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头看着眼前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儿子，心里说不出的厌烦。
“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袁大头淡淡的说道。
袁克定顿时语塞，自袁大头宣布取消帝制的这些天，他只顾着上蹿下跳的联系各方势力，哪里顾得上袁克文。
等他腾出手时，袁克文带着妹妹早已经跑的不见了踪影。
袁大头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叠文件，甩在了袁克定的脸上。
“好好看看！一点长进也没有！”
袁克定手忙脚乱的接住文件，定睛一看。
“他们去了上海？父亲，上海租界众多，各国势力犬牙交错，我们……”
“还有这一份！”
袁大头拿出了一张电报稿，扔了过去。
袁克定弯腰从地板上将电报稿捡了起来，“咦，三妹没有到上海？”
“你想到了什么？”
袁克定皱了皱眉头认真的思考起来。
“根据报告，二弟他们是从连云港下的火车，随后便没了踪影，二弟再次出现，是在镇江的火车站，转道去了上海，此时却没了三妹的踪影。这么说来……”
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了一个相貌堂堂气质特殊的年轻人。
“难道三妹去了盐城？”
袁大头点了点头，老脸上总算带出了一丝笑容，“还不算太笨。”
“再看看这个。”
袁大头再次拿出了一份文件。
袁克定接过来，认真的看了起来。
上面的内容让他越看越吃惊，看到最后，他的额头甚至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文件上记载的是李程在盐城的所作所为，包括他建设工厂，编练部队等等事情。
“父亲，这……这个李程，这个李程怎么会有这么强的财力？难道他背后也有某个列强的支持吗？他说他曾在英吉利留学，会不会是英吉利？”
袁大头脸色阴晴不定，他伸手按了按酸胀的太阳穴，闭上了眼睛低声说道：“我看不像。根据这些探出的情报，他建设的各种工厂十分先进，各国可能会把先进的工厂建在华夏吗？”
袁克定有点摸不清头脑，父亲说的也很有道理，列强怎么可能会允许华夏出现先进的工业呢？
这个李程到底什么来头？
“父亲的意思是……”
袁大头疲惫的说道：“就让叔祯呆在那里吧！近些日子，情势越来越糜烂，段芝泉咄咄逼人，冯华甫和南方的革命党眉来眼去，其他各省将军也都起了异心，各国的态度也暧昧了起来。我们也该做一些打算了！”
袁克定眼神闪烁着，心有不甘的说道：“父亲，难道事态真的难以挽回了吗？”
袁大头摇了摇头，“我一生起伏坎坷，几番沉浮才得到如此高位，没想到临老错估了形势，以至于引得众人唾弃。现在北洋内部已经四分五裂，列强也都开始重新物色代言人，霓虹更是狼子野心！你要记住，以后无论什么情况，都不得与霓虹人来往！”
说到最后，袁大头声色俱厉。
袁克定慌忙答应了下来。
袁大头再次恢复了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为父的身体虽然一日不如一日，不过，这大总统还是当得的！”
袁克定有些迟疑，“父亲，如今南方各省纷纷宣布独立，连……连贵州护军使刘显世和川南的刘存厚都已经反叛，云南查办使龙觐光，战败被卸了职权，这……”
袁大头笑了起来，“我手里还有三省之地，如何不能继续做大总统？”
“哦？是哪三省？”
袁克定一脸的求知欲，倒是让袁大头的心情好了一些。
“陕西将军陆建章、四川将军陈宦、湖南将军汤芗铭，此三人，乃是忠心耿耿的干臣，有他们在，我还是稳坐钓鱼台的！”
袁克定佩服的说道：“父亲运筹帷幄，儿子远不能及！”
袁大头心里高兴，脸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摆了摆手，接着说道：“还有这个李程，别管他到底什么来历，至少他也受了我袁家的恩惠，又是中州同乡，现在叔祯也在他那里。就算他一万个不愿意，也已经打上了我袁家的印记了。”
袁克定心中一动，“父亲的意思，是想让三妹……”
袁大头点了点头，“叔祯不愿意联姻，也就罢了。不过这个李程年纪轻轻，便手握重兵，人才学识都是上上之选，也不失为一个良配。”
说到这里，袁大头又想了想，继续说道：“嗯，如今这个李程发展迅猛，盐城想必已经不能容下他了。若是将冯华甫的江苏将军给了他，想必会有一番龙争虎斗！”
袁克定先是一惊，随即又笑了起来，“父亲英明，这一石二鸟之计实在是高明。即可以施恩与李程，又可以让冯华甫没有了大义名分。若他拒绝交出江苏，那他的名声就臭了，想必那个李程很乐意派出大军将他赶走。交出了江苏，他又成了无根之萍，正好报一报反叛之仇！”
袁大头哈哈笑道：“这一步棋可以说是妙哉，无论冯华甫如何选择，咱们都没有任何损失，隔岸观火便是！”
袁克定也凑趣的笑了起来。
一时间，父子两人似乎已经看到了冯国璋那难看的脸色。
……
冯国璋脸色确实很难看。
他看着手里北洋政府发出的通电稿，气的浑身发抖。
“这个袁慰亭，真是无耻之尤！他以为这样就能让我让出江苏！上次他将那个李程调来，我看在往日情分上，没有刁难，没想到现在他来了这么一出！”
副官在一旁笑着说道：“大帅何必动怒，谅那个李程也不敢前来南京。”
冯国璋平复了一下心情，“我倒不是担心那个李程，实在是袁慰亭这一手太恶心人了！我在他麾下鞍前马后这么多年，到如今竟然用一个小辈来羞辱我。”
“大帅消消气，这是这个月的税金账目，请您过目！”
冯国璋一听有钱进账，赶忙接过了账目，看着上面一串串的数字，喜欢钱财的他，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
李程看着手中的电报通稿，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头脑。
这封电报是以北洋政府将军府的名义，发出的任命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