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尹氏,辛又终于松了一口气。
关于秋狝的事情,只要尹氏能好好表现,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秋狝其实就是围猎,让国人们从围猎当中学习一些基础的军事常识。
如果有表现优异的家族,也会被乡里上报,日后从军的时候,会被分配到重要的岗位。
比如樊米,就是因为在乡里秋狝表现优异,才有幸当了刘公的车前卒。
这可是很了不得的成就了。
至少在辛邑,最好的兵士,就是樊米。
关于秋狝,辛又的脑海中回想出了一些信息。
这是由青水上游的辛邑、中游浦邑以及下游的秋邑三个公邑组成的秋狝。
三个公邑,有超过一万的人口。
每隔几年,三个公邑都会合起来进行秋狝。
一来增强三家的联系,二来相互比拼。
毕竟要是天子招兵,谁都想让自己的国人进入好一点的部队。
最好是能跟随刘公、单公这样掌握实权的畿内诸侯作战,运气好的话,一个家族的命运都会被改变。
所以青水三邑,十分看重这一次的秋狝。
而木乡也会派出负责考察巡视乡里各处的司谏,来参加田猎。
如果有好的苗子,司谏回直接向乡宰推荐。
也算是步入仕途,进入体制内了。
至于周围的木遂之中的“野人”,一些有名望的家族,也会被邀请进来。
这也是为了展现国人的实力。
毕竟这些野人,大部分可都是殷商遗民。
周人就是要在这群遗老面前展示自己的武力。
尹克曾经是一名出色的军士,让他担任司马,很快就显现出了威力。
虽然上任只有几天,但是尹克却已经对辛邑的军队做出了不小的改动。
最大的就是再也不以家族为单位来组织狩猎的队伍,而是依据每个人的特长。
这是诸侯国军队之中最基本的编伍之法。
尹克并未学过“司马法”,但是他久居军营,对这些基本的行伍之法还是了解的。
这一改革,倒没有遭到多大的抵制。
主要是国人们早就想这样了。
奈何尹荣一向刚愎自用,坚持古老的传统。
将他们尹氏全部编为弓兵,辛氏为车兵,樊氏为步卒。
只是辛邑贫寒,辛氏之主也并不擅长军事。
所以辛氏作为辛邑大族,也不过是勉强凑出了一乘之兵。
也就是一辆战车,以及配套的七十五名军事。
平日这辆战车如同宝贝一般放在宗庙之后,何祖宗一起享受供奉。
至于战马,则养了四匹。
勉强可以让这驷马戎车运行起来。
在大多数时候,战马的数量并不是固定的,最少的时候,辛氏族长家中只养着一匹战马。
配合战车行动的国人,其实也从未进行过相应的训练。
这辆战车完全是吉祥物一样的存在。
辛又坐在家中,思考着这场田猎应当如何才能取得胜利。
毕竟,能在田猎中取得胜利,辛邑的子弟们就有更多的机会在战场立功了。
这对辛邑是一件好事。
“田猎啊……应该就是以捕猎为主吧,进入山中,战车应该派不上多大用场了……”
辛又心中想到了什么。
外面一个声音传来。
“君子,苏氏君子和武氏君子前来参见。”饔佐说道。
辛又起身迎接。
武尨和老奴一尾,站在马车前。
他们的旁边,则是苏镈和他的商队。
苏镈拉来了十车的粮食,还有十车的原酒。
这让国人们安安咂舌。
邑大夫真的弄来了这么多的粮食啊!
辛又赶紧将苏镈迎入堂中,然后差人请来了凡乜。
这一笔酒生意的四位股东,终于凑齐了。
凡乜很是紧张。
毕竟他出的力最小,简直是被入局,难免有点没底气。
不过辛又却告诉其他两人,这些制造天青酒的器具,唯有浦邑的工匠可以做出来,二人也没有怀疑凡乜的实力。
毕竟凡乜拿的那一成分红,本来也是辛又的。
“苏君,我们已经酿好了第一批酒,你可以品尝一下。”辛又道。
苏镈端起了酒尊,尝了一口。
“果然,无论是何种酒“加工”后,都比之前要醇香了许多。”苏镈道:“有这种技艺,恐怕那善于造酒的施氏都会甘拜下风。”
“那么,我们可以开始卖酒了吧!”武尨道:“戎人那边,我已经派人去说了,想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戎人这边,倒不必强求。”辛又道:“先将洛水一带的商路打通。”
虽然有野心,但是辛又却知道稳扎稳打的道理。
况且戎人和自己有过节,他对于这条商路并不是保很大的期望。
倒是武尨十分积极,拍着胸脯保证,只要酒够量,他绝对可以将酒卖到南边。
四人又喝了一轮酒,凡乜已经不行了。
武尨似乎也有点兴奋,不断地吹嘘他和木罗天的关系。
“那个小木啊,别看是个戎人,但是和我们中原人几乎没什么差别。”武尨说道:“他和王畿内那些大人物,可都是有来往呢。”
“……木罗天……木罗天!”凡乜听到了这个名字,抬起了头:“那个混蛋!”
凡乜的话,让武尨停止了吹嘘。
他这才想到,木罗天经常劫掠洛水、青水一带。
其中就包括青水三邑。
这三个地方的人,对木罗天是恨之入骨。
“浦人、辛人,对不住啦。”武尨虽然鲁莽,但也不笨。
这样的场合,他还是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的。
“戎人自有戎人的习性,我们也有我们的血性。实不相瞒,前不久那木罗天劫掠我们辛邑,被我和浦邑大夫赶走了。”辛又淡淡说道:“这也是我不想过早跟他们接触的原因,毕竟木罗天在我手中吃了大亏,他不一定会原谅我啊。”
“木罗天再辛邑吃了大亏?”武尨不敢相信:“那家伙是很厉害的啊,竟然能吃亏!”
“辛人更厉害!”凡乜粗着脖子,喘着气,大致将那天的经过说了一下。
武尨和苏镈听的目瞪口呆。
靠着几百军士,硬生生拖了一个晚上?
而且还在戎人不知情的情况之下,将求救信送了出去?
还有猛人一矛差点捅死了木罗天?
做到这些的,竟然就是面前这个仍未弱冠的少年人?
“哈哈哈!”武尨竟然大笑:“那木罗天一向喜欢炫耀自己的武力,没想到在辛邑吃了亏,怪不得他最近十分安静。”
苏镈冷静道:“辛邑大夫说的对,既然你和戎人有过节,我们还是先不要去那边售卖,反正光是洛水流域,足够我们赚大钱了。”
辛又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
“你们也太小看木罗天了……”
武尨笑着说道,顺便喝了一大口酒。
“他绝对不是那样小心眼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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