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以最质朴的方式将从前傅延晟给她带来的疼痛，还给了他。
他怔然地楞在原地，苏蔓的关门声才将他唤醒。
她的笑靥，已经许久没有向他绽放。她偷偷向别人盛开。
抵达机场已是二十分钟后，晚风阵阵，苏蔓裸露在外的小腿被吹得有些发抖。
凌晨时分，机场依然灯火通明，接机大厅的人们怀着期待的心情等待着思念之人降临。
为首的男人一身黑色运动装，呆毛傲娇地飘扬在半空，他下意识地张望四周。
苏蔓额头抵着墙，睫毛颤呀颤，昏昏欲睡。
“苏蔓？”男人尾调轻微上扬，藏着不易察觉地欣喜。
周寻像个青春洋溢的高中生，一时间苏蔓都有些对不上号。
外套搭在苏蔓纤细的肩膀上，带着他木调的香气，暖洋洋的。
“你怎么那么快回来了？”苏蔓坐进副驾驶，低头系安全带。
安全带突然卡住，周寻俯过身，为她系安全带。
那是极暧昧的距离，他的气息萦绕在苏蔓鼻间，苏蔓睫毛一眨，都能落在他脸颊上。
卡住的安全带在周寻手中异常乖巧，他利落地扣好安全带，苏蔓仓皇地别开了脸。
“再不回来，有些人一直哭怎么办？”
车窗倒影中，女人漂亮的脸蛋有些发红。苏蔓有点囧，那只是她偶尔脆弱罢了。
周寻废寝忘食几天，匆匆将工作进度赶好，在肯骂骂咧咧之中，登上了回程的飞机。
“大半夜怎么还到处跑，你以为很安全？”接着，周寻开始数落苏蔓半夜出行。
“可是你不会让我置于险境。”苏蔓很诚恳，很信任周寻。
周寻有些不自然，他低咳一声，转移话题，“车祸的事，我会帮你。”
“诶？”苏蔓诧异，这件事已经过去有些日子，连阴阳怪气的人都能用一只手数清。
“这件事有疑点，要是李意平不无辜，音频不至于……”
周寻自顾自讲，伴随着细小的咕噜声，他无声地翘起唇角，将车停在路边。
他很快提着两杯热可可和一块提拉米苏回来，塞进了苏蔓怀里。
苏蔓眼睛亮了一下，戳起一小块，“你怎么知道我最爱吃这个。”
“女孩子好像都挺喜欢的。”
要是苏蔓细心的话，会发现周寻别扭的表情，以及微微透汗的掌心。
但她沉浸在糖分世界里，恍然想起简予安的话，“他的钱夹里藏着白月光”。
或许又是白月光的爱好罢了。
突然间，她就味同嚼蜡。为了填饱肚子，她机械性地吃了几口，就放在一边。
资本家都爱清纯学生妹。苏蔓这样总结。
“要是傅延晟和这场车祸脱不了干系，苏蔓……”
香气氤氲间，苏蔓听到周寻的询问，她捧着温热的热可可，“我不想让任何人蒙冤，同样我也不想让任何人逃脱法律制裁。如果，傅延晟真的。”
她微微一更，闭了闭眼，“我会起诉离婚，离婚协议早就拟好了。”
倘若真是他，她不会再顾忌傅家父母，甚至顾忌苏氏，她只想为自己活一次。
她无法和一个刽子手生活在一起。
“好，我帮你。”周寻沉寂已久的心变得活跃，他将苏蔓送了回家。
二楼的暗灯亮起，香烟在周寻指间摇曳。一点点猩红在夜里明明灭灭，良久，他碾灭了烟。
马达声在月色下尤为清晰，车灯悠悠落在小洋房内，照亮了一方角落。
傅延晟一言不发地坐在餐桌前，目送周寻离开。
苏蔓刚刚进来之时，直接掠过他，那样的忽视，让傅延晟难以接受。
二人同住屋檐下，他却觉得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亦或者，他从来没抓住过苏蔓，她是自由的。
周寻回国后，笼罩在苏蔓身上的迷雾逐渐被人拨开。
两日后，周寻联系了苏蔓。
“专业人员恢复了音频，李意平在和一个陌生女人说话。似乎很亲昵。”
周寻将整理好的音频一份份打包，发送给苏蔓。
苏蔓耳朵夹着蓝牙，接收音频，“我先听，待会再给你答复。”
周寻不知从哪找到报废的帕加尼，行车记录仪显示，车祸发生之前，黑色保时捷稳稳地停在隧道前面，因为路灯的损坏，在李意平出隧道的第一时间，并未发现这辆车。
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车牌号后五位，“0924”。
苏蔓轻声念出这个数字，自嘲地勾起唇角。
接着，阮宁安与李意平的对话透过电流滑入耳间。
微扬的唇角悄悄抿成一条直线，眸里的星光也随着二人深处交流悄然坠落。
苏蔓攥紧了鼠标。
早该猜到是阮宁安，不是吗？
如果不是她，傅延晟大可不必这么费周章剪辑音频，只为将李意平推出去。
他为了阮宁安，可以不顾苏蔓生死，不顾苏氏、傅氏动荡。
他只想要阮宁安干干净净，不染一丝尘埃。
哗啦，她常用的马克杯摔得四五分裂，一如她的心。
她有些痛苦地仰头，泪水还是不停地滚落而出。
“不准哭。”男人的声音似是夹着江潮的冷冽。
“我没哭。”苏蔓蹲下身捡着碎片，眼前一片模糊。
尖锐的碎片划破指尖，她浑然不觉，将一片片捏在手中。
“傅延晟是你同床共枕多年的丈夫，李意平是你才招到的专属司机。”周寻顿了一下，“分明都是你最亲近的人，怎么他们都向着阮宁安？”
苏蔓木然地擦去眼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周寻放大照片，将模糊的车牌号念了出来，好像在让助理查询主人。
“这辆车是阮宁安的。”
苏蔓的声音很轻，她说的每个字好像都在凌迟自己的内心，“这是我和傅延晟结婚的第一年，他送给阮宁安的生日礼物。”
“李意平也是替罪羊。”苏蔓告诉周寻，她强撑冷静，齿间还有些发颤，“傅延晟为了保护阮宁安，把他推了出来，李意平也甘愿为她顶罪。”
“啧。”周寻眯了眯眼睛，脸色又冷了几分，“苏蔓，你看男人的眼光真够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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