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只有两个女人各怀心事的对视。
萃萝狠狠的握着瓶子,然后又缓缓松手,将蔓蛇放进了韩梅梅的手中,“只要你喂它血它就会赋予你神奇的力量。到时候你就像玩游戏开外挂,天上地下随你翻腾,到那个时候不管是陈勤许子文还是韩树蔷、萧蔷都是你手心的一只蚂蚁,你想如何就如何。“她的声音充满诱惑,仿佛为迷路的人找到了出口。
刷――
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骨扇掩着艳红的唇笑出了声。
寒风吹动窗帘,屋里一片晦暗。
韩梅梅看着桌上玻璃瓶里不停翻腾的蔓蛇心中翻来覆去难以抉择,虽然萃萝说的话很诱人但她不相信世上有白吃的午餐,她今日有所得来日必然有所失。
可她如今所要面对的是杀人之后的法律制裁和身为地缚灵的陈勤的报复。想到陈勤她的脸色立刻布上一层阴云,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许子文会和陈勤长相一模一样,也不知他如何知道她的前世是韩树梅,但她真的没有选择了。
左右都是死,她宁可搏一把。
想到这里她的眸子染上一层疯狂,右手的刀子划上左手的手腕,狠厉而决绝,鲜血喷射而出,染红了透明的玻璃瓶。瓶中蔓蛇闻到血味犹如脱缰野马一跃而起狠狠的扎进她的手腕,一阵酥麻过后是血管被撑大的胀痛。蔓蛇追寻血液而去,直抵心脏。身体被异物占有的恶心感和从心脏处传来,被啃噬的痛苦让本就憔悴的面容变得更加扭曲可怖。抓着桌角的指甲被狠狠折断,屋子里传来一声声努力压制痛苦的呻吟,在漆黑的夜幕中犹如鬼魅哀嚎,让人头骨发麻。
终于她还是没有办法忍耐心脏被一寸寸啃咬的痛苦,双手揪着心口的衣服仿佛要把那里的东西挖出来才甘心。衣服被抓开,皮肉被抓烂,胸口一片血肉模糊,最终她看到镜子里自己犹如地狱鬼魅的身影,两眼一闭晕死过去。
冬日的阳光带着几分凉意,透过晃动的窗帘空隙或明或暗刚好打在韩梅梅紧闭的眼睛上。
微长的睫毛轻颤,韩梅梅张开眼睛看着已经发黄的天花板想起昨夜的事情猛地坐起身子。抬手看向自己的手腕,那被割了一刀的地方竟然完好无损,她抬头看向四周,地面皆是一片狼藉,若不是地上斑驳的血迹她几乎以为昨夜只是一场梦。她抬手拿起地上的刀子,那上面鲜红的血液早已经凝固,她的眼中射出一道光芒,她决定无论如何都必须杀了萧蔷,不然她心中的恨怎么也不可能消退半分。
游戏才刚刚开始,萧蔷,许子文你们做好觉悟了吗?
洁白的病房内除了淡淡消毒水的味道就是呼吸机滴滴答答的声音,那声音就像心脏一样有规律的跳动。气氛十分沉闷,只是床头刚买的鲜花娇艳欲滴,为这寒冷的冬季带来一丝暖意。韩梅梅压低鸭舌帽从窗帘之后走出来,看着床上惨白带着氧气罩的萧蔷,又想起两人从前的往事,心中没由来的一阵抽痛,手中高高举起的匕首一阵颤抖,双眼之中竟然落下眼泪。
从前两人是好朋友,她也总是护着自己,拿自己的零花钱给她补贴家用,她甚至怕自己孤单陪她一起去饭店打工,那些带着笑脸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从她恢复前世的记忆,从她给萧蔷喂下毒酒到推下人工湖,再是她杀了赵丽两人。她已经是一个卑鄙无耻的杀人犯了,她没有选择,她前世的记忆,对陈勤的执着不允许她有别的选择。
“阿蔷,你死了就不用面对我这样卑鄙龌龊的朋友了,”她举起寒光闪闪的匕首对着萧蔷微微起伏的胸口扎去。
咔哒!
门开的瞬间一道寒芒闪过许子文的眼睛,他来不及放下手中的花束闪电一般握住了匕首的刀刃,鲜血倾泻而下落在白色床单上异常刺目。
她松开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差点杀了最好的朋友,她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上,抬头又撞见许子文冰冷暴戾的目光,双脚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
“韩树梅,你该赎罪了。”许子文阴冷的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压的她喘不过气来直逼她退到窗口,她单手抓住窗框,心虚到了极点。
然而许子文却是低头轻声安慰萧蔷,那画面温馨的叫她内心尖叫着想要破坏。可是目前自己心神不定,又有许子文在此只能先走一步了。
想到此处她翻身一跃而下,带起的风使得窗子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许子文检查一番见没有伤到萧蔷这才放下心来,他顾不得流血不止的手心,追着韩梅梅而去,这一次他决定不能再手软了。
韩梅梅留不得,若是留着她总有一天蔷儿会死在她的手中。
觅儿抬头看见一所医院,心中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她是寻着蔓蛇的气味一路追寻到此处,而这正是萧蔷养病的地方。
等她进入萧蔷的房间地上猩红的血液瞬间吸引住她的眼球,血液还没有凝固,而且是许子文的气息。她看向敞开的窗户心中若有所思,随后掏出一个符咒放在萧蔷枕边,一道无形结界瞬间张开,将面容憔悴的女子罩住。
觅儿跃出窗户追着蔓蛇的气味而去。
在这之前蓝屏告诉她沈梦白寻到一处蔓蛇躲藏之地,因为他不相信沈梦白的能力而将这件事告诉给了她。等她赶到之时沈梦白已经取出了本该成形却因为蔓蛇而变得血肉模糊的胎儿,谁知蔓蛇十分狡猾竟然逃走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蔓蛇的气味竟然来到萧蔷的病房,再看那地上流出的血想必是许子文及时出现阻止了什么。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加快脚步,希望还能赶得上。
寒冷的冬日万物萧条,有人影在小路上奔跑,她的速度极快,快的路上的行人只感觉一道冷风从身边刮过,不由自主的缩起脖子。
空气冷的刺骨,温文尔雅的男子深锁眉头,好看的眸子一片冰寒。
“韩树梅,你害怕了吗?”冰冷的声音仿佛连她的身体也冻住,让她不由自主停下脚步,此时他发出的不是许子文的声音而是陈勤的声音,莫名的熟悉感觉仿佛又回到前世。
“韩树梅,蔷儿因你而死,我要你为她陪葬!”那样无情决绝而狠戾的语气和现在如出一辙。
韩树梅几乎不敢回头,她突然害怕起来,她做的所有坏事都被他看在眼里,在他面前她永远抬不起头,可这一切都是他们逼她的。前世不论父母还是陈勤眼中看到的都是这个活泼天真的妹妹,而她从来不被人关注,不管她做什么都是如此。
十岁的时候她刚刚学会刺绣,便让教书娘子写了一百个形状各异的福字回到家中临摹学习,然后用了两个月时间绣了一幅“百福图”给父亲做生日礼物。当她兴冲冲的拿到父亲面前的时候父亲只是说了一句,“不错”然后放到一边,随后韩树蔷捧了两个花环进来给爹娘一人带了一个,她心中鄙夷,这样的礼物哪里有她的好,然而父亲竟然抱起韩树蔷还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说她是个乖巧的好孩子。看着他们三人头上带着相同的花环仿佛自己是个局外人。那时候她就在想,什么双生子?她分明是被捡回来的野孩子!不然为何爹娘对她和树蔷的态度如此天差地别?
也是从那个时候她就想,若世界上没有了韩树蔷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她将刺绣时被针扎的满是针眼的手指藏在宽大的袖子里,脑海中浮现的是这样的念头。
直到遇见陈勤她终于决定,世界上本就不应该存在韩树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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