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都城中,要提到非常热闹的地方,赌坊自然算在其中,倒不是它能像青楼、茶馆、剧院等使人放松或心情愉悦,因为这里是贪念和罪恶的汇聚地,人一旦染上赌病,可能家破人亡也难以清醒。
“大,大,大......”
此时,杨家的长富赌坊中,数个眼袋泛黑,眼眸中满是红血丝的布衣男子正围在一张长桌四周,紧盯着赌坊伙计手中的骰盅,可他们还没等出结果,便被外面传来的声响打断。
“给我搜!”
六个穿着星辰卫统一服饰的士兵快速涌了进来,唐季和李屿紧跟其后。
见两个年轻公子都穿着官服,周围几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也穿着带有“官”字的黑色服饰,原本嘈杂的赌坊顿时安静了下来,众赌徒显得有些慌张和害怕,小心地用余光观察起来。
见状,原本坐在后方柜台中的白鬓老头立即走了出来,正打算上前询问,却看清来者的脸,惊呼道:“是你!”
杨家的四大产业有三个遭受严重打击,目前只有赌坊没受到什么影响,杨伟才便想着守住这里,等家主从牢狱中出来,谁知唐季竟然又找上了门,看来这小子是不打算放过杨家了。
心中虽然这么想,但他表面上只能客客气气地行礼:“不知幽王殿下和唐大人过来所为何事?”
李屿耸了耸肩膀,他不是星辰司的人,自然不能和这件事扯上关系,立即撇清关系:“本王不清楚,正巧遇到唐大人,进来凑个热闹。”
唐季摸了摸鼻梁,淡然解释道:“杨管家,本官方才在带兵追捕朝廷钦犯,只见那人跑进了你们长富赌坊,不好意思了,给我搜!”
说完,他便挥手向星辰卫官兵示意。
随即,那六人快速行动起来,在赌坊各处搜了起来,按照唐季之前的吩咐,动作格外粗鲁,不仅将有些地方翻得一团糟,甚至还借着搜查桌底将赌局搅乱。
杨伟才双手握拳,唐季明明就是个文官,搜捕钦犯这种事和他有什么关系,这显然就是借着官家之名来砸场子的,不过,他也不敢和对方起什么正面冲突,要不然被说成私藏钦犯可能就要去陪老爷了!
很快,六个官兵将赌坊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破坏了一圈,方才回到唐季身边。
“看来人已经逃走,那本官继续去追捕逃犯了,多谢杨管家的配合。”唐季一脸正经地说完,便带着众人向门外走去。
待他们离开后,楼中瞬间传出喧哗之声。
“什么意思啊,刚刚那局该怎么算?那官兵碰倒了骰盅,里面几个数可是大!”
“放屁,明明就是小,想玩赖是吧?”
“要不咱们重新来吧!”
“凭什么重新来?老子输了一天了,好不容易赢一局,老子不管,刚刚那局就是大,谁敢说不算,老子就弄死他!”
“...”
见众人吵成一片,甚至还要动手,杨伟才咬紧牙关,心中对唐季满是恨意,但当下只能选择安抚好这些赌徒,调整好表情:“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楼外,李屿嘴角扬起,笑着说道:“杀人不忘诛心,杨家遇到你这样的对手真是倒霉,你说他们怎么一点眼光都没有,如果能善待你和你母亲,今日估计又是另一番场景了。”
听到“母亲”二字,唐季的眉头微颤,不知为何,每次想起白涵向自己诉说母亲被葬身火场中的那段故事,他的心就会感到阵痛,或许这就是血浓于水的关系,尽管他只是灵魂霸占这具躯体,内心中却早已将杨淑丽视为了母亲。
他收起思绪,转而向距离最近的星辰卫士兵说道:“今日辛苦兄弟们了,接下来几天,若是没事就带人来转转。”
说完,他从袖中取出两枚十两的银锭递了过去:“就当做本官请你们喝酒了!”
见状,那魁梧的汉子抬起手摸了摸脑袋,憨笑道:“这怎么好意思。”
话虽如此,他还是将二十两银子收下,继而和剩余五人一同抬手行礼:“唐大人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们身上了。”
“嗯,就此告别!”唐季客气地回了一礼,便和李屿坐上马车,向着远处的街道而去。
马车上,李屿慵懒地倚靠着车厢,歪着头凝视唐季:“你接下来还有什么计划吗?”
“没了,杨家的产业该毁得都毁了,至于杨天常那个狗贼的性命,他不犯事我也不好再冒进。”唐季淡然回答一句,能将杨家打压到如此地步他已经很满意了,但想要彻底铲除还得再等等,免得朝堂上有人借此论事,等他的地位再高一点,灭了杨家易如反掌,加上这段日子一口气开了那么多店,得好好巩固一下才行。
李屿微微颔首,没再追问下去,仿佛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中秋之后,父皇为了庆祝宁国解决了农业上的问题,重新稳住了国之基础,要在秦安县内举行秋猎。”
闻言,唐季嘴角抽搐,狗皇帝是不是忘了西北匪患没有清除,还有商业发展的问题等等,一个农业改革有必要反复拿出来庆祝吗?又是祭天,又是围猎,搞出一副全天下都知道才罢休的阵仗,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我知道了。”
李屿见他兴致不高,便转移话题道:“城中剧院开张,你身为掌柜还没去逛过吧?要不咱们去看看?”
“不去。”唐季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这些日子,季然书坊更新的大多都是征文活动产出的书籍,《白蛇传》那本书有两期没更新了,已经有读者开始抱怨,他得赶紧把接下来的内容写完。
“银子是赚不完的,得适当享乐才行!”李屿笑盈盈地说了一句,便掀开帷裳向正在驾车的宋萧说道:“走走走,去季然剧院!”
“是!”
......
日沉西山,暮色降临。
杨家后院,一道身影踏上木桥,穿过宽敞的池塘,目光坚定地朝着对岸的小楼走去,直到屋檐下的某个房间外才停下脚步,扭过头观望一番,见四下无人,嘴角微扬,轻轻将房门推开。
房间之中没有点灯,显得格外的幽暗。
苏秀云取出火折子,摸索着走到烛台边,取下一盏蜡烛点燃,整个房间顿时亮了几分,她将烛盏放在桌上,转身将目光投向正躺在床榻上的白发老者身上,轻哼一声,慢步走了过去。
按照杨管家这几天打探的消息,这死老头子睡觉都是将钥匙放在枕头下面。
她眉头微皱,双眼微眯,伸出手向着枕头下摸去。
突然间,杨康平猛地抽搐了一下,口中喃喃念叨起来:“丽儿,丽儿,爹对不起你,爹对不起你......”
闻言,苏秀云的眼中露出厉色,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死老头子,等我拿到钥匙,就送你去见那个贱人!”
说完,她便不再墨迹,手指小心翼翼地在枕头下摸索起来,但由于枕头非常硬,膈地她有些吃疼,可就在此时,手指突然触摸到某个冰凉的东西。
苏秀云心中狂喜,一把将摸到的东西抽了出来,只见被她握在手中的便是把细长的青铜钥匙。
“终于到手了!”
就在此时,因为她的动作幅度太大,原本在熟睡的杨康平醒了过来,他正打算向杨兴怀现在是什么时辰,却发现苏秀云正蹲在床榻边,下意识地就向枕头下摸去,转而看到那把钥匙落到了对方手中,缓缓收回手,怒斥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竟敢跑来老夫房里偷东西!”
见自己被发现,苏秀云也不打算再说谎,将钥匙收入袖中,站起身冷笑道:“爹,你知道你的好外孙这些天都干了什么吗?仗着自己受陛下器重,便和天下商会勾结在一起,还利用私权打压我杨家产业,现在杨家许多商铺都关门了,再这样下去,杨家的百年名声都要毁在那个小畜生手上了,这是不是您的错,是不是杨淑丽那个贱人的错!”
“你给我住嘴!”杨康平气得浑身颤抖起来,指着她呵斥道:“你以为你们做得那些破事老夫不知道吗?若不是你们接二连三地想除掉季儿,他对杨家能有如此大的恨意吗?”
话音刚落,他便猛地咳嗽起来。
杨康平懒得再与她多言,目光严峻道:“把钥匙放下,那是给季儿的东西!”
听说他要将杨家的财产送给唐季,苏秀云紧咬银牙:“死老头子,你的眼里只有那个贱人和小畜生,从来没有为杨家考虑过,还想把杨家的财产送给旁人,想都不要想!”
说完,她便甩动衣袖,正要转身离开,却发现衣袖被杨康平紧紧抓住。
“松手,你给我松手!”苏秀云拽动着衣袖,但杨康平抓得更紧,丝毫没有效果,一怒之下,她全力挥动衣袖:“我要你松手啊!”
“砰~”
因为她的力气过大,使得杨康平的脑袋直接撞在了床边的护栏上。
“哼~”
苏秀云轻哼一声,便迈着步子向房门处走去。
“不许走!贱人!”杨康平忍着痛意就要下床追上去,谁知因为身形不稳,直接摔倒在地上,脸上顿时露出苦色。
这一幕正巧被推开房门的杨兴怀看到,他睁大眼睛,望着苏秀云说道:“夫人,你在干什么?”
“哼,怎么?你一个下人也配这么跟我说话?”苏秀云丝毫不惧地瞪了他一眼,继而低下头,用余光瞥了眼身后:“爹,天常可比您想象得孝顺,要不是他拦着,我早就动手了,所以,您能不能忘掉杨淑丽那个跟男人私奔的贱人!”
说完,她便不再停留,径直向着屋外走去。
杨兴怀咬了咬牙,快速走到床榻边,欲要将杨康平扶起来,却发现后者额头出现了血迹,变得紧张起来:“老家主,您......”
“贱人,这个贱人!”杨康平指着房门大声吼叫道,霎时间,他的嘴角便流出了血迹,紧接着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到最后,口中的血液抑制不住地向外流了起来。
这一幕让杨兴怀都大惊失色,连忙言道:“家主,您等着,我现在就去找大夫!”
可还不等他动作,杨康平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虚弱地说道:“老,老夫的身体,老夫知道,老夫就想在临死前,看...看一眼季儿......”
说完,他缓缓抬起头,泛着泪光的浑浊目光看向杨兴怀。
老家主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再受苏秀云这么一刺激,可能真得撑不过今晚了,想到这里,杨兴怀点了点头:“老奴知道了,老奴这就去找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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