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王之诰不满的看了一眼大理寺少卿徐明,但却没有阻止他,谁让他年事已高,不日就要乞骸骨,告老还乡了?这要是再得罪已经隐隐位居首辅的张居正张党的人,那他能不能安然的乞骸骨都两说!
王之诰的担忧并没有写在脸上,而会审依旧再按照稳妥有序的进行着。
吴鹏迷茫的张望了一下,在看见陆绎那深邃的眼神之后,身躯一震,好似打通了任督二脉般,突然大喊道:“小人冤枉啊,小人只是相当逃兵,并没有想过要刺杀皇上,更没有人指示小人!”
“放肆!”
大理寺少卿徐明瞪了吴鹏一眼,当即喝道:“现在不是你狡辩的是,人证物证齐在,容不得你不认罪!来人,给我掌嘴!”
随着大理寺少卿徐明话音的落下,几名官差连忙上前,对着吴鹏啪啪啪就连打了十几巴掌,直到打的吴鹏左右脸庞皆红肿后,这才收手。
“说,你是不是受到了高拱的指示,这才前来刺杀当即圣上?”大理寺少卿徐明再度越过刑部尚书王之诰,朝着吴鹏喝道。
而与此同时,面对着吴鹏被动用刑罚,徐明逼迫吴鹏认罪的情形,各方的神色皆有不同。
相对于刘守有淡定漠然,田义则微微摇头轻叹,唯有刑部尚书王之诰与左都御史葛守礼眉头紧皱,不爽的看向大理寺少卿徐明。
左都御史葛守礼的目的可不是让吴鹏的罪行棺盖定论,他是秉着让高拱脱罪而来!
而陆绎则有眼神微眯,嘴角划过一丝诡异的弧度。
于是陆绎赶在左都御史葛守礼准备说话之前,主动开口说道:“各位大人,下官虽然被太后娘娘任命为旁听者,但有一言不吐不快。”
大理寺少卿徐明微微一愣,正准备拒绝陆绎时,主审官王之诰却眼前一亮,连忙说道:“陆同知不妨说来听听。”
“王大人,这不妥吧?毕竟陆同知只是旁听人员,并没有干预会审的权利!”
大理寺少卿徐明皱了皱眉头,虽然他不想挑明这件事,继而得罪一位刑部尚书,朝廷要员,以及一名简在帝心的锦衣卫同知,他迫于压力,他还是开口说道。
“徐少卿。”王之诰脸色不渝的看向徐明,冷哼道:“你要搞清楚一件事,陆同知是当朝太后命其来旁听的,你敢忤逆太后的意愿?”
“你!王大人,你少给我乱扣帽子!”
大理寺少卿徐明见王之诰张口就给他扣上了一件大帽,恼凶成怒的同时,也不免微微心惊。
难不成这陆绎想要说的事情,正是太后在背后授意?
想到这,徐明再也不敢阻拦,而是沉默了下来。
刑部尚书王之诰见状,也给了陆绎一个眼神,示意他接着说。
王之诰倒要看看,陆绎究竟想要说什么。
“各位大人,根据大明律法,凡三司会审,必先杖其刑犯五十,才能继续会审。”陆绎环顾一圈,最终将目光放在了吴鹏的身上,微笑道:“各位大人怎么就忘记了这最基本的规定呢?”
“什么?”
“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
随着陆绎话音的落下,各方神态皆有不同。
刑部尚书王之诰细想着陆绎的话,下意识的摸了摸胡须,暗道:“这难不成是太后的意思?”
而大理寺少卿徐明则不同,他看向陆绎的眼神充满着赞赏,他心中想着:看来张阁老已经和商量好了。
至于左都御史葛守礼则死死皱着眉头,他就知道陆绎前来就没有好事!要知道扳倒高拱可还有陆绎的一份功劳!
至于刘守有脸色也微微一变,略带不安的看向陆绎,心中对他发警惕之心也愈发浓郁。
“此子不能再留在京城了,不然我这指挥使的席位还得还给他!”
如果说在场谁最轻松,那一定要当属田义,作为日后的能够接替冯保位置的他,展露出了他极其城府的一面,只听不说,全当自己是个隐形人。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他在会审里的存在,和隐形人其实也相差无二。
毕竟他属于宦官,在坐的文人几乎没有不厌恶他的。
当然,田义也乐得自在。
“王大人,就按照陆大人所说的那般行事,先将这罪犯吴鹏杖责五十,再行问罪!”大理寺少卿徐明看向王之诰,面对微笑的说道。
徐明甚至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能够打死这个吴鹏更好,那样就直接给高拱谋刺的事情盖棺定论,那高拱便再也没有起复的可能了!
吴鹏在他们眼里的价值,可能就是逼迫高拱一同赴死吧。
毕竟高拱虽然告老还乡,但高党还在,这是对他们张党进阶的最大阻碍,必须得铲除过去。
而要想高党不复存在,那高拱也必须没有起复可能才行!
听闻徐明的话,刑部尚书王之诰沉默了一会,他将目光放在刑部左右侍郎,以及左都御史葛守礼身上。
刑部左右侍郎自然以刑部尚书王之诰马首是瞻,但左都御史葛守礼却犹豫起来。
葛守礼心里和徐明一样明白,真将吴鹏杖责五十,那一定会打死他,那样高大人谋刺的人证就不复存在,相当于盖棺定论了。
但他深刻的知道,陆绎是李太后派来旁听的,搞不好这还是李太后的意思,要真是李太后要将高拱钉在耻辱柱上,那他一个左都御史反抗的了李太后吗?
然后也就是左都御史葛守礼犹豫的这一会,徐明抓住了机会,甚至不能拖延,直接再度越过王之诰朝着左右衙役喊道:“来人,将吴鹏杖责五十,再另行问话!”
“是。”
闻讯的衙役纷纷拿着杖棍朝吴鹏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