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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九十七章 章直婚事

    章越与章直这一对叔侄,对官家而言着实是两个极端。

    章越是舍不得娘子,故而宁可被王安石,司马光鄙视,也要留在京中,不愿外放作官。

    而章直呢?

    他不知道留在皇帝身边,升官比较快吗?

    天子与他还是年少之交,他不懂得珍惜这个机缘吗?

    反而坚持要去西北作官?

    官家看着章直所言并非是开玩笑的样子,年少时情感也被他收回在心中,转而对章直进行现实的考量。

    嘉祐四年的状元刘煇已是病逝。

    嘉祐六年的状元章越,本要外放,但因留京考了制科三等,故而一直在京为官。自己也舍不得章越在变法关键的这个节骨眼上外放。

    嘉祐八年的状元许将本为签书昭庆军判官,两年后代还回京后本要试馆职,但许将却辞了。

    因为他是仁宗皇帝最后一个点的状元,他当了状元没几日,仁宗皇帝就病逝了。

    照例状元一任地方代还回京是可以授馆职的。

    许将很知道分寸,便自抑为谅阴榜一般待遇,主动拒绝了试馆职。韩琦,欧阳修很欣赏许将此举,于是并没有让他试馆职,而是改为明州通判。

    治平二年省元彭汝砺就是谅阴榜,只是授保信军推官,如今为武安军掌书记,一直都是选人。

    而章直是治平四年省元,也是谅阴榜。若是自己要让章直试馆职,对于彭汝砺,许将又如何交代呢?宰相那边肯定也是不同意啊!

    章直说要外放至西北为官,其实正是为了自己考量。

    官家本想在在小伙伴面前显摆一番,周成王当年尚且一句话桐叶封唐,但自己要提拔少年时的玩伴留在自己身边为官却也不得。

    官家背过身,悄然抹了抹眼角,然后强自笑着道:“也好,你便先去西北磨练磨练!朝廷日后与西寇是定有一战的。”

    说到这里,官家顿了顿道:“是了,你还未娶亲吧!”

    章直道:“是,臣还未。”

    官家哈哈地笑道:“那你可要加把力了,朕听闻王相公和吕中丞都有意召你为婿,到底是与谁家联姻,想好了没有?”

    章直脸一红道:“这……这臣还没想好。”

    官家笑道:“男婚女嫁乃人伦之事,你有什么可害臊的,朕的妹妹寿康公主年纪小你两岁,不如这般,你作朕的妹夫如何?”

    章直一听脸都白了:“陛下要臣……臣尚公主?”

    官家见章直这个表情顿时大乐,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了,好了,朕与你说个笑话!”

    章直这方才魂魄附体。

    面圣之后,章直放允回家。

    章实夫妇二人相见自有一番悲喜。

    于氏悲喜交加能不住流泪,章实倒是有些毫不在乎地道,不过走两年而已,至于吗?章实此话一出,被于氏气得拿着拂尘一阵暴捶。

    这一幕看得章直直乐。

    章实也不是不疼儿子,只是嘴巴上不在乎罢了。

    这时十七娘带着小章越来见,章直是极喜欢这位堂弟。

    小章越早已读完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如今十七娘已开始教他读论语了。

    听闻至此章直感叹,章家着实是出读书种子啊!

    章直说完这句,被于氏刺了一句,那你也生个读书种子来啊。

    章直听到父母催婚不好意思,将小章越抱在腿上教他论语里功课。

    小章越极是聪颖,知一答十,看得章直又惊又喜,更是疼起了这位堂弟。

    教完论语,小章越不由问章直任官如何,章直一一说了,小章越道:“哥哥这次回来,便是不走了吧!”

    章直闻言笑了笑问十七娘,小章越大名。

    十七娘说拟一个‘亘’,取自坚持连续之意,章直笑道,这个名字取得好,读书贵有恒。

    小章越道了一句,哥哥名字也很好,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

    章直闻言大笑,更赞小堂弟聪颖,更是母亲教得好。

    正在这时外头有人拜访。

    众人还以为章越回家了。

    出门一看原来是有人来投帖子。来人是枢密使吕公弼的家人上门投帖,请章直有暇登门一叙。

    原来吕家早就候着章直,等到他一面圣完毕就派人登门邀请。

    章直接了帖子,也是好生为难。原来他回京前也收到王雱的来信,让他到时候过王府一趟。

    正在这时候,章越终于回府了。

    叔侄见面,章越见章直更加成熟稳重不由高兴,立即知会让人将郭林,苏轼,苏辙请到家里。

    章越与章直对坐说了一阵话。

    章越细细问他地方人情,章直是佐贰官,朝廷给他机会让他学习政治。

    章直说一路走来地方不靖,群盗极多。

    章直还说这一次面圣的事,章越自是知道他终于见到了官家。

    章越问章直官家是否给你安排了什么差事?章直说自己已是请求去西北任官。

    章越也是吃了一惊。

    章直怎么好好的要去西北?

    章越看着章直知道,这侄儿看似老实,但心底很有主意,常常有出人意料之举。之前弃考就玩了一出,如今又推辞官家留在身边的任用,执意要去西北任官的事也是干得出来的。

    章越责备道:“事先怎也不与三叔商量商量。”

    章直道:“当下陛下突然询问,我一时不好说,便这么答了。陛下对侄儿的器重,侄儿是知道的,但是若是因此而留人话柄,既对不起陛下的知遇之恩,也连累了我章家名声。”

    章越点点头道:“你能事事将陛下与家门考虑在心,这是你的长处,不过也是要多考量考量自己。”

    “幸亏官家对你知根知底,若是其他大臣这般辞了,定是不知好歹。”

    “三叔教训的是,侄儿明白了。”

    章越微微道:“不过你既已拿了主意,我也有办法。我之前认识一个湖广棉布商人,你此番去西北与他联络,在所任之处办好民生。”

    “至于横渠先生那边也有几个得意学生,你此番带上他们一并去西北赴任好了。”

    说到这里,章越道:“不过此番回京你还有一件大事要办,那就是你的婚事拖不得了,你心底可有主意了?”

    章直毫不犹豫地道:“全凭爹娘和三叔安排就是。”

    章越笑着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难道你真的一点想法也没有?”

    章直闻言一愣,脑子里不由浮现王家姑娘与吕家姑娘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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