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乾讶异道,“这么说的话,这张宰相是个为民做事的好官啊。”
“为民这点倒是真的。”顾清远难得的认同说道,“这位宰相是罕有的贫苦出身,早年间探花出身,被当时的宰相榜下捉婿。
从此,靠着岳父的荫庇加上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位极人臣。出身微末,自然晓的民间疾苦。
十年前青州大旱,他亲临青州,陪当地的百姓硬生生的一起扛了下来,这才不至于引起民乱。
走时,万民相送。
听说回来的时候瘦了三十斤,黑的家人都认不出来。
七年前,绵州境内的沧江决堤,水淹一十三县,也是这位宰相亲临,在那硬是待了半年之久。
后来回来的时候,带了一把万民伞回来。
这样的事迹对这位宰相来说只多不少,所以声望就是这么一步步建立起来的。
慢慢的就形成了宰相集团,所作所为多站在百姓立场出发。”
顾清远的一段描述听的余乾有些怔住,他确实没想到这张廷渝的集团竟是正能量的代表。
大齐有这样做实事的宰相只能说是幸运,也难怪近些年太安城和周边的州郡情况大为好转。
“顾老对着宰相评价颇高啊。”余乾笑道。
“自然,老夫欣赏的官员不多,这张廷渝勉强算一个。”顾清远点着头。
“那这沁园案可得好好查查,不能让这么好的官员们心寒。”余乾点着头。
顾清远转头看着余乾,“很多事情你不能看表象。”
“嗯?”余乾愣了一下,小声问道,“顾老的意思是这张宰相所作所为都是假的?”
顾清远摇着头,“这倒不是,这张廷渝的能力是有的,做事也是真的,毋庸置疑。但是却不妨碍他奢靡,娇妻美妾,豪华官邸,包括他儿子声色犬马,也都是真的。
这些点没少让御史台的人上参,但都被陛下打了回去。”
余乾有些恍然,看来这李洵用人倒也厉害,用能人,重能不重行。确实,像张廷渝这种有能力的人对现在的大齐朝廷绝对是利大于弊。
“可是,这宰相都带头如此,陛下不管,会不会引起别的官员争相效仿?”余乾好奇的问了一句。
“你以为这些当官的傻啊,我告诉你,他们一个比一个精明。张廷渝这是特例,谁敢效仿?
别的不说,单就咱大理寺就够这种官员好受的。”顾清远毫不客气的回了一句,继而道。
“老夫这些年闲暇之时也没少和别的官员闲聊,不少人都说这张廷渝之所以生活腐败,就是纯粹的自污。
为了减少陛下的猜忌,毕竟一个官员太过于完美本就是最愚蠢的路子。说他这是亲手送把柄给陛下,让陛下放心。
要我说,这些当官的就是心眼多,事实如何谁又知道,我估计也就他张廷渝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
余乾点头称是。他对顶尖官场的深度,尤其是这封建时代的,确实不算很了解。也志不在此,没什么兴趣。
但是对人性还是有几分把握的,顾清远的三言两语之下,这位有些发福的宰相的人格轮廓就大致的出现在了余乾的第一印象里。
随着马车陆陆续续前来,场面愈发热闹起来,这些晚到的大佬三五成群的聊着天,甚至平日里那些在朝廷上针锋相对的政敌现在亦是谈笑风生。
“看见没,那位就是大学士魏钦黎,国子监出来的,后来入了翰林。当时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这魏钦黎便是东宫太傅,后来陛下登大典,就顺利成为当朝大学士。”
顾清远指着一辆淡黑色马车说着,车上走下来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身子倒也清瘦,看不清长相,瞅着颇有文人气度风骨。
余乾看着这位当朝大学士,得把人认住了。
出身国子监,又在翰林待过,又跟了天子这么多年,简直就是金闪闪的履历。
“顾老,那陆中书不也是出身翰林嘛,为什么不跟魏大学士,反而去宰相那边?”余乾问了一句。
“官员的区分无非就是政见理念的区分,这种情况到处都是。”顾清远随口解释了一句。
“对了,顾老,怎么不见宗族的人来?”余乾继续问着,他还想顺道认识认识那位声名在外的秦王。
顾清远瞥了眼余乾,“宗族不从这边进,摘星楼后头也有条路,宗族人士都是跟陛下直接进去的。”
余乾和顾清远就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时间渐渐的后移,辰正时分的时候,右后方来了几辆大理寺特有的独角驹车驾,从上面一窝蜂的涌下将近二十个人。
褚峥和白行简以及一位和白行简穿着一样衣服的中年男子带头,两人分站在褚峥两侧。后面就是其他的五位实权部长以及几个机要部门的部长。
再后面就是九个年轻人,他们穿着和余乾一样的一片叶子的黑色飞鹰服,年岁也和余乾差不了多少。
没一个超过二十的,五男四女,脸上全都写满了自信风采。
这九个人余乾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估计就是其他九个所谓的青年才俊。
他主要将视线放在褚峥右手边的那位中年男子,也就是衣服和白行简一样的那位大佬。
虽然戴着乌纱帽,但是不难看出,这位大佬是个光头,结合他那充满爆炸力的身板,一看就是雄性激素过于旺盛的猛男。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长的太丑了,比龟丞相还丑,跟山顶洞人有的一拼。
和白行简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顾老,那位是?”余乾指着他,问了一句。
顾清远迈起脚步朝褚峥他们走去,一边回答着余乾的问题,“孙坚,咱们大理寺的另一位少卿大人。”
余乾赶紧跟上脚步,赞到,“原来是孙少卿大人,看着甚是强悍。咱们这孙少卿大人什么实力啊?”
顾清远解释道,“和白少卿一样,四品。他前期不是用太阳卷打的底子。一开始就接触的火属性功法,所以,孙少卿的脾气可能会大了一些。
他要是打你骂你,你受着就是,总不至于弄出人命。”
余乾一怔,“是。”
很快,两人就和大部队汇合在一起,乌泱泱的一大帮子大理寺的高手气势还是十分足的。
强大的气场硬是将周围弄出一个真空地带。
褚峥虽然祥和,但却依旧像个土匪头子一样的带人来这炸街,根本没人敢靠近过来。
大理寺的疯狗一旦聚堆,没人愿意打交道。
感受着周围人避开的视线,余乾还是颇为感慨的,大理寺的名声看起来确实不太好的亚子。
余乾一个一个的对着前面这些大佬恭敬作揖,最后乖巧的来到最后面,跟其他九个才俊站在一起。
跟年轻人在一起余乾就没什么忌讳了。
对才俊两个字,余乾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这些小年轻能有自己天才?
前方的褚峥继续带着大理寺的队伍往前走着,像一把利锥割裂广场,最后在摘星楼下停了下来。
然后岿然不动的站在那闭目养神。
余乾猫在人群里,准确来讲,是猫在这四个妹妹堆里。
大理寺的衣服毕竟贴身显身段,而武修很少有胖子,尤其是那些姑娘们,个顶个的腿长腰细。
这四位亦是如此,姿色不敢说顶尖,但是胜在青春靓丽。
男人嘛,尤其是上过岁数的男人,对有青春气息的姑娘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
别不服,这是真理。等到了三四十岁,十六七岁小姑娘的青春活力能直接击碎你的心脏。
大理寺的总体气氛虽然比较和谐,但是年轻人,因为攀比心理,其实多多少少有摩擦是正常的。
余乾刚才被顾清远带来,并且和所有领导都能搭上一两句,自然就引起这几位雄性的关注点。
五个年龄加起来一百岁都不到的男子又怎会轻易放平心态。
但是,余乾的优秀加上卖相,同性可能会嫉妒,异性这边还是很有市场的。
这四位姑娘跟余乾攀谈的性质明显高出不少。
余乾轻轻的咳嗽一声,出来混,以和为贵。不能因为妹妹冷落男的,能不让人惦记就不让人惦记。
高情商的余乾直接笑容满面的对五个男子抱拳道,“丁酉司余乾,见过各位。”
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者,他们十人也算是一个特殊的小团体了,所有人也都纷纷抱拳自我介绍。
好家伙,不介绍不知道,全是甲乙两部的人,就另一位姑娘和男子不是这两部的。
这大理寺的年轻人精锐资源确实倾斜的厉害。
余乾就这样在这陪着这些年轻人闲聊,促进一下彼此的感情。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早射交早赚。
其余九个人也不傻,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气氛就从开始的稍显冷淡到后来的愈发热闹起来。
尤其是余乾偶尔开车,总会让这些小年轻不自在。
毫不骄傲的说,在座的十人除了余乾全是雏。
没有一个丹海境的,余乾的七品修为在这是最出色的,也就只有另外两人是七品的,其他全是八品的。
修炼一路都是靠时间打熬,像余乾这般开挂式的提升只能用天才中的天才来形容。
否则,他就算再有能力,那些大理寺的部长少卿寺卿等也不会这么在意他。
高武世界就是这样,天赋第一,能力第二,人品第三。大理寺亦不能免俗。后两点都能慢慢调教,但第一点是真的固定的。
很快,时间就到了辰正时分,摘星楼上突然传下来一阵悠扬的钟声。
伴随着钟声响起,底下慢慢的安静下来,最后所有人都不说话,抬头看着摘星楼,将视线集中过去。
余乾也抬头看着,第九层的展台上有窸窸窣窣的人影在走动,看不太清,毕竟距离太远。
大齐天子李洵当先走在展台的最前方,夜风将他身上的龙袍吹的猎猎作响。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几位术师直接在李洵脚下布上阵法,一阵霞光闪过,广场上方突然出现一道高达十数丈的虚影。
就仿佛是用最先进的投影技术一样,将李洵整个人直接放大成一位十几丈的巨人。
虚影的真实程度极高,将李洵等比例扩大的那种清晰,神色姿态所有细节分毫毕现。
他负着双手,表情儒雅平和,龙袍头发随风拂动,帝王贵气瞬间压满了摘星楼广场。
在这道虚影先生的那一刻,底下所有人全都束手作揖,万鬼更是直接俯首参拜,场面极为蔚然壮观。
“拜见圣上。”万鬼齐声高呼,阴风阵阵却丝毫吹不进摘星楼百丈之内。
余乾先是看着远处那乌压压的鬼修参拜身影,又看着这巨大版的李洵的虚影,有些咋舌。
这天子真能装,确实逼格高,还能有这种骚操作。
不仅是在摘星楼这边,大半个太安城都能看见这道在黑夜里发光的巨大身影。一时之间,摘星楼周边无数双眼睛盯着这道虚影。
叶婵怡亦是在其中,她现在在摘星楼稍远处的一处建筑楼顶。同样负着双手,神色清冷的看着这道虚影。
每次百鬼宴或多或少都会发生一些动乱亦或是刺杀事件,她来此倒是没有坚定的赴死亲上的念头。
就是想单纯的看看能不能有机会。
白莲教和大齐的恩恩怨怨上千年了,作为圣女,这是她必须要摆出来的姿态。
“朕今日代表大齐,于中元节,宴请天下鬼修。”李洵的声音朗朗响彻在大地上,极为清晰的灌入每个人的耳中。
“大齐立国已有一千两百三十二载,朕为第四十一位大齐天子。百鬼宴亦历经两百多年。
今日,朕有幸主持此次鬼宴,望天下鬼修共参之。”
“陛下圣明。”一帮子鬼修喊着,声音虽大,却没得感情。对他们而言,只有阴灵丹是重中之重。
什么狗屁天子,附和你吹牛逼,舔几句就完事了。
等万鬼声音散去,李洵又徐徐说道,“我大齐......”
长达半个时辰的说辞,毫无人性,全是弘扬国策的话语,各种正能量,那是半点负面信息都没有。
仿佛大齐境内没有一个穷苦的人一样。
看着其他人一个个听的热血沸腾的样子,余乾直打瞌睡,这礼部撰写的文案真不当人子。
毫不夸张的说,这样的领导画饼式的讲话,他听的不知凡几。
好不容易,李洵总算结束了开场白,他的虚影直接消散在空气中,与此同时,楼上又传来钟声伴随着一道尖细的声音。
“陛下有旨,入宴。”
于是,底下乌泱泱的人开始慢慢挪动起来,有讲究的挪动入楼。
先是那些位高权重的官员,然后是宴请的各个势力的人,之后才是一些代表性的鬼修。
鬼修一共只有十几个人有资格入席,他们统一黑袍,将自己裹在宽大的黑衣斗篷之下,看不清面容,分不清性别。
脚步轻盈的步入楼中,身上的鬼气虽然都压制住,但还是能清晰的感觉到那种强大。
余乾的灵箓也一个都照不出来,这些鬼修少说五品打底,四品的估计也有一些。
但是有一点余乾觉得非常奇怪,他身负灵箓,对鬼气的敏感度可以说是纳米级的那种。这十几个鬼修虽然个个强大、
但是细细辨别之下,隐隐约约的感觉有股子同宗同源的味道,仿佛就像是修行全无二致的法诀一样。
余乾有点不明白,只是多留了一个小心眼。
加上魏大山之前说的,或许那些想刺杀的人就在其中,就不由得不更注意这奇怪的气息问题。
当然,对于刺杀这一点,余乾那是一点不担心。
每次鬼宴总有愚蠢的人以为自己可以,可以手刃帝皇,成就霸业。
但目前没有成功的,最后都死的老惨了。
即便如此,每次鬼宴依旧有人前赴后继。余乾不懂,只觉得愚蠢。
至于其他的鬼修,就直接盘腿在原地坐下,等着等会的彩头环节。他们算是气氛组,背景板,没什么存在感的那种。
余乾他们大理寺的人则是等人全部进去后,这才和捉妖殿以及钦天监等官方机构的人殿后进楼。
踏入摘星楼,第一感受就是宏伟,空旷,逼格高。
建筑所用木材全是挑选的最上等的灵木,中间主梁更是直接五株高大灵木从一楼贯穿到顶,一路向上的旋梯便是绕着这五株灵木。
每层十多米的楼高,再加上数千平米的面积,人站在其中只有一种渺小感,充满了压迫力。
余乾倒是好一些,毕竟时间过大世面的。
其他的没来过摘星楼的年轻人就不这样,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震撼。
虽是武修,但是在古代这种落后的建筑力背景下,如此宏伟的建筑又如何不震撼精神,简直就是刷新他们对建筑的认知。
九层摘星楼的每个楼层的职能也都不一样,今天鬼宴的档次放在了五楼。
余乾跟着队伍上着旋梯,直接走到五楼,也不敢在其他楼层停留观看。
来到五楼,那种空旷感顿时消失,偌大的空间摆满了上百张桌子,将楼层一时间弄的有些拥挤。
这宴会的客人真的可谓是妖魔鬼怪全都有。
排座也非常的现实,最北的位置是一条宽大的长桌,天子李洵端坐其后,两位妃嫔各坐在他左右两侧、
往下分裂下去左侧就是皇亲国戚们专属座位,右侧就是文武百官。大理寺部长以上的人全也都挪到那块地方去了。
再往下就没那么多讲究,修士们本就对这些座位礼仪不感兴趣,他们纷纷按各自的实力三五成群的凑着。
修士也是要讲人际关系的,能多点人脉总是好的,管它有没有用,先结识再说。
至于今晚所谓的宴请的主角“鬼修们”则是分坐两桌,在最西侧的位置。
再往下就更不讲究了,余乾这些个所谓的圣上要见的大理寺的青年才俊像是没人认领的孩子。
直接凑成一桌,猫在角落里。
隔壁情况也差不多,都是捉妖殿,钦天监的这些个年轻人,以及那些有幸跟着长辈前来的晚辈们。
全都堆积在这最南侧的地方。
谷lt;/sp爱苟人士余乾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
“等等,余兄!”一位大理寺的才俊突然出声喊着。
余乾转头看着他,这个人叫陆行,今年十九,和余乾同龄。唯三一个非甲乙两部出来的老哥。
长相虽然普通,但胜在体型颀长周正,气质也凑合,看着也是人模狗样的。
刚才在楼下闲聊的时候,余乾对他有个大概印象,蛮懂人情世故的一个年轻人。
“陆兄,有事?”余乾问一句。
陆行指着桌子的首位笑道,“我觉得余兄应该坐首位。”
余乾眯着眼,看着首位的方向。
陆行继续道,“论实力,余兄术武双修,武修七品,术师九品。在我等之间是最强的。论能力,余兄深受顾部长和周部长以及公孙部长器重。
甚至白少卿大人也提起余兄你,所以我认为,无论能力亦或是实力余兄你坐首位当之无愧的。”
说完,陆行又徐徐的将视线掠过其他人,“不知道我的这个意见你们觉得如何?谁赞成,谁反对?”
其他八人面面相觑,。
余乾见此,顿时来了兴趣。
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他遇事基本都是和那些个老油子有城府的人打交道。跟年同龄人接触的机会其实不算多,
尤其是在这种社交属性拉满的场合里的这种机会。
所以他现在觉得好玩起来了。
大理寺甲乙两部和下面四部的恩怨由来已久,虽说大理寺不存在什么阶级歧视之类的东西。
但是在发展过程中,这种甲乙两部向下看的姿态其实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的。
所以在很多场合,一旦有这种两个群体都在的情况,很多时候都会发生这种陆行的行为。
暗里交锋,明面和气的这种。
按理说,要是他们都是高修为的大佬,余乾这时候绝对是先给陆行一巴掌,然后道歉。
但是现在不一样,自己在这确实最屌,后台什么的也不虚,又顶着丁部这种身份。
谦虚这种事就没必要了。
年轻人嘛,对于这种关上门的较劲,狂点就狂点,无伤大雅。
另一位妹妹也慢慢的挪到余乾身后,她叫崔采依,就是那个戊部的妹妹,年方二九,八品巅峰修为。
余乾直接站了起来,笑道,“在这里我也算年长,就却之不恭了。”
说完,他就走到主位上,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伸手拍着左右两张椅子对着陆行和崔采依说道,“你俩过来坐这。”
陆行愣了一下,有些僵硬的笑着,“我这边坐就好。”
“怎么。”余乾脸色一板,“大哥的话你也不听了?”
小样,跟我玩心机?还想让我做出头鸟?
这么跟你说,逼老子装了,但是果你也要帮着背。
点完火还想跑?
崔采依倒是没有犹豫,直接笑着走到余乾身侧坐下。陆行对上余乾的视线,最后只能硬着头皮也走过去坐下。
他挤出笑容,对其他人说道,“抱歉哈,大家都坐,老站着不合适。”
其他八人全都坐了下来,视线在余乾三人身上来回逡巡着。
那些一心向武之人倒是无所谓,一点觉得奇怪的地方没有,像陆行这种有着花花肠子的人则就开始嚼起来了。
“王兄,听说余兄实力极为强劲,你有兴趣和他切磋一下嘛?”乙部的一位年轻人突然对一个表情冷酷的年轻人说着。
这位表情冷酷的年轻人是甲部的,姓王,也是七品修为,不苟言笑的那种,性子估摸着和石逹差不多,都是喜欢练武的那种。
王阳本来并没有什么说话的兴致,可是听到这句话,他却直勾勾的看着余乾,打架这种事,他喜欢。
“小子,你拱火是吧?”余乾瞪着那位提建议的年轻人。
后者愣了一下,刚想说没有,又觉得没面子,只是说道,“余兄想多了,同僚之间的切磋又何来拱火一说?”
余乾眯着眼笑着,“那行,咱们先出去打一架?”
男子脸色僵硬,挤着笑意,“余兄...说笑了,我才八品修为,如何能做对手。”
“那你跟陆行干一架吧,你俩都一个修为的、”余乾直接将祸水泼到陆行身上。
正在喝茶的陆行直接一口喷了出来,脸色愕然的看着余乾,“余兄,我...”
“唉,都是同僚的切磋,你们都是八品,你害怕了?”
陆行心里狂喷,这特么是怕不怕的问题嘛,他有点后悔刚才让余乾坐首位了,吗的,以后离他远点。
“那不就行了,打个架又没什么,你们说呢?”余乾转头笑着问着四位姑娘,
姑娘们能怎么回答?
肯定同意余乾啊,这么帅气的一张脸凑过来,很难不同意的。
“可是,现在场合不对。”陆行说着。
“那就等吃完饭再打,吃饱了再打。”余乾一锤定音。
毛都没长齐就学人玩社会,余乾得好好教教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免的以后吃亏。
当然,不能老让他堕面子,毕竟现在他们三人算是和其他七人小小的割裂开,该互帮互助的肯定要的。
“我想跟你打。”姓王的酷酷的突兀的对余乾说着。
“知道了,吃完饭再说。”
余乾随口敷衍了一句,便不再搭理这些男的,没什么意思。
转头就笑如春风的看着这些妹妹们,说着,“采依,我看手相很厉害的,要不要帮你看看?”
崔采依愣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怎么,不相信我嘛?”余乾很是耐心的用着哥哥般的口吻说着,
“没有。”崔采依摇着头。
“很灵的,你一试便知。”余乾说着,就顺手抓住对方的柔荑,浑身上下写满正气,看着极为正人君子,给人很放心的感觉。
“我猜你现在一定有毛孔舒张感,是也不是?”余乾摊开对方的手掌,说出了第一句算命的话。
“咦,真的唉。”崔采依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的样子,但是第一时间愣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脸惊奇的看着余乾。
“我再猜你现在心里一定在想,我为什么会测得这么准,我该让他帮我测什么?是也不是?”余乾继续道。
“是的。”崔采依快速的点着头。
看着余乾和崔采依这般亲密的侃侃而谈,那些少男们集体沉默下来。
不对劲,又很对劲,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突然的,一股子羡慕就涌上了心头。
顿时觉得打架和修炼这两件事好像没那么香了?
随着余乾的深入,崔采依彻底被征服了,不仅是她,后面三个十七八岁的妹妹也全都涌了过来。
纷纷把自己的右手送到余乾跟前。
余乾忙的不亦乐乎,时不时的和这些姑娘们一起笑起来。
陆行他们六人并不觉得笑声悦耳,只觉得他们吵闹。
余乾这边的动静,也吸引了隔壁这些桌子的视线,但对前者而言根本就没什么,以余乾的脸皮,清风拂面罢了。
随着所有人落座完毕,余乾这边的算命行为也结束,其他人都坐回原位将视线集中在最北侧的位置。
天子李洵视线巡视着这满堂宾客,轻轻笑道,“今日宴会传承悠久,还请众位爱卿同朕一起向来此的各路修士以及今晚的主角敬酒。”
说着,李洵朝着那两桌鬼修举起自己的酒杯,满堂文武纷纷也跟着对这些强悍的鬼修举着酒杯。
那两桌鬼修倒也礼貌,纷纷站起来稍稍躬着身子谢过天子的美意。
敬酒完毕,李洵又说道,“晚宴开始,众位先用餐,今日特备山海珍馐。”
李洵话音刚落,一帮子婀娜万种的舞姬缓缓步入厅堂中央起舞,两队乐师也分列两侧吹拉弹唱。
更有巧手婢女成队的端举着菜肴流连席间,一道道精致的菜品流水一般的落在各个桌子上。
热闹的气息瞬间就涌满了整个楼层。
余乾没闲着,右手夹着桌子上的山珍海味丢进嘴里,左手给自己添着美酒,右眼看着那些翩翩起舞,赏心悦目的舞女。
左眼瞟着那些个鬼修,脑海里不由得开始盘算起来。
按李念香和魏大山所说,今晚少说两拨人要干李洵。
南阳王的人,鬼修。
可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能怎么干?
单就大理寺卿,太常寺卿,捉妖殿殿主,钦天监监正等这些太安最顶尖的战力都在场,还有这么多各个势力的高手,他们怎么动手?
怎么可能动手?又如何敢动手?
这要是突然冲出来刺杀,都不用别人,这四位大佬就能把刺客的骨灰都给扬了。
所以余乾并不明白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动手。不明白就要想,若是自己是刺客,会以怎么样的方式出手?
城外有重兵把守,大规模的冲杀行动可以排除。
而那种小规模刺杀的话,就必须要有最实时且准确的信息源。就是说,在这楼的宾客里混入着刺客。
然后同僚就潜伏在摘星楼外围四周,等候命令统一行动,里应外合。
这点看出来貌似是最有可能的方式。
还有就是全部混在这里面,然后趁机动手,但是这难度太大。因为褚峥他们这些大佬落座的方式就很讲究。
离李洵近在咫尺的那种,楼层虽大,但在这些高手眼里不过尔尔,一丁点风吹草动他们都能直接瞬间反应过来。
所以这点几乎不可能实现。最后就是刺客是单兵作战的这种可能,余乾想都没想。
除非你来个一品或者陆地神仙过来,否则再屌都是过来送人头,没有任何意义。
也就是说,小规模刺杀真的没有出路。
余乾收回注视着鬼修的左眼视线,全身心投入在跳舞的小姐姐中。
李念香上场了,她带着一队劲装小姐姐就这么嚣张的上场了。
今晚的李念香同样穿的劲装,头发用玉冠束着,英姿勃发。
她衣服穿的很多,密不透风的那种,跟余乾教她的时候截然相反,那时候的薄款的李念香可是很给劲的。
尤其是棍子抽上去的时候,那种清晰的贴肉感让人欲罢不能。
“文安公主为了今晚的宴会特地练了一套剑舞,替朕恭贺这中元鬼节。”李洵说了一句,语气洒然。
众位朝臣和来宾就一起附和了一句马屁,“我等荣幸。”
接下来灰常顺利,因为李念香的剑舞很流畅,赏心悦目。余乾松了口气的同时一边喝着小酒一边眯眼看着。
其他的舞剑女子加起来一共十二个人,动作整齐划一,身姿从柔美到英气,她们用的软剑。
抻直收紧的时候都会发出飒飒的金属声音,配上光线的折射确实非常不错。
一曲舞毕,李念香稍稍喘着粗气。
“文安公主此剑舞名大河,示意大齐奔腾如流,连绵不绝。此剑舞更是用来感谢今夜的诸位鬼修的莅临。”跟着李念香上台的另一位领头舞女作揖汇报。
李念香恰当的朝两桌鬼修颔首点头。
李洵带头鼓掌说好,很快厅堂里就响起了如潮水般的掌声,三三两两的语言也都是拍马屁的。
这些个满朝文武,各个都是讲究人,舔人这种事刻在骨子里的熟练。
“文安,过来坐这。”李洵爽朗的笑着,朝身侧的一张空出来的小桌子说着。
李念香行了个万福走过去坐下,其他的舞剑女子则是鱼贯退下。
见李念香坐下去,余乾就又将视线收了回来,落在其它地方,他在看那些皇亲国戚。
坐满了好些张桌子,李湷没来,他二哥倒是来了。李简也来了,穿着皇子特有的蟒袍,和他穿一样衣服的还有三个。
李洵共有八个皇子,看样子就来了一半。
其他很多人余乾基本都不认识,看完就只有一个想法,每个人都长的很贵气。
说是百鬼宴,但是和鬼修们有关的流程也就只有后面的那个博彩头环节了,其它的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参与感。
欺人太甚!
余乾看着那两桌孤零零的鬼修,有些唏嘘。
代入一下,要是自个已鬼修的身份被邀请来,除了让别人打卡外,好像就再没别的功能了,这不是把人当狗逗嘛。
底下的鬼修更惨,现在还坐在地上吹冷风,眼巴巴的等着彩头环节。
种族之间的矛盾在这个时刻显的尤为突出。
百鬼宴三个字简直就是杀人诛心的讽刺。
不过那两桌鬼修好像对这种被冷落轻视的行为习以为常,自顾自的很有修养的坐在那里,不吵不闹,安安静静。
想归想,余乾并没有抱着什么同情心,现我人族昌盛,理当如此。
毕竟之前人族也是在这样的微末之中起来的。
席过半晌的时候,又玩起了一个名为彩头令的游戏。
天子李洵算是半个文人,平时没少舞文弄墨,他在的宴席一般都会有行酒令的游戏。
一群读书人喝嗨了,就开始咬文嚼字的那种。但是今天的场合就明显不适合玩这个游戏了。
大老粗占据了一大半,玩不起来。所以,就用这个彩头令代替。
玩法很简单,每个人面前送杯酒,在其中的一个杯子里藏有小玉石,谁喝到了就给谁赏赐,向天子任提要求的那种。
百鬼宴本就是博彩头的宴会,这个人人认同。毕竟也就只有这个特殊的场合,天子才会无所顾忌的赏赐。
对那些能抽到奖的人来说更是祖坟冒青烟,可以说人人翘首以盼。
游戏有三轮,赏赐三个人。
第一轮的酒在余乾向陆行了解完规则的时候就已经由一众美婢端了上来,每个人面前都有一杯。
“与朕同饮此杯。”李洵高举酒杯朗声道。
所有人跟着一饮而尽,然后就开始左右看了起来,看看是哪个幸运儿。
“谁博取到了第一个彩头?”李洵放下酒杯,问了一句。
余乾有些懵,嘴里有东西硌牙,他拿出一看,是个精美的小玉石。
坐在他身边的陆行和崔采依眼睛瞪的老大了。
“余兄,你发了!”陆行忍不住酸了起来。在场人这么多,彩头只有一个,中奖的概率低的离谱,结果余乾就中了。
“这就是彩头?”余乾奇怪的说着,“我什么愿望都能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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