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
循着法门炼精修行,实在让人有些沉浸其中。
炼精修行自然最先反应在身体上,然后牵连到气,神。所谓精气,精神。
只觉得身心舒爽,浑身通透而愉悦。
似乎在最安心处,泡着温泉,只觉得精神放松,而浑身气血舒展。
又感觉自己身躯似乎每随着法门运转一次,都在变强,
让人更恨不得能一直沉浸在这种愉悦中,永远也不脱离。
沉浸这修行中,仿佛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
直到一股强烈的饥饿感,撕裂了这种愉悦,让梁不庸从这沉浸的修行中回过神,
抬起头,发现房间亮着的灯光已经不那么明显,
窗外的光线已经透进屋里。已经天亮。
同时他放在旁边桌上的手机,响起刺耳的闹铃。
“呼……”
他有些警醒,望了眼自己还在咕咕叫着的肚子,忍着这饥饿感爬起了身,先把手机闹铃关了。
修行笔记上也有写,如果以炼精为修行之始,每次修行最好有个限度。
炼精修行还是向内挖掘,向外索取。
炼精还会损耗身体元气,光凭身体元气炼精显然是不能一直持续下去到圆满。
就需要外物元气补充。
换句话,就是得吃饭,还得吃的比寻常人多。凡是食物都有元气,不过是多寡。
按修行笔记上说,人身躯就跟个筛子似的,元气精气本来就在外漏。
炼精让元气耗得更快。
如果这时候一直沉浸其中,没限度的修行下去。
修行笔记上,还举了个例子。
隔壁道山上一个小道童,克制不住修行之欲,沉浸在修行中,只觉得舒爽。
趁着他师父离山的时候,没有听叮嘱,只顾着修行之愉悦,难以自拔。本来年纪就小,不知道厉害。
从他师父离山就开始修行,几天过后,等他师父回来的时候,
就看到一道魂灵蹲在一具人干旁边哭泣……笔记里还给这类情况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道化。
笔记里,那位吕姓道长自己总结的话就是,修行长生本来就是循序渐进,水到渠成的事儿,急求不得。
这也是梁不庸提前调了个闹钟的原因——避免到时候自己修行起来不知道时间,给自己从‘没死透’活活炼死了。
“咕噜噜……”
梁不庸摁掉了闹钟,看了眼手机上除了移动公司也没人给他发消息。
就再望了眼自己的肚子,肚子再咕噜噜叫着。
强烈的饥饿感不断涌来,撩拨着他的神经。
他精神倒是挺好,好像美美睡了一觉似的饱满,手脚浑身力气也没受到这饥饿感什么影响。
只是饿得难受。
他先前不修行,倒是不用吃饭,
现在开始炼精修行,看样子还是免不了炼精期间的胃口大开。
也是,元气也不能凭空冒出来。
想着,
梁不庸已经忍不住开始窸窸窣窣翻着他搬家一并带过来一些食物。
几包方便面,几根玉米肠,饿得已经懒得泡,直接撕开袋子就是干啃。
几根玉米肠也直接咬开,然后往嘴里塞,一并吞进肚子里。
“吨吨吨……”
最后又往嘴里猛灌了一瓶矿泉水,好像肚子里才有些东西。
“呼……”
他好像更理解一点,还在忘川大饭店住宿那位客人说得,‘人饿得时候别得什么都想不到’
长吐了口气,梁不庸感觉好些了,再望向屋外已经大亮的天。
他对炼精的消耗也没什么办法,
按着正常来说,需要精气神三宝圆满,然后合出元神过后,变成混元无漏身,无漏了,也就不需要再向外索求了,所以才辟谷。
他的话,至少也得到炼精圆满了,修炼气神的时候才能不用吃饭。因为笔记上说炼精圆满过后,修行气,神,就不需要那么大补了,正常饮食就行。
那现在……就先一边练练做菜,顺便补补元气?
梁不庸想着接下来的打算。
做下决定!
那现在,出发,去菜市场,搞点菜回来!
……
“彼岸花小炒跑地鸡(别名:凤鸣彼岸)”
“精选金鸡山跑地鸡,跑地鸡以途经金鸡山恶魂怨气,戾气……喂养长大。味道鲜美,鸡肉紧实,适合炒,烧,烤,也适合汤羹。
请不用在意跑地鸡生死,被您选中的跑地鸡都是罪孽到了终了,终于得以超脱……”
“金鸡山的鸡没有……就用本地土鸡代替!”
“精选忘川河岸,新鲜彼岸花叶。彼岸花,花开不见叶,见叶不不见花。花叶分两时分别采摘,再以特殊方式炮制而成,保持原本香气。再在这道菜中,花叶得到团聚。”
“彼岸花没回酆都,去哪儿搞,弄点本地茶叶将就下吧!”
“跑地鸡剁块!以忘川水洗净,除去血污,污秽怨气。”
“嗯……摊主已经帮忙剁好。就用井水洗洗吧,反正也没怨气。”
忘洲大酒店,厨房,
跑了差不多两公里,找了个菜市场买回一些食材过后。
梁不庸跟着滚动的菜谱,学着这道据说是忘川大饭店的招牌菜。
食材一样不一样两说,反正他也不是想在人间炒出地府的菜,就是练练下厨的手艺。
“控火!以灶中火包裹所有鸡肉!”
“……”
看到滚动的菜谱上新的提示,梁不庸望了望自己这厨房的灶。
烧材的。
他没找到能烧的柴火,所以刚才出门的时候,顺便搞了个电磁炉,
这会儿将电磁炉架在灶边上的案台上,铁锅放在电磁炉上炒菜。
酆都忘川饭店,后厨那随心而动的火倒是能够这么摆弄。
但这儿电磁炉上搞点火出来包裹所有鸡肉,还是略显困难。
“以灶中火,炼出鸡中油,鸡中油滴入灶上锅!”
菜谱再滚出新的提示,
原油炒原鸡是吧?
“……倒点菜籽油将就下。”
“以灶中火包裹,烤出油的鸡肉抛入锅中……以热油炒制金黄,表皮略酥……”
“……鸡肉烤出油有点困难……直接倒锅里吧……咳咳……”
电磁炉火候反倒不如普通燃气灶好把握,油烟有些呛,鸡肉有些粘锅,
粘锅的地方肉眼可见地再变黄,然后再朝着更深的颜色变化。
梁不庸这个厨房新手,连忙拿着锅铲,忍着不时从锅里溅起的油,翻着锅里的鸡肉,
不过有些粘连的铁锅,还是从鸡肉块上扯下来不少肉渣。
梁不庸看了眼,不太影响,继续按着菜谱的提示做着这道菜,
“……待金鸡山跑地鸡所特有鸡肉香味从锅中溢出,锅里鸡肉捞起备用。”
“……”
梁不庸没闻到什么香味,就只闻到一点油烟味,鸡肉味,和一点鸡肉自带的腥味。
不过,
也捞起备用。
“锅里留底油,加入忘川水。”
“加水!”
“嘭!砰砰……”
梁不庸按着菜谱,往油锅里加水,
然后油锅炸了,
锅里的油就像是水里扔进去鞭炮,噼里啪啦炸了起来,一下比一下高。
溅起来的油点呈放射状,
出现在案台上,电磁炉上,厨房墙上,屋顶上,地上。
仅仅瞬间,梁不庸就是一个后跃,退到了厨房门口……开始修行过后,身体果然敏捷许多。
看着那还在噼里啪啦炸个不停的锅,梁不庸有些一言难尽。
虽然他的厨艺就停在西红柿炒鸡蛋,煮泡面加个肠,拍黄瓜这种阶段,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常识……不过一直跟着这菜谱模块做,一时没反应过来。
看着那锅里,终于平息了。
梁不庸才重新走上前,没去管灶台墙上的油点,指不定一会儿还有什么幺蛾子呢。
然后,就见菜谱模块又滚出新提示了,
“控火,以火包裹锅,见忘川水和锅里油水乳交融,成太极状,两边分别放入彼岸花,彼岸叶……”
看着这新提示,梁不庸沉默,然后任由那菜谱模块的提示继续滚动,
自顾自摸出手机,找了个茶叶炒鸡的教程。
忘川的菜谱模块,看看得了,现在熟悉下流程就得了,只是练练厨艺,实在没必要这么坑害自己。
毕竟人间和地府的食材,还是略有差距!
“等锅中沸腾,溢散弥漫出彼岸花之香气,彼岸叶之清香,两者互相交融,嗅之似乎见心中美好。似乎见久别重逢,似乎久旱逢甘霖,似乎团圆。”
“此刻,在彼岸花,叶捞出,仅余锅中水,放入鸡块。烈火包裹,开始烧煮……直至忘川水浓稠,似乎融入每块鸡肉之中。”
菜谱模块还在滚动,梁不庸时不时瞄一眼,
然后自顾自按着普通菜的流程,炒着鸡肉。
最后,菜谱滚完,梁不庸炒得鸡也到了要出锅的时候,
“出锅!盛入盘中,鸡肉香味扑鼻,芳香四溢。听一声啼鸣,似乎如鸡唤醒天明。闻之令人失神,嗅之难以让人忘怀。”
梁不庸全程都没看到菜谱模块的提示中,说要加盐或者其他调料。
他做得这个人间炒鸡比不了,加了不少调料,起锅前,再试了试味道,再加了点盐。
“此为‘彼岸花开’烹饪秘诀。面对不同顾客时,炒制方法还略有差异,味道亦有所不同。
请切记,菜的味道是否合适最后还是取决于炒制烹饪的人。”
梁不庸再瞥了眼这菜谱模块对这道菜的最后一句话提示,
然后转回目光,关火,将他自己炒制的菜也盛出了锅。
“嗯……还行。”
吸了口气,梁不庸闻了下味道。
开始修行,他的五感像是也有所增长,这会嗅到的味道也很细致和清晰。
有鸡肉混着一点盐的肉香,
还有一些属于茶叶的清香,
还有一点他发了一些青花椒的椒麻味道,
还略微有一点,开始鸡肉没处理到位,留下来的腥气。
他发现,他可能做厨子还挺有优势……这些味道他都能够很细致地嗅出来。
摸过筷子,梁不庸从盘子里一堆茶叶里,挑出来块鸡肉。
不知道忘川饭店的‘彼岸凤鸣’是什么样个出品。
反正他做出来的茶叶炒鸡,鸡肉是酥脆紧实,干香,
有些像冷吃鸡,但没太多香辣味,倒是多了些茶叶的清香。
入口后,鸡肉的香气从鸡块里迸发出来,让人忍不住分泌唾液,然后去咀嚼,
试图夺取到更多香味,牙齿和紧实的鸡肉较劲。
然后是清香,等着鸡肉吞咽下去过后,嘴唇又还留着一点微麻。
让人不能自已,只恨不得拿着筷子一口一口夹着鸡肉往嘴里塞。
“……嗯。”
梁不庸咽了下口水,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饿。
之前修行结束,虽然垫了点东西,但还是没吃饱。
后面没再接着修炼,他就没有变得更饿,但没吃饱的感觉还是没有得到好转。
或者,也有他厨艺天赋好像也还可以的原因?
至少这道炒鸡也不算失败。
用鸡肉对抗着饥饿,梁不庸在盘子里夹着鸡肉,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着,
然后风卷残云,
整盘鸡肉飞快地就只剩下半盘子菜叶,
再拿着筷子翻了翻,确定没有鸡肉了,梁不庸又再夹起几片茶叶放到嘴里尝了尝,
确定茶叶不好吃,才有些遗憾地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嗝儿……”
打了个嗝儿,梁不庸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算是吃了个半饱。
回头望了望,厨房里其他他之前一并买回来的食材。
那现在是练练别得菜——再搞点东西吃?
就在梁不庸挑拣着菜,盘算着的时候,
他敏锐许多的五感,突然听到一点动静。
厨房外,屋外,巷子里的动静。
那位邻居,余老先生回来了?
……
“……不用送了。那位老道长已经安葬下去,你们呢,愿意的话,偶尔上山可以给他上几柱清香,没空的话,他一个方外之人,估计也不在意这个。”
还是那老人和中年男人,将余老头送到了丧葬店门口,
余老头站在屋檐下,朝着两人摆了摆手,再顺口叮嘱了两句。
“诶,余先生,那您忙,我们就先走了。”
“嗯,你们忙去吧。”
“那您这次帮着主持法事的钱,过两天,还是我,或者我让我儿子给你拿过来。钱是村子里人一起凑的,虽然没谁不愿意,但人多了,总是比不得一家出钱,总是要麻烦点,要晚两天。希望余先生您多担待着点。”
老人佝着腰,对着余老头说着,
“您放心,要是哪家反悔了,不出这份钱了,该给您的也不会少您的。我自己添上都会把该给余先生您的钱拿来。”
“用不着这样。也不用着急,我不急着花钱,到时候呢,有多少钱拿多少来就行,不用添,我也花不了那么多钱。”
余老头摇了摇头,只是这样说了句。
“余先生说笑了,哪能少您做法事的钱。”
老头又再赶忙说道。
余老头只是再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这时候,那跟着一起来的中年男人,朝着旁边梁不庸这餐馆望了眼,出声问道,
“余先生,您这邻居,是新开了家餐馆啊?”
余老头停顿了下动作,朝着隔壁店铺望了眼,
“……这店许多年没开了。最近新来了个主人,又开了门。不知道有没有经营。”
“哦哦。”
中年男人应了两声。
再寒暄了两句,余老头就转身进了店里了。
老人和着中年男人也准备离开。
老人脚步飞快,中年男人走着走着,倒是在梁不庸这店门口停了下来,还伸手拉住了老人,
“爸……我看这都中午了,要不咱就在外边吃一顿再回去吧,”
“吃什么吃,在外边吃那不糟践钱!”
“爸,我请你吃。就点两个小菜,要不了几个钱……这都中午了,赶回去也要一会儿。”
“屋里还剩下些菜……”
“那晚上再吃吧。您也不常在外边吃饭,今天爸,我请你下下馆子,正好这儿有个饭店。”
老人还在犹豫,中年男人半拉半喊,将老人带进了店里。
“老板……老板!”
“有人吗?来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