲朋,可以跟野狗抢夺食物,甚至可以啃噬同伴身上的血肉……你敢跟这样的人抢东西吗。”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季赢显然有点被辛又吓住了:“不过是一个戎人头子而已。”
“他叫木罗天,是这一带最凶残的人。否则为何连你父亲都如此忌惮。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吧,骑着你的小马,在青水边射射箭、散散心,实在闷得慌,可以喝一点我们辛邑的天青酒,我可以便宜卖给你。”
“你……你这个滚蛋!”
季赢拿起手中的马鞭,扔向了辛又的脸。
然后她调转马头,飞奔而去。
众人看着她离开,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对辛又方才说的话,荣辙有点担心:“辛氏君子,你可惹到她了。”
“没办法,她要是跟着我们,万一出了什么事,谁也担待不起,哎……小孩子就是这样。”辛又道。
荣辙哑然。
其实辛又的年纪也不大,还未及冠。
这时候,荣轩将脑袋伸了过来:“辛君,你方才说的战场上的那些事,是真的嘛……”
他从未上过战场,听到这些事有些害怕。
“是真的。”辛又道:“总有一天你会遇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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