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
南燕兮闻言,不由得挑了挑眉毛:“你是说...我母亲的死因?”
见封于成点了点头,南燕兮确实不屑一笑:“死因,我虽然还不是特别清楚,但也能猜到一二。”
“杀手势力强大,来无影去无踪,根本就不是一般江湖人士能干的。”
“从皇帝下旨,到我母亲出事,短短只有短短的两日。”
“那些什么传言,江湖仇杀,前朝刺杀,更是不对路子。”
“所以...刺杀我母亲的,多半是官家所为,而且我猜就在朝堂,对吗?”
闻此言,封于成愣了一下,随即肯定道:“不错,你猜的很对。”
“当年的真相,我可以全都告诉你,还你母亲一个水落石出,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南燕兮摸着鼻子:“说来听听。”
“很简单,我要活命!”
封于成抬起头,目光炯炯道:“我知道,你得到了你母亲留下来的秘密。”
“但身为人子,自己母亲怎么死的,你总得查清真相吧?”
“这样...你给我些金银,让我离开南海,我自会将那天的真相全都告诉你。”
“怎么样?这要求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南燕兮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沉吟道:“不过...”
“本殿现在大权在握,整个南海尽在掌控,我又何必问你呢?”
“我就不信,这整个南海,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
“因为不至于...”封于成依旧很有自信:“这件事,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
“而且我也年近古稀,要我这条老命,对你能有什么用?”
“你还年轻,有很多大事要做,哪里有时间查这些陈年往事,对吧?”
“啪...啪...啪...”
听完这一番话,南燕兮对他忍不住鼓起了掌:“宁国公啊宁国公,想不到你不仅深谋远虑...”
“这三寸之舌也是厉害的紧呐,这一番话,真可谓是句句有理。”
“我都忍不住真的要同意了呢...”
说罢,话锋却忽然一转:“只是...您觉得,真相有那么重要吗?”
“刚刚,南海国太子被我杀啦...可是,人们只会知道他是畏罪自杀。”
“因为我有制造真相的能力。”
说着站起身来,向外踱了几步,背手站在门口,看着满天璀璨的星空叹了口气。
“当年,母亲蒙难,被贼子所杀,也导致我流落海外多年。”
“现在呢?我重回南海,执掌大权,你们找了一辈子的前朝之谜也在我手中。”
“母亲若泉下有知,也该是含笑九泉,真相...对她,对我...有那么重要吗?”
“就算你告诉了我刚年的真相,我除了哭一鼻子,又能得到什么?”
“母亲他能活过来吗?所以...不如讲些实际的。”
“我现在就将你斩杀,以绝后患,岂不闻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
“至于真相嘛...”
顿了顿,南燕兮继续说道:“如若明日我登基称帝!立刻便会昭告天下!”
“追封我母亲为南海正宫皇太后。”
“并告诉天下人,当年母亲是为了南海的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欲推行新政。”
“最后得罪权贵,被贼子刺杀!”
“到时候,我还要将她这事迹编入史册,编入学堂课本,受万事敬仰。”
说完,转过头,问向封于成道:“不知宁国公觉得...”
“我这个真相,与你脑子里的那个,哪个更好啊?”
“你...你...”封于成此时已经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手指颤抖的指着南燕兮结巴了半晌,终于重重的叹了口气。
对着他伸出大拇指,佩服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生出了一身龙气,真乃枭雄也!”
“你父,你兄,皆比不得你,南海在你手上,再好不过。”
“看来...我今日是难逃一死了。”
“那也不一定...”
一旁的南燕兮却是忽然一笑:“当年之事,对我对母亲虽然都不重要,但我却很是好奇。”
“左右现在也无事,不如这样,我来猜,你来说对不对,如何?”
说完,也不等封于成答应,便自顾自的分析了起来。
“其实最近一来,老周叔,郡王李玉,云惜姐,还有宫里的几个老人,都像我聊过此事。”
“我将所有信息汇总,再结合你刚刚的表现,大胆做出了一个推测。”
说着转过身,目光炯炯的盯着封于成,一字一句道:“我母亲...是死在你麾下的黑衣禁卫手里吧?”
此言一出,瞬间震惊四座,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望向了封于成。
而此时的封于成,正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南燕兮。
良久,嗓音干涩道:“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呵呵...”南燕兮淡然一笑:“我不光猜出是死于你手,我还猜出...”
“当时指使你的人,多半就是现在躺在床上的那位。”
“殿下...您是说皇上?这...这怎么可能呢。”
一旁的老周忍不住失声问道:“皇上当年可是最宠爱老主子的,怎么会...”
“怎么不会呢...”
南燕兮摆了摆手,示意周志成稍安勿躁,继续解释道:“二十年前,南海朝堂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父皇坐稳皇位之后,逐渐开始猜忌和迫害各大有功之臣。”
“毕竟有句老话讲得好,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这些有功之臣,能力和在朝中的影响力都太甚,对于一个起了疑心病的当权者,这是致命的。”
“尤其是那些早年间跟随他夺嫡的人,要不就被抄家灭族,要不就被削职为民,贬至边疆。”
“当时,整个场堂之上,就只剩下了当年的震南王莫君。”
“而且我猜想,父皇之所以没动他,根本就不是因为两人是结拜兄弟。”
“也不是因为他娶了震南王的妹妹,云惜的母亲为妻子。”
“这些,对于一个有疑心病的当权者来说,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
“而他真正恐惧的,是震南王在边疆的精锐大军,是震南王在军中巨大的影响力。”
“他怕威逼太甚,反而会将震南王逼反,所以才让我与青...青嫣姐定了娃娃亲。”
“为的就是稳住震南王,等时机成熟以后再动手也不迟。”
“而除了震南王,也就只有你宁国公,是当年的那一批老资格功臣了吧。”
说完,南燕兮顿了顿,饶有兴致道:“我查了一下,事发的那一年,宁国公可谓是风光无限呐。”
“如果说,谁能瞒过所有人,秘密调一队黑衣禁卫出城杀人,也就只有你能做到。”
“因为那时的你,任兵部尚书,兼任京畿防卫提督,黑衣禁卫司司监。”
“除御林军外,提调一切京都防卫力量。”
“守备司,巡防司,两大禁军,京畿衙门,黑衣禁卫司,全都在你的掌控之下。”
“我在黑衣禁卫的案牍库内查到,事发当晚,确实有一队近百人的黑衣禁卫出了城。”
“案卷上说是执行秘密任务,但具体是什么却没有记载。”
“只是...在那之后,这队近百人的黑衣禁卫,就不知是什么原因,陆陆续续的死了。”
“我一早就觉得不对,但那段时间正值大清洗时节,黑衣禁卫调动频繁也属正常,所以我也没太在意。”
“直到...”南燕兮伸手将怀中的那封信掏了出来:“直到我找到了这个?”
封于成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瞧了瞧:“这事...李姝文留下的那封信?”
“可是秦歌也看过呀,他跟我说,这里面根本没有什么有价值线索。”
“是没有!”
南燕兮点了点头:“但是我将这几件事联系起来,答案就慢慢浮出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