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王,末将认为当下之际,关键问题还是要及时的拿下陕州。”就在众人还在商谈中时,尚让站起身来脸色凝重的说道。
尚让这会儿心中并不平静,他还隐约记得朱温曾说要多备粮草,应对不时之需。
他没有想到朱温竟然会有这般远见之明。虽说这是军中常识,诸人皆知,但不同的就在于朱温能够时刻牢记这一点,这殊为不易。
尚让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当下整个义军中都存在一种盲目的乐观精神,都认为东都洛阳降后,义军西去长安之路就是一片坦途,不会遇到抵抗。
可是这几日所经历的却是狠狠地扇了众人的脸。新安之战、渑池之战、以及当下尚未结束的陕州之战,无不向众人昭示着大唐朝廷还是有忠义之士愿意据城而守。
义军西去长安之路并不是那么的乐观。
何况还有一座雄关---潼关,在不远处等着义军。
朱温啊朱温,尚让能够感受到自汝州战后朱温有了很大的改变,无论是领兵打仗,还是平素诸般事务都有着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看来还是要找个机会与朱温好生交谈一番,转瞬间尚让心里就百转千回。
听闻尚让所言,黄巢一脸欣慰的看着尚让,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诚如黄王所说,当下我军不仅面临着粮秣供应的危机,还有对陕州城久攻不下的问题,但归根结底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快速攻下陕州,如果快速攻下陕州,则这些问题就都迎刃而解。”
尚让所说很是直白,是很浅显易懂的问题,或者说就是对当下问题的再次重复,但不能否定的是他所说直接切中问题的根本,这与黄巢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这一路行军,为何每次黄巢都是极力催促麾下尽快攻下城池,这就是问题所在。
就如渑池战,黄巢为何高兴,还不是因为朱温干脆利落的就攻下了渑池。虽从表面上看是有效的震慑他人,但根本上而言还是为义军创造了条件,使其得到了充足的休整补充,然后继续快速行军。
这样看来所有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千丝万缕终归是要汇聚成一条线。
“那依尚兄之意,当下我军该如何做?”孟楷见尚让所言使得黄巢脸色好看了许多,心中就有些不舒服,于是问道。
尚让笑着看了一眼孟楷说道:“孟兄应是知道的,那就是攻城,继续攻城。”
此话一出,赵璋脸色却是难看了许多,他何尝不知攻城,若是不知,那他中军今日之付出又是为何?
“难道赵兄没攻城吗?”孟楷继续问道。
这时尚让却是朝着黄巢施礼说道:“黄王,依末将所看,我军稍歇片刻后应重新组织兵力继续攻城。”
“为何?”黄巢心中一喜,但为了让诸将都能够明白就揣着明白问道。
“回黄王的话,我曾观陕州守军之态势,防守之势已无开始那么坚决,何况守军就万余兵马,只要我们持续不断地进攻,就是耗也会让守军筋疲力尽。”尚让说道。
“哼,尚兄所言倒轻巧,守军是有些疲累,但我军与之相比更是疲惫,更何况我军是攻城一方,所付出的代价要比陕州守军多了很多。”孟楷继续反驳道,“赵兄你说是吗?”
赵璋一愣,他很是反感这时候孟楷将他牵扯其中,因为定然没有什么好事。
“恩,刚才已经说了,我中军已经伤亡一万五千余众。”赵璋冷冷的说道,“待今夜休整后,明日仍可组织起来进攻。”
尚让摇了摇头。好似所有人都已经陷入了一个怪圈之中。
“那敢问赵兄,若是明日攻城,陕州城右侧黄河边那部骑兵又该如何应对?”尚让朝着赵璋拱手说道。
杀人诛心,大家同属义军高级将领,尚让并不想将彼此间的关系闹的太僵,所以就先施了一礼才继续说道。
“那,那。”赵璋竟一时语塞。
诚如尚让所言,那一部骑兵,虽人数不多,但凭借优良战马来去如风,给攻城义军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义军不是说没有应对之策,但是想要彻底的解决这个隐患,就要付出更多的精力、兵力来解决。
毕竟当下义军骑兵士卒的战力与之相比还是有着很大的差异。
攻城士卒人数本就欠缺,若是再分出一部来应对,那只会让兵力更加的分散。万一出了意外的话,则会两头都不讨好。
尚让朝着赵璋歉意的笑了笑,然后面对着黄巢继续说道:“黄王,末将知道,这次我军西行,乃是以赵兄的中军为先锋。中军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但眼下战事紧迫,我麾下的儿郎们不忍看着中军弟兄们独自战在前线,纷纷向末将请求,希望能够上阵杀敌,为黄王建功。”
高,实在是高。
孟楷听到尚让最后所说,心里不住的叹服道:尚让说了这么多,最后的落脚点竟然是在为自己的左军争取大战的机会。中军已经苦战了一日,有力的消耗了守军的实力,这时左军冲杀上去则会容易许多。
“黄王,尚兄所言甚是,我麾下的儿郎们也是这般,不忍袖手旁观,皆愿冲锋上阵,为黄王再立新功。”孟楷恭敬的朝着黄巢说道。
这次行军以来,多是中军为先锋,立下了许多战功,左军同样是有一次不错的表现,唯独孟楷的右军却是从头至尾没有进行过一次战事。
这种情况,不说孟楷心中有所不满,就其麾下将卒更是早就不满。他们在一旁围观他部在前线浴血杀敌,遭受惨重损失,虽安然无恙但早就心痒难耐。
军人当以战死疆场、马革裹尸还。当下的义军虽然没有这般觉悟,但先入城池,就能够占据先机,能够先行抢掠城中金银物资,还有享受那无数的娇艳美人儿,这可是天大的诱惑。
每次看到中军、左军攻入城池后斩获颇丰,右军一众将卒就恨得咬牙切齿。虽说这是帅帐决意,大将军孟楷无法改变,但为什么左军就能够捞到攻城机会,而他右军只能在侧瞪着眼睛看?
难道他右军就真是后娘养的?
这一段时间来,大家心中都是积怨颇深,虽说不会直接怨恨孟楷,但私下的抱怨还是不少。
孟楷对这些情况可是十分清楚,若是再这般下去,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所以见尚让这般说,他也就顾不上与尚让的那点恩恩怨怨赶紧附和道,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才是正道。
赵璋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他没有想到尚让、孟楷就这般光明正大的站出来要抢他中军的功劳。
“还请黄王下令,我中军儿郎定不负黄王所托,一定攻下陕州。”赵璋也站起身来表达着决心。
黄巢心里十分的高兴,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要让彼此间为了争夺战功,而争个面红耳赤,只有如此才会激发斗志。
“好。”黄巢猛然拍响椅背站起来说道,“我义军将士皆是勇武的好儿郎,能有此般想法吾心甚喜。”
黄巢顿了顿收起笑容严肃的说道:“既然如此,今夜继续攻城,定要让陕州守军、让朝廷知道我义军将士的威武。”
此话常说,但每次的语境却是不同。
“末将遵命。”尚让、赵璋、孟楷及帐内一众将军皆是沉声说道。
“中军大将军赵璋何在。”黄巢厉声问道。
“末将在。”赵璋应道。
“着你部组织兵力继续进攻陕州城。”
赵璋一愣,然后瞬间大喜回道:“末将遵命。”
“右军大将军孟楷何在。”
“末将在。”
“着你部组织精兵围剿右侧骑兵。”
“遵命。”
“左军大将军尚让何在。”
“末将在。”
“着你部从左侧雁岭迂回进逼陕州。”
“末将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